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钟时濛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破窗而入的阳光带着慵懒的气息打在他的脸上,也刺激了脖子上那条红色疤痕。
脑海中似乎还残存浅浅地睡意,他挠了挠额前碎发,伸手去接已经响了两分钟的手机起来。
“醒了?”低沉的男声响起。
钟时濛一听到这个声音便当机立断把手机挂掉,胸中一股大火烧地热烈。
鲁至常!
他的拳头紧握,想要通过屏幕一拳砸在对方脸上。
他知道鲁至常在今天安排了一场会议,于是把手机丢回柜头,拿被子蒙住头闭目养神。
五分钟后,他的电话又响了,他没有去接,电话却自己通了,稚嫩的少年音响了起来。
“前辈您好!我叫...”话还没讲完,少年爽朗的声音就被封印在电话里。
钟时濛猛地坐起来,一把抓过手机往地上一砸!
啪!
什么东西!
钟时濛莫名不爽,继续投入到睡眠之中!
这时房门却被敲响,他没搭理,门外的人竟然轻而易举扭开了反锁的门。
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个子不算高,却很单薄,带着黑框眼镜,一身便服配运动鞋还是显得细瘦。
他站在门口,笑着朝钟时濛招招手。“前辈,我是历骋,是您的新搭档!”历骋热情道。
钟时濛下意识立起黑色衬衫的领子,想要遮住那条该死的锁链及其伤口,不加修饰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迈着慵懒的步子,一双凤眼里透着戾气,语气强硬“知道为什么要给我换搭档吗?”
他逼近到历骋面前,看了看毫发无伤的锁头,又把目光逼向少年“因为上一个自称是我的新搭档的杂碎,已经被我弄进ICU了”
历骋抬眼对上那双目露凶光的棕色眼睛,内心咯噔一响,不经意间咽了咽口水。
“对了!他也姓历!”钟时濛拖长尾音,手里捏着锁头神色淡然,话语间却是狠戾之气。
闻言,历骋面色微变,他看着攥紧门把的钟时濛,心提到了嗓子眼。
眼前这位被迫从良的业界大佬确实拥有瞬间夺走他生命的能力,虽然大夏天的把衬衫领子当围脖的行为有些怪异,但丝毫不掩饰对方身上散发的璀璨光芒,不管是外貌上还是气质上。
“你撬了我的门?”历骋还沉浸在自己的遐想里,被钟时濛一问慌忙解释。
“不是的,门并没有被破坏,这是历家的秘法,可以让物体进行空间交换,我只是把一整扇门移开四十五度,并没有打算要撬锁。”历骋解释道,他的额头渗出细小的汗珠,这都与“前辈”在行业里的威望离不开关系。
“移物?你们历家表面上盖着商业巨头的壳子,实际上确是圈子里能人的聚集地。”他纤细的手摸上了下颚骨,盯着历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们历家,果然天才辈出,秉承绝学。”
历骋摸了摸后脑勺,突然被圈子里闻风丧胆的大佬夸奖,历骋脸颊稍稍涂红,他刚想转移话题,被身后徐徐走来的青年出声打断。
“雕虫小技,不算绝学!”温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历骋转过身,喜笑颜开“哥!你来了!”
钟时濛朝前方看去,看到了一个带着传统古朴气质的青年。
对方穿着白色长袍,款式是改良过的魏晋风汉服,黑色长发如瀑布一般披拂在间,他的身材高挑匀称,长相气质又是清秀温婉,宽大的衣袖和裙摆随着步伐曳动,宛如翩翩公子。
“我是历舟南,鲁部长令我来接您参与会议。”他说道,绵长的声线带着股冷风中飘散的苍凉,让人不自觉升起惋惜之情。
闻言,钟时濛瞥了他一眼,闷声一笑,他故作镇定,然后摆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开会?我要是不去呢?”他抱臂而立,言辞行为中满是不屑。
“如果您没有参会,上面会对您的缺席作出惩罚。”历舟南淡声,五官明艳的脸上并没有过多情感的流露。
历骋见状,眉头都快皱成八字了,他这位哥哥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虽然表面上看谦逊温婉一副翩翩公子的人设,其实内心倔得跟头驴一样,因为是世家子弟而且又天赋异禀,脾气喜怒无常。
为了避免两位大佬刚见面就打架,他决定得做些什么。历骋推了推鼻梁挂着的眼镜,生硬地插入话语“前辈要不您先上车,今天的会议可能跟您上次的任务有关?”
