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纸人封·2

鉴于千秋的妆造不太适合留在这给予制片人第三次惊吓,和楚徵让意见达成一致后决定先行离开,也留下了楚大师的联系方式,答应一旦看到那只怨气较重的鬼立刻呼叫他。

拍拍坐麻了的腿站起身,又努力不着痕迹地将腰间别着的纸钱挪到舒适些的位置。

“如果你不希望桥下那只贪财鬼明天吓到人,最好离桥洞下远一些烧,或者在桥上烧,引开拍摄机位附近。他贪财,几步路的事儿,会走开的。”楚徵让也伸开腿皱眉揉了揉,盘抬腿久了确实也别扭,“我早晨看了眼最近的剧组安排。”

千秋碍于发型没有回头,也懒得回头,只是咬牙“哦”了一声。

早说你看见了啊!我腰硌了半天了!

“对了,你别太走远,我在这附近守着多少能有个照应。不知道那家伙为什么会攻击你,但防着些总是好的。”仿佛是感受到了头发下等着自己的目光,楚徵让轻咳一声,也没真的想往狠里逗她,只是见她有些闷说说话而已,“我就只有今天一场戏,明天的戏我也去看看,反正接下来也是要待在剧组的。”

正好看看这个剧的编剧究竟是什么花花脑子能写出这么个奇葩贞子。

千秋即将踏出道具间的脚猛地刹住,瞬间转头。

千秋:“?”

求你,别来,要脸。

也不知道楚徵让和制片人说了什么,第二天制片人看起来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到处招呼着,感觉比昨天被吓之前状态还好。

然后千秋在制片人频繁打开钱包找东西却又没真的拿出什么,在多次观察下才明白那是个护身符。

还得是大师,心理给你玩明白了。

幸好贞子在这几天就只有三场戏,昨天制片人晕倒前一场,今天早晨一场,下午临时加了一次。这意味着落日余晖下千秋在桥洞里贴着黄符倒挂好几个十分钟且抓花三张不重要群演的假脸就可以暂时告别这身诡异的行头了,她差点用掉了两片假指甲片的手抠出一个“妙”字。

太妙了,妙脆角都没这么妙。

要不是她刚才烧了点纸给守桥鬼,她怕是能被直接扔进水里当水鬼。

最妙的是,她一抬头便看到桥上楚徵让啃着老冰棍和守桥鬼并肩扒在桥边往下看。

楚徵让见她看了上来,很自然地挥手跟她打招呼,“要去看看我今天的发现吗?”

显然,对于他效率很高这件事她并不意外,毕竟是靠这个吃饭的,只是意外的是他来叫她一起。他本没必要叫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像是能看透她一般接着说:“我同伴不太舒服回去休息了,我想着一个人太无聊了找个聊天的。”

千秋默默翻了个白眼,后面半句她一个字都不信。

他在试探也在探底,像是一只好奇的猫会徘徊在陌生同类的不远处,嗅着不安又慢慢靠近。

“着急吗?”千秋倒是无所谓,反正闲来无事,说不定能把掐脖子的仇掐回去。

不论是人是鬼,吃了亏就得找回来。

“还有戏吗?”楚徵让咬下最后一口冰棍,将木棍扔进包装袋里。

千秋将手上本就粘得不牢靠的穿戴甲揪掉,回归自由的手把烦人的假发别回耳后,露出比昨天还难看的妆造,“卸个妆。”

语气十分冷漠,眼神毫无生气。

楚徵让:“……”

