“你们认识?”
坐在木床上的少女目光在鼻青脸肿的夏柳青和披头散发的王震球之间移动,稚嫩的小脸上满是不解。
夏柳青揉着自己肿起的腮帮子,嘶哈嘶哈的冲着少女说:“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那个一直缠着我的混小子,教了点活儿,算半个徒弟……嘶,臭小子,下手忒狠了……”
王震球与他排排坐,别看夏柳青被揍得不轻,王震球身上的淤青也不少,好在他这个便宜师父知道他要面子,招呼全往身上去了。
“滚,谁是你徒弟,谁家师父差点给徒弟掐死。”
王震球说话的声音染上一丝沙哑,脖颈至今酸痛,上面的红痕已经开始由红变紫。
“嘿,净说气话。”
夏柳青心虚一笑,笑了一会儿见王震球没搭理他,这才收了笑,一脸正经道:“混球儿,几天不见,怎么跟火德宗凑一块了?”
“嗯?”
王震球指尖冒出一丝炁,原本坐在木床上的小姑娘“哒哒哒”的跑到他跟前,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他抬手将炁点在小姑娘的掌心,阻止她想要伸手触摸的想法。
小姑娘“咻”的收回手,掌心酥酥麻麻的,像被电了似的。
制止住小女孩的探索欲,王震球这才懒懒散散的瞥了夏柳青一眼,淡淡道:“偶然遇到了,觉得他们玩火挺有意思的,想学着玩玩。”
“我的手艺还没学会就想着学别的,贪多嚼不烂知道不?”
夏柳青恨铁不成钢的念叨着,嘟哝半晌,这才说到正事,“这几天别跟火德宗的人混在一起,听到没?”
王震球诧异道:“为什么?”
“大人的事小孩少打听。”
夏柳青肉眼可见的敷衍,似乎并不打算将某些不为人知的计划告诉王震球。
王震球见状低笑一声,眼尾弯弯,眯着眼盯着他。
夏柳青被看的心里发毛,总觉得这混小子不怀好意。
正琢磨着坏心思的王震球果然不负众望,只见他拎起衣兜晃了晃,笑嘻嘻道:“不好意思呀夏老头,我这几天怕是要留宿在火德宗了……不仅是我,你们也可以去火德宗做客。”
夏柳青“噌”的站起来,一蹦两米远,被这混小子坑过无数次的雷达疯狂作响。
王震球坐在地上,不紧不慢的补充道:“你猜这里少了什么?”
当脖颈被扼住的那一刻,受制于人的王震球将衣兜里的果冻隐蔽的丢了出去,果冻一路紧跟夏柳青等人,沿途标注记号,如今闲聊这么久,果冻引着大师兄差不多已经追过来了。
“夏老头,屋里就这几个吗?要是今晚收网的话人有点少,要不加我一个,咱几个联手看看能不能打的过火德宗那些人。”
王震球一如既往的开始出馊主意,雪上加霜的事他最是得心应手。
“我们这是……被跟踪了?”
小姑娘一脸天真的说出残酷的真相。
“你这混小子!”
夏柳青两眼一黑,只见他气的暗骂一声,窜到窗边探头向外看,果不其然远处的街道影影绰绰,似乎有许多黑影晃动。
王震球侧身仔细聆听,微弱的脚步声传来,估计人还不少,大概十分钟左右就能到。
“夏老头,还打吗?”
王震球笑眯眯的看着他。
夏柳青披上斗篷,拎着水壶从后窗翻出去,王震球躺在地上浑身没劲,刚松了一口气,不料离开没几步的夏柳青杀了个回马枪,从后窗扔进来几个黑黢黢的弹珠,弹珠掉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王震球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弹珠里面冒出滚滚黑烟。
后窗隐约传来一声:“走了,改天收拾你。”
王震球被黑烟呛得直咳嗽,骂骂咧咧的跑了出去。
黑烟无毒,但熏的他有些睁不开眼,王震球踉踉跄跄的跑到屋外,眼前模模糊糊,此时天色昏暗,听着声音似乎有很多脚步声在他周围。
刻意加重的脚步声渐近,王震球想抬手揉眼睛瞧一瞧是谁,却被身旁的人阻止了。
“别揉,我带你去洗洗。”
大师兄看着眼前灰扑扑的王震球,头发乱七八糟的散着,脸上被蹭的黑一块白一块,大师兄没忍住手痒,给他压了压炸起的毛发,又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低笑道:“成大花猫了。”
“哥哥莫要笑我了……咳咳……呛死了。”
王震球凭感觉蹭过去,眼前黑漆漆一片,小臂被温热且粗糙的手抓住,掌心的厚茧贴在皮肤上,又痒又热乎,后背被大师兄呼噜几下,没甚作用,但好歹止了咳。
大师兄领着他向院子里的水桶走去,掌心沾了点水糊在王震球脸上,摩挲两下,蹭上的灰是洗掉了,整张脸却被大师兄掌心的茧磨红了。
王震球闭着眼睛仰起头,碎发贴在湿漉漉的脸上,冰凉的水珠顺着下颚滑到脖颈,似乎察觉到大师兄的迟疑,他余光偷摸看了一眼大师兄悬在半空的手,锁定位置后,踮起脚将脸颊贴了上去。
大师兄的掌心冷不丁被一寸柔软填满,湿乎乎的温热的触感传来,五指下意识收拢,掌心挤压着腮肉,急促的呼吸与猝不及防的心跳加速共鸣。
“怎么这么乖……”
大师兄止不住的心想,或许是被欺负了,才把自己弄的灰扑扑的,胳膊上有淤青,是打架打输了吗?脖颈的伤太严重了,回去得好好敷一敷……
仅仅只是一瞬间,大师兄脑海里飘过无数想法,杂七杂八的混乱不堪,理不清的毛线团索性不理了,终归这些混乱的起点都离不开对眼前人的怜惜。
或许大师兄的榆木脑袋还没想清楚,为什么会觉得眼前人这么乖这么可爱?为什么看到他身上的伤,心脏会止不住的泛起苦涩?为什么会对此人产生怜惜之情?
何为怜惜?
怜惜是一切爱意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