钟时濛斜着眼睛看了历骋一眼又把目光转到历舟南身上“所以是为了你们历家那被我打伤的废物出头?”
“不,是审判。”历舟南淡语,一双眼平静无波。
钟时濛伸了个懒腰,他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后路,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可算的,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被处死,因为那些冠冕堂皇的人,需要他的力量。
他猜测,历文辞应该死了。而眼前这两个历家小辈,或者说至少历骋,大概率不知道这个信息。
“走吧!去看看我能得到什么惩罚!”仿佛英勇就义般,钟时濛笑着关上了房门,大踏步向前,似乎对所谓的惩罚毫不在意。
*
走进会议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一屋子人,看排场都是些业界大佬。鲁至常坐在屏幕前的会议桌前,他一身黑色西服,大背头上挂满了发胶。
昨夜被戏耍的画面历历在目,钟时濛压制住怒火。
除鲁至常外,下面坐满的两排人都表情严肃,甚至有几个人,在看见钟时濛的那一刻两眼发红,满身怨气,钟时濛知道,那些是历家的掌权人。
“杀人犯!就是你杀了我的儿子!”靠近鲁至常的一位中年男子激动地站了起来,他的手在桌子上撑出贲张的青筋,一双眼藏着剥皮剔骨的恨意。
“历总,您息怒!”鲁至常恭敬地请男子坐好,然后示意钟时濛坐在对面的审判凳上,历舟南刚要跟历骋离开的时候,男子喝道“舟南留下。”
历舟南便顺着指引坐到了靠近鲁至常的另一侧。
钟时濛嗤笑一声,抱着双臂在长桌对面的审判椅上坐好,他那副大爷一样的姿态看得历家一众人恼羞成怒,特别是刚开始喊话的中年人——历铁,他算是历家半个掌权人,死去的历文辞就是他的儿子,不过,他的子嗣很多,历舟南和历骋也是他的儿子,且都是天才。
鲁至常背后的屏幕开始展示历文辞的遗体照片,以及一些细致的伤口的特写,有火伤、刀伤、甚至是冻伤,非常渗人。
见状,台下众人面色悲痛,钟时濛的一只眼被头发盖住,另一只眼半阖,他靠在椅背上,对这一切置若罔闻。
“如你所见,跟你一起出任务的搭档——历文辞历家公子,已经去世。”
鲁至常端坐如松,正对着钟时濛一通输出,偶尔撇撇左边的历铁,“你作为凶手,请给出令在场的各位都满意的回答,还历公子一个公道。”鲁至常振振有词,一张圆滑的脸上深情满满。
钟时濛要被他情真意切的演讲给感动吐了,这幅虚伪的嘴脸他真想给他撕烂。
“是啊!我杀了他,要解释什么?不够清楚吗?”他双手双脚都被特制的绑带束缚在审判椅上,明明是罪人却俨然一副高傲不屈的模样,仿佛高高在上的掌权者。
历铁被气得猛捶桌子,茶盏被震碎,周围其它与会人员叽叽喳喳安抚他的情绪,鲁至常也一副愤怒的模样,他继续问道“理由?”
“哦?”钟时濛故作疑惑,歪了歪头“你不知道理由吗?”他勾唇一笑,丹凤眼微眯“是你说历文辞天赋卓绝,会影响到你的地位,所以让我在适当时候毁掉他的,现在又把锅推到我的头上。”
他苦笑“领导,这好处都给您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