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雾旻时,连舟雪还是有点忍不住看直了眼睛。
对方一举一动,似乎都带着一股柔媚,哪怕是她,也忍不住被吸引目光。
不过雾旻对着她跟应休惊两人,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怎么又是你们?”雾旻伸出纤细的手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上次的事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她平日里的确也跟江湖人打交道,但是这些江湖人里,不包括应休惊。
连舟雪心里不由感慨,女人变心的速度是真很快啊。
明明上一次对方在见到应休惊的时候,还很高兴来着。
这才多长时间?她们就差点吃了个闭门羹。
想到半刻钟之前,连舟雪忍不住扶额。
她跟应休惊特意挑了个画舫还没开张做生意,而姑娘们应该都没有在休息的时间前来拜访。
没想到当初对她们还很客气,甚至有那么点“求之不得”的老妈妈,在看见应休惊那张脸后,就差点直接拒绝她们俩登船。
最后能上船,当然是靠应休惊的“钞能力”。
当连舟雪看着应休惊给对方扔去一袋银子时,听着银子在半空中碰撞出来发出的美妙的声音时,连舟雪才对身边这位“魔教少主”有了那么一点具体的认识。
“你们魔教真有钱啊。”连舟雪忍不住感慨说。
应休惊:“???”
什么玩意儿?
应休惊直接拉出凳子,示意连舟雪坐下,像是完全没看出来雾旻的冷眼一样,“给钱买消息。”他说。
雾旻:“……”
她们的确也是做贩卖消息的买卖。
“你想问什么。”雾旻问。
“那日你跟我说,陆家的三老爷在外面强掳民女这事,是听谁说的?”应休惊开口问。
雾旻眼神复杂地朝着应休惊脸上一扫,既然这一次应休惊是花钱上楼,那按照她们这一行的规矩,那就是花了不少银子。
结果这人就问这?
“源头究竟是谁,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是哪位姐妹接了外面的活时,无意间看见的。传到我这里的时候,已经无从考据。”雾旻说。
“说起来这陆家的三老爷也是个会装样子的。”雾旻想了想,接着又说,“在家里,对他那夫人言听计从,结果谁能想到在外面做出这种事?”
这消息根本就不算是什么值得花钱的消息,所以现在雾旻对应休惊的态度好了不少。
她这人向来是恩怨分明,亲姐妹也是要明算账的。
当初应休惊出手帮忙,成全了她见家中幼妹最后一面,所以,当再见对方时,她很愿意主动替对方分担。
也不是没有爱慕之意。
但当应休惊带着连舟雪出现在画舫时,在听见应休惊亲口说出那句有些可笑的,让人很难相信的“未婚妻”三个字的时候,雾旻就知道,哪怕自己再对应休惊这人有什么好感,也要收回来。
干净利落的,全部收回。
像是应休惊这样的人,哪怕有人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不可能让他说出半句违心的话。
那句“未婚妻”,就算只是一时间的托词,让她也知道,男人心里的想法。
在这一行,察言观色都成了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她若是没点眼色,现在脑袋都不知道在何处。
应休惊:“这么说起来,你是没见过的?”
雾旻掩唇失笑,“奴家哪里去见到三老爷?说好听一点,便是平日里低调得很,出行都不怎么引人注目。直白的话,他这人在整个金陵城里,其实也没什么存在感。”
“公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的话,奴家可要赶人了。”
连舟雪:“还有一件事情,还请雾旻姑娘帮忙回想一下。传出来陆三老爷在包养外室的消息,究竟是在什么时候?”
雾旻像是没骨头一样朝着软榻上一靠,“好像就是三小姐去年生辰前后吧。”
“遇难的青妩姑娘也跟你一样,是从西门进的陆府吗?”连舟雪接着问。
雾旻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认真回答道:“自然不是,我们画舫去杏花胡同,走西门更近一点。但是青妩她们是百花楼的乐妓,自然是走北门更近些。”
连舟雪眼里划过一丝了然。
雾旻很警觉,在回答完这话后,她抬头看向连舟雪,“连姑娘,这是有什么问题吗?”
连舟雪还没回答,一旁的应休惊已经替她先开口。
“一个问题,一两金。”
连舟雪:“……”
雾旻:“……”
从画舫里出来,连舟雪忍不住朝应休惊的脸上看去。
不过她很快就被身边的人抓了个现行。
“看什么?”应休惊问。
连舟雪顿了一下,然后才有些不自在开口:“你刚才怎么还问人家雾旻姑娘要银子?”
