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拍打着俱乐部的玻璃幕墙，樊星站在陆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手中那份从陆烨公寓取来的文件。文件上的内容让他手指发冷——俱乐部财务总监李成勋过去三个月的银行流水，其中多笔大额转账来自一个离岸账户，户主正是张绍钧的化名。
"操..."樊星把文件摔在桌上，李成勋不仅是内鬼，还一直在向张绍钧出卖俱乐部情报。更糟的是，转账记录显示最近一笔交易就在昨天，金额是之前的三倍。
"买命钱。"身后传来陆烨的声音。
樊星猛地转身。陆烨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如纸，右手按着腹部的伤口，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他本该在医院休养，却不知怎么溜出来了。
"你他妈不要命了？"樊星冲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陆烨，"医生说了——"
"没时间了。"陆烨推开他的手，踉跄着走到办公桌前，"李成勋收到那笔钱后，张绍钧一定会有所行动。"
樊星注意到陆烨的衬衫下隐约透出绷带的轮廓，显然伤口还没愈合。他想说什么，却被陆烨抬手制止。
"王伟在哪？"陆烨问。
"去接SKY战队了，明天有表演赛。"樊星皱眉，"你怀疑他？"
陆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打开电脑调出一段监控视频。画面显示昨晚王伟独自进入档案室，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U盘。
"这不能说明什么。"樊星辩解道，"他可能需要资料..."
"凌晨两点？"陆烨冷笑，"而且你看这里。"他放大画面，王伟的衣领上别着一个不起眼的十字架徽章——与张绍钧手下统一的标识一模一样。
樊星的胃部一阵绞痛。王伟跟了他两年，从数据分析师到战队经理，一直是最得力的助手。如果连他都背叛了...
"不一定是他。"樊星固执地说，"可能是栽赃。"
陆烨叹了口气，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型设备："那就测试一下。"
"这是什么？"
"反监听装置。"陆烨按下开关，设备立刻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办公室被监听了，而且信号源很近。"
他们循着信号强度在办公室里搜寻，最终停在樊星带来的背包前。陆烨小心地翻开内袋，取出一个纽扣大小的装置。
"追踪器。"陆烨捏着那个小玩意，"放在你包里至少两天了。"
樊星想起王伟这两天总是主动帮他拿包..."不可能..."
陆烨的表情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同情："在这个游戏里，信任是最奢侈的东西。"
窗外的雨更大了，雷声轰鸣。樊星的手机突然响起，是王伟：「Star，你在哪？SKY的人想见你。」
陆烨摇头，用口型说："别回复。"
樊星放下手机，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两年来，王伟是少数几个知道他手伤真相还一直支持他的人。如果这份友情都是假的...
"接下来怎么办？"他问，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沙哑。
陆烨打开保险柜，取出两把手枪："找到确凿证据，然后交给警方。"
樊星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有枪的？"
"一直都有。"陆烨熟练地检查弹匣，"你没发现我办公室的装饰画后面是保险柜？"
樊星摇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陆烨的了解多么肤浅——这个每天同处一室的男人身上藏着多少秘密？
陆烨递给他一把枪："会用吗？"
"我爸是退伍军人。"樊星接过枪，熟练地上膛，"小时候学过。"
陆烨挑眉："你总是能给我惊喜，Star。"
"彼此彼此。"樊星把枪别在后腰，"现在去哪？"
"档案室。如果王伟真是内鬼，他一定复制了俱乐部的安防资料。"
他们避开监控走消防通道。陆烨走得很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拒绝任何帮助。樊星走在他身后半步，随时准备搀扶。
档案室的门虚掩着。陆烨示意樊星警戒，自己轻轻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但中央电脑的屏幕还亮着。
"有人刚走。"陆烨检查主机，"复制了全部安保数据和选手健康档案。"
樊星翻看桌上的文件，发现一份自己的医疗报告被单独放在最上面："连这个都要？"
"你的手伤是他们最关心的。"陆烨的声音突然变冷，"张绍钧喜欢针对选手的弱点下手。"
电脑旁的打印机突然启动，吐出一张纸。两人警觉地对视一眼，陆烨拿起那张纸，脸色骤变。
"什么？"樊星凑过去。
纸上打印着一行字：「陆总，你妹妹问你好。」
陆烨的手开始发抖，纸张在他指间簌簌作响。樊星从未见过他这样失态，即使中枪那晚也没有。
"陆烨？"他轻轻碰了碰对方的手臂，"你妹妹不是..."
