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悦都从嘴角溢出来,心理暗示越发强烈,门边不安全了。
于是陈初快速伸腿朝前爬,说实话这样真的很奇怪,她完全没必要这样做。
于是抱着这样的想法,陈初迅速爬到了窗边,随后立即掏出包里的卡牌。
月光下,漆黑的卡牌背面缓慢出现了几条银白色纹路,在黑夜里像是在发光。
陈初手开始止不住发抖,心跳提到嗓子眼儿,也分辨不清是恐惧还是兴奋。
手中冰冷的卡牌此刻像是个炸弹,陈初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自己会在游戏里拿到什么身份牌。
生存游戏……
那会很有意思的吧。
卡牌正面却还是没东西,陈初静静盯着卡牌,发颤的手指不断摩挲着卡片。
直到卡面渐渐浮现出一个长发女人。
卡牌上的女人的目光怯弱又躲闪,偏偏又是笑着的,一副狡诈引入上钩的模样。
她手里拿着一封被水浸湿的信。卡牌的正下方写着——暗恋者。
卡牌又没了图像,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文字。
【请选择你的暗恋对象。】
暗恋者,第三方阵营牌。
在第一夜挑选一名玩家成为自己的暗恋对象,白天判断暗恋对象身份,帮助其获胜。
不算一张好牌,且暗恋者只在第一夜睁眼,
陈初正想着,卡牌上那句【请选择你的暗恋对象】却突然出现了几道黑色划痕。
反反复复,就像在涂改修正一样,陈初看着这一幕心渐渐沉下来。
然后,划痕越来越多,涂涂画画写下很多奇怪的数字之后又再次划掉。
最后,无数道黑色修改的痕迹之后,慢慢刻下了一个数字【1】。
那是秦眠的房间号。
秦眠住她左侧,房间号为【1】,她的房间号为【3】
为什么是她?
可是卡牌没有回答,它又不是人,只是一张卡牌。
只有那几道醒目而清晰的黑色涂改痕迹,告诉陈初那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暗恋者是单向死亡链,这真的很不公平,为什么不能是反过来,有人得因为她死亡而死亡呢。
被迫选择接受现实,让陈初发了三分钟呆。
接踵而来的是一种莫名的使命感,她告诉自己,要让秦眠活下去,不能让她死。
因为她不想死。
.
所有玩家都住在古堡二层右侧,右侧走廊走共十间房。说来奇怪,第十间房的门牌号是01,而不是10。
左侧陈初走的时候没怎么注意,女佣在经过那里时走的很快,陈初只淡淡瞟了一眼,似乎是废弃的客房。
又等了会儿,确认外面没动静,才轻手轻脚的爬上床。
女佣这次是真走了,陈初却还是悬着心没睡,她不信。
于是躺在冰冷的被窝里,漫无目的的盯着天花板。睡不着,心脏直打颤。
房间有股儿霉味,和着阴雨之后草木的腐烂味。天花板的墙皮掉了好些,潮得陈初觉得下一秒就能滴下水。
“嗒”一滴液体真的滴在了陈初的手臂上。这太恶心了,鸡皮疙瘩都起来,陈初还是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装死。
直至门外再次传来细微的响动,陈初才面不改色擦干净那不知名的液体,下床轻脚走到门前。
从兜里拿出随身携带的水果刀,又透过猫眼看去,走廊的灯芯摇晃,一片暖黄,没有异常。
直至声音从斜对门二号房传来。
对面二号房和四号房的人比陈初先进房,只记得二号房的客人全程都拉着个脸。
男人手臂上有一条疤,很长,手腕延至关节。而同侧四号房的客人总是莫名其妙笑,像有病。
二号房的动静越来越大,隔壁紧贴着墙的四号门绝对能听见。
要么装死,要么偷听。
毕竟这个游戏没有法律,那肯定也没有道德。
虽然没人准确告诉陈初,她们有概率是会死在游戏的,但直觉告诉她,会的,而且概率很大。
陈初耳朵紧贴着门,却只能听到细小的摩擦声,听不出来在干嘛。
倒是忽然听见一道“砰”的声音,像是风吹开了窗户。
右边传来了声音,具体哪间房无法判断。
陈初悄悄爬回床上,突然又想起秦眠说的话。
于是忍着刺痛撕开黏在一起的皮肉,无名指靠里的一圈全是红的。
皮被带下来一块,这戒指挺邪乎,明明在现实看时,里圈和外圈都没东西。
现在,戒指的内圈上多了一个凸起。凸起硬生生磨掉陈初一块皮,连带着强烈的灼烧感。
凸起的上方沾上血,此刻,竟当着陈初的面缓缓开始刻下陈初的名字。
戒指的内圈彻底抚平,上面刻上了一个新的名字。
就好像在诞生一个新的诅咒。
陈初记得秦眠的戒指内圈没有凸起。她手上这枚戒指不是她的,也不是进游戏后出现在包里的。
现在和她绑定了。
秦眠说戒指只会绑定一个人,而且是一开始就绑定的。
可陈初的戒指就像增生,要破了皮,暴露出肉,才生长出新的物质。
原本上面是谁的名字?