那问题也不是不能说,何况也实在是值不了一两金子。
应休惊一脸坦然:“我们向她买消息不都花了钱吗?她想要问我们,不也应该花银子?”
这理所当然的样子,一时间,连舟雪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毕竟,刚才上画舫的时候,出银子的人可是应休惊。
她轻咳一声,“日后你在雾旻姑娘心里,肯定就是个吝啬鬼。”
“跟我有何关系?”应休惊轻嗤一声,开口道。
他这般样子,是真从未将雾旻对自己的看法放在心上。
连舟雪:“……”
“对了,刚才你也听见,去年陆三小姐生辰宴上,乐妓是从两个不同的方向进入的陆府。所以,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从北门进去的那波人,可能无意间看见了什么?”连舟雪问。
陆府的院子他们先前就已经摸清楚,西门正好就是靠近后宅的一处小角门,从这里进去,花不了一刻钟的时间,就能走到后院附近。而从北门进去的话,则是要先向南行,再西行。
这样的路线,正好是陆府的中轴线,也正好是要路过正厅。
应休惊跟连舟雪想法差不多,“去问问就知道了。”
只需要问出来去年横死的乐妓们,是不是刚好都是从北门进去的那一批人,就有了结果。
等到晚上,四个人没有回到客栈,而是租了一艘小船,泛舟河上。
“今晚尤敏涯不在府上,赤瑶跟了他一整日,知道他今夜跟人有约,就在这河上的画舫里,所以,我们先租了一艘小船。还不确定是哪一艘画舫,等会儿我们找到人,再跟上去。还有,我去问了问他往些年的生辰宴会。”千宿坐在小船内,开口接着说,“尤家二少爷生日宴也很热闹,在金陵城不算是什么秘密。”
“金陵城的老百姓都知道尤家二少最是受宠爱,而且,二少爷心善,这几年生辰宴,都会在城门口支个粥铺,施粥行善。而且,只要是跟二少爷同年同月同日生人,都能成为二少爷的异姓兄弟姐妹,在生辰日那天,去尤家府上领上一份新袍子或者别的什么生辰礼。”千宿开口说,“这名头虽然不至于像是陆家的三小姐那么大,但却在普通百姓之间,流传更广。”
“甚至旁边的州县,也会有人特意去尤府上。”
赤瑶一拳砸在桌上,“这个狗东西!看起来像个正经人,实际上做的事,猪狗不如!简直就是畜生!”
她今日跟了尤敏涯一整天,若不是知道这人暗地里做了什么勾当,她还真差点要以为对方是好人。
千宿下意识地朝着桌子上看了眼,确定没有裂痕损坏后,这才微微放心。
船还是租的呢。
就算是他们再有钱,但也禁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赔偿。
“对了,今日应兄,你们可有打听到什么消息?”千宿问。
应休惊:“先前去陆唯生辰宴上奏乐的乐妓,死去的,都是从陆府北门进。”
“这有什么问题吗?”
“从北门,必然会经过陆府的正厅,也是程骊珠给我们指出来有密室的地方。”应休惊说,“陆三老爷在金陵城里其貌不扬,没好名声也没坏名声,平平无奇,但这种人也最适合做些见不得人的脏事儿。他家里的妻子听闻是名悍妻,被乐妓们无意间碰见过一次‘养外室’,还是捕风捉影的传闻,没有人有证据。这一点,我们几乎可以推断出来,那些乐妓在当日路过正厅时,正好看见陆三老爷带着什么人去密室,而带着的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乐妓中有人见过的‘外室’。”
青妩之流的乐妓们,撞见的很可能是咒师的“替死鬼”。
再具体一点,说不定这里面还有程骊珠的长姐。
寻常人家丢了人,自然不会像是程府那般大张旗鼓找人。程家大小姐失踪在金陵城都不算是什么秘密,若是被人认出来,后续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自然是杀个干净最省事儿。
华灯初上,整个金陵河边都变得热闹起来。就连小贩,都特意在河边支了个摊子,不论是卖酒水,还是卖香囊这些姑娘们喜欢的小玩意儿,生意都很不错。
连舟雪坐在船头,手里抱着胡琴,脸上是经过赤瑶好生“打磨”,俨然换了一张脸,变得像是个娇俏的小娘子。
就是这看起来娇俏的小娘子太沉默,手里的胡琴弹奏得也实在是难听了些,一看就知道是讨不了客人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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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