"死了？"陆烨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也以为..."
他突然转身冲向门口，动作之大扯到了伤口，白衬衫立刻洇出一片鲜红。
"等等！"樊星拦住他，"这明显是陷阱！"
"让开。"陆烨的眼神可怕得陌生，"不管是不是陷阱，我都要去。"
"你这样子能去哪？"樊星按住他的肩膀，"伤口又裂开了，我们先——"
陆烨突然发力，一个标准的擒拿手反制住樊星，将他按在墙上。樊星震惊于伤重的陆烨还有这样的力量，更震惊于那人眼中近乎疯狂的决绝。
"听着，"陆烨的声音低哑，"我找了三年...如果玥儿还活着..."
樊星这才明白那张纸条的意义。他慢慢放松抵抗："好，我们去。但得有计划，行吗？"
陆烨松开手，后退一步，眼中的疯狂渐渐被理智取代。他低头看着衬衫上的血迹，像是刚刚意识到自己的失控。
"抱歉。"他哑声说。
樊星摇头表示理解。他撕开纸巾按在陆烨渗血的伤口上："先处理这个，然后我们想办法查纸条来源。"
他们回到办公室，樊星帮陆烨重新包扎。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陆烨身上的全部伤疤——除了新添的枪伤，还有数不清的旧伤，有些明显是刀伤，有些则像是烧伤。
"卧底生涯的纪念品。"陆烨注意到他的目光，轻描淡写地说。
樊星的手指轻轻擦过一道横贯腹部的疤痕："这个呢？"
"首尔，差点被开膛破肚。"陆烨苦笑，"那次任务差点要了我的命，但拿到了张绍钧前合伙人的口供。"
樊星突然意识到，陆烨这两年来过着怎样的生活。而他只在乎自己的手伤和复出，像个被宠坏的孩子。
"为什么选我？"他轻声问，"明明有那么多选手..."
陆烨沉默了一会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疤痕："因为那场比赛后，你是唯一一个没有收钱闭嘴的。"
樊星愣住了："什么？"
"张绍钧派人接触过所有被操纵比赛的选手，给封口费。"陆烨直视他的眼睛，"只有你拒绝了，还差点把中间人打进医院。"
樊星想起那个赛后神秘出现的"赞助商代表"，说要给他"补偿"，条件是永远别再提手伤的事。当时他确实揍了那人一顿。
"我不知道那是..."
"你只是凭本能做了正确的事。"陆烨的声音罕见地柔和，"那种纯粹的正直...在这个圈子里太罕见了。"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某种无形的电流在之间流动。樊星突然很想吻他，想用最直接的方式确认这个复杂男人的真心。
办公电话突然响起，打破了这一刻。陆烨按下免提，前台小姐的声音传来："陆总，王经理说表演赛的流程需要您签字确认。"
陆烨和樊星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告诉他我马上下去。"陆烨说完挂断电话。
"试探。"樊星低声道，"他可能起疑了。"
陆烨点头，迅速在电脑上调出大楼监控。画面显示王伟确实在前台，但眼神不断瞟向电梯方向，手指神经质地敲打着文件夹。
"我去。"樊星站起来，"你留在这里。"
"太危险。"陆烨抓住他的手腕，"如果他真是内鬼..."
"那就更不能让他发现你知道。"樊星轻轻挣脱，"我去周旋，你继续查那张纸条的来源。"
陆烨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十分钟。如果十分钟后你不回来，我就下去。"
樊星比了个OK的手势，走向电梯。门关上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陆烨站在办公桌前，西装外套下的绷带隐约可见，眼神中的担忧与坚毅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那一刻，樊星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无论最初目的为何，无论还有多少秘密，他已经无法想象没有陆烨的世界。
电梯下行时，他摸了摸后腰的枪。王伟曾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如果对方真是内鬼，那么这场表演赛，可能比想象中危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