将口中的冰默默咽下去,楚徵让用他丝毫没有近视的眼睛细瞧了一番她的脸,哽住,然后做了个手势。

不急,您请。

卸了妆摘了假发扣上鸭舌帽,千秋感觉世界都美好了许多。

虽然洗完脸在不护肤的情况下,小风一吹,脸皮干得像僵尸。

千秋也没怎么看路,只是一边和不太合适脸型的口罩纠缠,一边跟着楚徵让的脚步来到了隔壁棚,两人站在外围看向导演方向。

准确来说是副导演,千秋见过。

那人有点人脉,说话没轻没重的,但是奈何导演也拿他没办法,天天看着他在剧组吆五喝六,做事稀里糊涂的,最后还需要总导演过来给他擦屁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千秋只来这个组跑过一次龙套就再也没来过了。

“我确实也不太喜欢这种人,但我不是针对他。”楚徵让看着人多口杂,凑近了千秋耳边些,“这个棚里,没有一只鬼。”

千秋眉头一皱看向他。

因为她看得到真真切切的鬼,所以在鬼和人行为无异时很难分清面前的是鬼还是人,所以在这个有很多鬼出没的拍摄基地里她从不主动找人搭话,也默认每个组多多少少都有来凑热闹的鬼。

厉鬼不算,那玩意儿杀气太重了,就算看不见也能感觉到不舒服。

面前男人的手指悄悄指了指副导演的腰间,“他的钥匙串上挂着护身符,有些年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怕鬼的恐怖片导演。”

楚徵让白天故意撞掉过那副导演还拿在手里的钥匙,趁他没别在身上时趁机看过护身符,那个力度足够让所有小鬼无法靠近整个棚子,就连怨气重些的鬼也难以近身。

“你都管到隔壁组来了,是指望双薪吗?”千秋从兜里拿出一块糖塞进嘴里,又递给楚徵让一块。

楚徵让接过后攥在手心里,“距离剧组拍摄结束还有好多天呢,闲着也是闲着,再说了隔壁的火烧大了早晚会殃及自家池鱼的。”

千秋点点头,有理。

这个拍摄基地的人多少都会有些迷信,赚钱的同时也想要踏实,所以带着护身符的人不在少数,单凭护身符她无法判断什么,但她确定,和护身符串在一起的金色貔貅钥匙扣她见过。

就在昨日的那片不真实的火海里。

她依稀看到那个人在火海外围头也不回,在火焰燃烧着木料的声响中,钥匙的碰撞声显得不那么明显,但是在一个怨灵的怨恨中,那个声音震耳欲聋。

“是他。”千秋语气肯定。

将糖果外包装揉搓出声响的楚徵让没有问她为什么这么确定,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几秒,又转动眼睛看向还在对着演员讲戏的副导演。

他这些年一直知道有鬼回来找他报仇,他肯定经历过什么,才会如此在意护身符的力度。而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有怨魂无休止地跟着他缠在尽可能近的周围,怕是死前恨到了极致。

包装袋的声音停止,楚徵让终于把它撕开,里面的糖果放入口中,“你说,无病之人会给自己下猛药吗?”

千秋轻哼一声,没有回答,也无需回答。

当然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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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风到底比白天冷些,千秋把自己敞口的风衣裹紧,企图屏蔽自己懒得找大衣而被冻成傻子的现实。

收到楚徵让的定位时千秋还没睡着,往日因为龙套的戏时间不稳定,有活就去凑凑热闹,像她这种“常驻专业户”总会有很多渠道知道哪里招人,久而久之生物钟也乱了,困了就睡,醒了就去剧组转转。