·
二号房内。
男人还躺在睡觉,浑然不觉危险正在降临。
寒冷的晚风从老旧的窗探进来,眼睛都还闭着,男人就从床上一下坐了起来。
紧接着他开始朝着房内的洗漱间走去,整个过程都没意识,就是具会动的尸体。
二号房的窗户响个不停,这惊扰到了隔壁四号房的客人。
隔壁的客人压根也没睡着,听到动静直接果断下了床开始贴着墙壁偷听。潮湿发软的墙壁触感并不舒服,甚至是有些恶心。
四号房的客人却并不在意。
男人下床的声音很大,整个二楼走道静悄悄的,没人出声,都装死。醒了的也不敢说话。
四号房听的最清楚,脚步声停止之后,紧接着就响起水声。
刀疤男在很用力的刷牙,牙刷和牙齿摩擦的声音十分清晰,听的人牙齿疼。
大约过了十分钟,声音还是没停。一直在重复这个动作,很快儿,又响起“滋啦”声,像在划东西。
二号房的客人照着镜子,面无表情,呼吸都停了。他笑的很僵硬,嘴里还和着牙膏沫和血,眼泪无声的流下来,他在挣扎。
而光亮的镜子里,装着个美丽的女人。
·
乌鸦停留在枝丫上,静悄悄的凝视着尖塔上残缺的月亮。天没亮,夜还在继续。又有人被迫睁开眼。
破烂的花窗渗着凄凉的晚风,段染青静静站在窗台前不说话。
屋外生物的鸣叫无比聒噪,月光洒进来,花窗映射出的绚丽光斑打在段染青毫无血色的脸上。
这儿的月光格外强烈,纵使没有光照,也足够看清朝阳的这面。莫名破碎的窗户上方,趴伏着锈迹斑斑的蝙蝠。
就这么看下去,好似窗外的一切就只是一副诡异而不失真的油画。
枯萎的藤蔓却一路延伸进了窗户,就好像这个房间也得是画中的一部分。
藤蔓缠绕着下方的一颗大树,在这能清晰看到古堡一楼的花园,花园的正中放置在金属编制的巨笼。紧密包裹住花园中央。
花园里,红艳的玫瑰低垂着,风一吹就能凋落。此刻,却是红的能渗出血来。
黑色长裙的女佣披散着发,在月光下发白的脸毫无生机。她捧着红艳的花,正静静看着六号房的客人。
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睛,模式性一样的微笑。就好像在无声开口劝她,还不跑吗。
段染青觉得脊背发凉,可她不敢躲起来,也没地方躲。
她能锁得了门,那锁得了窗吗。
二楼很轻易就能爬上来吧。没有选择,只能这么干站着。
段染青手心里全是汗,她也想目光躲闪不去看。可女佣的眼睛死死看着她,睁的越来越大,眼白都瞪出来好大一块。
那已经超过段染青认知里眼睛的大小,她咽了口唾沫,努力表现的自然,腿却抖的厉害。
女佣见状诡异的笑了两声,充满嘲弄的意味,并不友善。
好似刚刚的礼貌都是装的,此刻,才终于撕下那张假面,迫不及待暴露本性。
段染青捏紧了拳头,逼迫自己冷静。努力绷紧着身体的每一根神经,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别闭上眼。
楼下的女佣还是依旧捧着红艳的玫瑰,笑着看她。仿佛她整个人都具有观赏性。
直至一只不知从哪飞出来的蝴蝶停在女佣手中的玫瑰上。蓝色的,刚停下,就被女佣快速捕捉掐死。
破碎的翅膀都化作诡异的蓝韵,被女佣随手涂抹在枯萎的玫瑰上。
女佣站立在花园正中,目光注视着六号房的窗户。
似乎对见到这一幕的客人十分不满。段染青的眸子暗了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随后,女佣将手指放到唇边,做了个噤声动作,然后轻轻将玫瑰插进一旁白净的花瓶中。
段染青突然有点喘不上气,一张脸霎时间通红。然后,她看着自己的脚,以一种怪异的走势,缓缓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于此同时,楼下的女佣心情大好,也开始朝着楼上走。
段染青见无法停下来,急的整个人都开始隐隐发抖,在即将走到房门时,门外不合时宜的传来了两道敲门声。
“小姐,您需要帮助吗?”
女佣站在门口,眼睛贴着猫眼朝里看。“看您没睡,是房间有什么问题吗?”
