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走在我前面故意停下来等我跟他并排走五次,早中晚给我夹菜七次,没话找废话和我聊天的次数无法计算。
这是宋凯飞那个蠢货今天干的事。
还好我们有了任务,暂时让他没空再跟在我边上做无用功。
梦之号游轮被海盗劫持了,我们要前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岛屿解救人质。
我不想把这说的多么凝重悲壮,至少我比宋凯飞乐观。
我摸着手里的这个长命锁,那是他的“遗物”。
明天我们将要出发,可是我们没有来得及向任何人道别,于是宋凯飞向我道别,我向他道别。
12
现场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坏不到哪去——海狼队伤亡两名特战队员,弹药不足,支援迟迟不到,总部连系不上,人质仓皇的在水牢里叫嚷,海盗亡命般的朝我们开火。
五号要求何晨光到后方狙击具有威胁的重火力手,何晨光冲出了掩体,王艳兵紧跟其后,一边喊:“我们是一起的!我死也得跟他死一块儿!”
没人再说他意气用事,我们被轰鸣的枪弹包围,我们能做的只剩下为他们争取最后的转移掩护。
宋凯飞吸吸鼻子,滑稽的摇着头:“真他妈感人,死都要死一块儿。”
我缩在工事后,节省弹药,对他说:“没事,我跟你死一块儿,我不嫌你脚臭。”
宋凯飞撇撇嘴,说:“我嫌你嘴臭。”
我看见他在微笑,我确定。
“徐天龙,继续联系总部!”五号声嘶力竭的向我喊道。
“收到!”我回身去调试便携军用电台。
作为军区的工程尖子兵,我真想念我的U□□。
我带着电台往林子深处走,躲避此时交火地带的炮弹影响,宋凯飞帮我警戒。
我得很惭愧的说,现在我的枪跟铁锨差不多,因为我打光了子弹。
我和宋凯飞背靠着背行走,在我忙活电台的时候,他充当了我的后卫,他突然止了脚步,我回头看看他,他用一种从险崖上爬回来的表情指指脚下。
是地雷,我不得不感激宋凯飞对地雷的敏感,出于对他后遗症的理解,由我趴下剪断了引线。
尽管他的态度是不满的说:“你不信我?”
“我这是照顾你。”
他哭笑不得的继续走,“我不发现你就当场开花了。”
“是是是。”我满口答应着,继续折腾手里的物件。
这时从四周窜出来八个海盗,嗯,他们的头巾和花衬衫挺风骚的。
我敲了自己头盔一下,骂自己警惕性竟然这么差,我朝宋凯飞使了个眼色,不过他可能看不懂,那意思是叫他原地别动。
他开枪打死了正面的两个海盗,我扔下了碍事的“铁锹”,抽出腿包里的匕首。
这场战斗很奇特,宋凯飞很迅速地干死了一多半的人,我好像在逗着剩下的人玩儿。
我把匕首捅向一个海盗,还没来得及把红刀子抽出来,肩膀就被箍住了,我把匕首□□了身后海盗的眼睛里,他怪叫着撒开了手。
我不想回头看那恶心人的面孔,回旋着把双脚卷上一人的脖子,我听见他脖子的喀吧声,但我仍不放心,跳起来用膝关节狠狠砸向他的肋骨,我很满意的又听到了喀吧声。
我捡起他的枪,对着仍抽搐着的那个面目全非的海盗补枪。
宋凯飞皱起鼻子,好像闻到什么怪味似的扇了扇手:“太暴力了。”其语气明显是忍着欢爽。
我没理他,看看一边的电台,那玩意儿大概终于彻底报废了。
我疲怠的坐下来,宋凯飞也坐下来,我们还是背靠着背。
宋凯飞轻笑着,数着自己的子弹:“乌鸦嘴,真叫你说着了,咱得死一块儿了。”
我用后脑勺重重的撞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扫把星,是你先说要死的。”
我们一起笑了起来,因为劳累,我们只剩下咧着嘴无声的大笑的力气。
“其实,我有点儿事想跟你说来着……”他拉好了枪栓,说。
“哼,我早看出来了,说吧,什么事?”我擦了擦匕首上从人体里带出来的的乱七八糟。
“你……你看出来了……”
废话,那样跟在我身边的样子,傻子看不出来他有话要说。
我仍不死心的拿着电台,一边调试一边说:“那是……我去!联系上了!”
我激动的向后使劲磕了一下宋凯飞的头,然后迅速站了起来,抓起一把海盗的枪,宋凯飞一下闪了个空向后仰在地上。
“大爷的。”宋凯飞骂了一句,站起身跟着我往回走。
很快四架武装直升机出现在了我们上空,它出现的时候我激动得揉着宋凯飞的脸,疼得他不住嘴的骂,骂的真动听。
武装直升机冲着那帮子海盗射击,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扇形的掩护圈,我和宋凯飞跃上海滩去解救人质。
我们躲避着海盗向我们的射击,宋凯飞朝我大喊:“卧倒!”
一颗□□爆炸了,宋凯飞气急败坏的骂着:“你真觉得自个儿是个练家子就能跑过炸弹啦!”
我晃晃被炸懵的脑袋,继续向关着人质的水牢跑去。
宋凯飞恼火的摇摇头,跟在我后面,看样子是时刻准备着帮我卧倒了。
他抬枪打碎了水牢的链条,人质们像出圈的疯羊,呼啦啦开始从那个狭小的门里往外挤。
这样可不好,尤其容易让海盗在混乱中有可乘之机,他们很可能会混入人质中,宋凯飞扯着嗓子喊“不要乱不要乱。”
但是失惊过度惊魂未定的人质们没一个人听从他的指挥。
即便宋凯飞着急的朝天鸣了空枪,他们还是该跑就跑,顾头不顾腚的往接应他们的地点跑着。
切,打枪算什么,我站这都看了好几天打枪了。那帮已经接近于疯狂的人质也许会这么想吧。
于是我和宋凯飞只好一边警惕是否有可疑的人混入人群,一边跑在最后做人质们的后盾。
我俩像赶羊的狗。
人质奔跑把海滩上的沙子撩起来,被我和宋凯飞吸进嗓子眼里。
仿佛是趁着人群乌泱泱的奔乱,宋凯飞大声的喊:“四眼龙!你他妈以后要跟我同命了!”
我咳着嗓子里的沙粒,喊回去:“这他妈跟我妈有什么关系!”
宋凯飞脸色突然不太好看,他斜了我一眼,一边气喘吁吁地跑,一边骂着:“你他妈的就知道岔开话题!鳖孙!”
我绝对不甘示弱,我已经诚恳的向他讨教过多次骂人的方法:“你大爷的宋凯飞!谁鳖孙了?老子喜欢你!他妈的爱死你啦!”
他不领情:““孬种!熊人种!娘们唧唧的!我听不见!”
我跑的离他近了一些,用确保不至于把他震聋的声音骂着:“宋凯飞你个死王八草的!我爱你!”
他被我震得用手掌拍拍自己受伤的耳朵,我炫耀般的向他抬起下巴笑。
他终于满意的笑了起来,什么喜事能笑的这么狂放不羁啊,还是在这分分钟没命的状态下。
我停下了脚步,我的通话器终于听得到声音了,陈善明要求我回去。
宋凯飞继续护送人质,我看着他在枪雨里奔跑,一边维护着人质,我吼着:“杂碎!你给我活着回来!”
“王八犊子!徐天龙!我爱你!”
这件事后来我听他们在背后酸酸的流传的时候是这么说的——他们太幸福了,幸福的让人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