楚徵让短信里说着来不来无所谓,但如果真的无所谓他也不会叫她,也不会在下午专门找她去看一眼那个副导演。

可能对于楚徵让来说,这是一种在他计划之内的试探吧,她也不在意就是了。

将割断纸人手臂的那把匕首别在腰间,回想着那怨气冲天的纸人,祈祷着别出人命才好。

千秋本不想管的。

她知道楚徵让有两把刷子,但她不敢赌他和那只鬼谁能赢。

两面之缘,能搭把手的话全当积德行善了。

远处看楚徵让应该是斜靠路灯站着,身边还有两个人,应该是他白天提到的同伴,三个人的影子在不太亮的灯光下映得不真切。

离得近些能看到楚徵让叼着一支烟没有点燃,见她来了打了个招呼。身边矮一些的女人正闭着眼睛,捂住右边耳朵眉头紧锁,她旁边的另一个男人站在风口,给这个女人挡着风。

看起来等挺久了。

楚徵让抬头看向千秋来的方向,像是知道她一定会来。

“刚被制片人叫走了,就这一会儿功夫那姓梁的副导演就没影了。”楚徵让把揣在口袋里的手拿出来搓了搓,“在远处听他们组的道具师说那人晚上本来还有工作的,结果不知道接了个什么紧急的电话,吓得跟孙子似的撒腿就跑,现在他们组导演找不到他人正骂街呢。”

千秋听着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人这边有后台,鬼那边有护身符,他害怕什么?”

“嗯,是这个道理。”楚徵让把烟塞回烟盒,又指了指还闭着眼睛的女孩,“所以叫她来听听有什么不对。”

视线重新回到身边的女人和紧贴着她站的男人,一股药草香飘来,不知道来自他们两人谁的身上。

“听?”一声疑问下意识冒出,然后后知后觉放低了声音,“那刚才我们说话不会影响她吗?”

“窥灵人,之前有些人是这么称呼她的。大多数人都像我一样只能听到正常范围内的灵音,但她可以听到很远。”看着千秋略带疑惑的眼神,楚徵让摆摆手,“聊天影响不大,她左侧耳朵不太听得清正常声音。”

千秋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人,不知道她夜半醒来听到周遭旁人听不到的声音会不会不舒服。

很快,面前的女人张开眼睛揉了揉耳朵,表情告诉千秋她不是很舒服。

“听着有男有女,一男三女,应该是跟着那梁导演回后面的出租房了。”

因为拍摄基地也比较有名气,常驻这里拍摄的人也不少,所以开发商特意建了几栋出租房提供给不愿往返酒店的工作人员。

她说完抬头看到多出的人,眼睛里突然有了光亮,跳了两步来到千秋面前,“你好你好,你就是我哥说的千秋吗?我叫陆荆笙,那边那个是我男朋友穆铖予。”

被甩掉手的男人无奈地向她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

“可以加个好友吗?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和我年龄相仿又能看到那些东西的女生。”陆荆笙将能听到声音的右耳向千秋侧了侧,“等会儿如果能碰到我听见的那几个人,你能给我描述一下他们长什么样吗?他们两个总欺负我看不到只能听,成天故意描述得吓人得很。”

千秋见她侧身的小动作难免心上有些波动,点点头答应。

面前的小姑娘甜甜一笑,加了好友之后又蹦回穆铖予身边,任着他用药油帮她揉搓后颈。

“你别乱蹦哒,一会儿招风了感冒加重耳朵会更不舒服。”楚徵让冲着妹妹的方向喊了两句,叹了口气,“我表妹她惯会撒娇忽悠人,要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你别在意,我提前给你道个歉。”

“怎么说?”千秋没把眼神分给楚徵让,在手机上点点给陆荆笙备注名字,然后跟在他们后面往拍摄基地附近的出租房走。

“拉cp你懂吗?”楚徵让突然压低嗓子,像是害怕跟在身后的两人听到似的,“她和我妈统一战线,担心我以后真和鬼过一辈子。”

噢,小红娘呀。

“那你加油,争取找个人过。”千秋毫不在意地给他打了个气,然后给陆荆笙回复了个可爱的表情包,“你妹真好看,还可爱。”

“嗯?”所以呢?

“如果是这个问题,她说奇怪的话我不会在意的。”千秋浅笑着说,“反正她嗑的是假的。”

楚徵让:“……”

你对可爱美女是有什么诡异的滤镜吗??

陆荆笙:有糖就嗑,管你真假.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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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纸人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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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非恶人[灵异]
连载中一纸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