这速度过于快了,根本没给人机会。段染青牙齿上下打架说不出话,双手死死抵住墙壁,不敢发出声音。
门口那只黑白分明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等待着她打开门的那一刻。
开门会死。段染青却难以支配自己的双手。
急促的敲门声刺激着耳膜,段染青整张脸都没血色,手却不受控制朝门把手的方向缓缓伸去。
门外传来女佣的笑声,她很开心。段染青腿疯狂打颤,随时都能站不稳跌地上。
女佣疯狂敲打着门,一遍遍问屋里的人:“您是不舒服吗?您开开门呀,小姐。”
段染青紧盯着自己的双手,求生欲让她生出想把手砍掉的冲动,眼前却开始发黑。
“砰”一声,段染青重重摔倒在地,紧接着是手脚抽搐个不停,意识越来越模糊。
最后,只听见一句低声呢喃,
“祝您好梦。”
·
早上八点,女佣再次上了二楼。她轻轻敲响客人的房门,开始依次喊客人起床。
一号门都还没敲,秦眠就自己出来了。女佣看了眼二号门的方向便直接去叫三号房的陈初了。
就敲三下门,没人出来女佣就直接开门进去。却在握住门把手的一瞬间被里面一下用力拉开。
“有事吗?”
陈初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拉开门的一刹那,险些撞上女佣。
女佣笑得格外用力,眼纹都被挤出来,比昨日更加热情。
陈初头皮都立起来,紧接着,迫不及防就闻到一阵腥臭,当即没忍住干呕起来。
女佣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面带微笑催促着陈初下楼吃早饭。
“我们马上下去。”也不知道秦眠什么时候进来的,说着就将陈初从房间里拉出来。
女佣后退一大步,险些没站稳跌倒。
秦眠礼貌的笑了笑,边半扶着女佣的腰,边紧盯着女佣的眼睛。
女佣全程没有任何埋怨的意思,点了下头,转身继续去敲门,陈初不由多看了两眼。
女佣走的很慢,黑色皮鞋擦的油光锃亮,真是位挑不出错的完美佣人。
走廊里尽是腐臭味,正想开口问,秦眠就立马示意陈初看二号门。
二号门房门大口,没人出来那多半就是死了。
昨晚那动静就是从她们这块发出来的,对门三间房,不是二号就是四和六。
陈初听到声音没多久也就睡了,本来想听听动静什么时候消失,但很快就睡死过去。
“进去吗?”陈初强忍住空气中让人窒息的味道问秦眠。
秦眠回头见女佣没空理她们,直接就走了进去。
对面房和她们那边布局是倒立的,房间尽头是床,床旁是花窗。
唯一不同的是,这的窗户往下看能看到古堡一楼外面。
侧面有个洗浴间,见没人,陈初指了指洗浴间,“看看?”
秦眠闻言打开了门,瞬间,一具肢解的尸体呈现在两人眼前。
陈初立马就退了出去。
不是平安夜她并不意外。这局游戏有女巫牌的几率挺大,那女巫就还有解药。
秦眠默默掏出包里的手机全方位拍了几张也跟着退了出来。
陈初得手机是进来之后没电的,她并不觉得这是巧合。
想着,秦眠朝陈初挥了挥手,示意陈初可以了。随后,两人默默退出了二号房。
刚出门,就听见熊兴的道歉声,女佣正沉默不语的堵在九号房门口,看样子竟然是生气了。
段染青抬眼看过来,整个人都没力气,见到秦眠也没说话只是朝地下看了看。
地上躺着个碎掉的花瓶。
见道歉没用,熊兴慢慢沉默低下头去。
女佣见状竟慢慢扬起一个夸张的微笑,似乎很满意他的认错态度。
刚从四号房走出来的客人蓦地停下脚,不明所以说了句:“叫他赔钱不就行了?”
闻言,女佣弯腰开始默默捡地上的碎片,将其中最大的一片握在手中后又站了起来。
“钱不辞!”熊兴一下慌了,没控制喊了起来。
“嗯?”钱不辞大步走过来,停到女佣身边,看向女佣。
两人都没什么表情,气氛很生硬。于是钱不辞礼貌问了句。
“不怕划破手吗?还是我的建议你觉得有问题?”
“不,一个花瓶的好坏并不重要。”
女佣的眼睛死死盯着钱不辞看,后者皱着眉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只不过,”女佣话说一半,突然又挂起了一副笑脸。
“只不过什么?”钱不辞问。
没人打断两人的对峙,呼吸都有点紧张起来,女佣的眼睛夸张的瞪着,随时要从眼眶里掉出来的感觉。
两人一动不动的对视,钱不辞干站着没动。就这样僵持看着彼此。
“客人们要小声些儿。”
女佣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沙哑,嗓子里像卡了什么坚硬物。陈初不动声色悄悄看向秦眠,秦眠显然也发现了这点。
相对无言,只默默看着。
伴随着两声咳嗽声,女佣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主人身体不好,不喜欢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