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萌把凃与知领进了他的卧室,这还是那人第一次进这种私密的房间。
凃与知就站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房间太过安静,安静到连凃与知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坐、坐那边吧。”师萌指了指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声音比想象中要干涩。
凃与知没有立即坐下,而是用目光扫过床头柜上那盏黄铜熏香灯,缓步走向落地窗,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玻璃上。
“这里看得真远。”凃与知说。
师萌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他应该接话的,但所有社交技巧在这一刻都失效了。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追随着凃与知被光包裹的背影,仿佛随时会融进远处那片山色里。
空调的温度是不是开得太低了?师萌偏头,故意不看那人,给自己手动降温。
凃与知转过身来,师萌几乎能感觉到那视线如有实质地掠过自己的皮肤。
“要喝点什么吗?”师萌猛地转身走向迷你冰箱,动作大得差点带倒旁边的台灯。
他的手指在冰箱把手上停顿了半秒。
太丢人了,这是在干什么。
他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
“你好像很紧张。”
凃与知的声音太近了,近到他能感觉到对方说话时带起的气流拂过自己耳畔。
为什么这个人每次都能这么直白?直白到让他措手不及。为什么这个人总能这样?每次都精准地剖开他所有伪装,还非要举到他眼前让他自己看清楚。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以凃与知的敏锐程度,说不定早就看穿了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说不定此刻……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
那这个人……也太坏了。
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师萌在脑海里疯狂演练各种回应方案。
直接问“你看出什么了”?不行,太蠢了。万一凃与知反问“你觉得我应该看出什么”,他要怎么回答?
光是想象那个场景,师萌就感觉有千万只蚂蚁在血管里爬。
可要是不问,这种不上不下的悬空感更让人抓狂,就像有根羽毛在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反复搔刮,痒得他坐立不安。
“怎么了?”
凃与知走向前,站在他身后不到半步的距离。
他几乎能想象出那人此刻的表情,一定是微微偏着头,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不是说了吗,学习有压力。”师萌狡辩道。。
学习压力?鬼扯,但这是凃与知和医生给他的台阶,他一定要下。
凃与知轻轻“嗯”了一声,那声音让师萌头皮发麻:“是,物化是得有点压力了,那就先休息吧。”
“嗯...是得休息。”师萌干巴巴地应着,从冰箱里胡乱抓出两罐汽水。铝罐上的冷凝水顺着他的手腕滑进袖口,凉得他一个激灵。
他转身时,凃与知已经坐在了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
见鬼,光打在凃与知身上,怎么这么……温柔?是他太敏感了吗?
还有……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用“温柔”这种词形容凃与知了?
“接着。”师萌把汽水抛过去,故意用了点力道。凃与知抬手接住的动作干脆利落,罐身甚至没发出半点碰撞声。
这该死的游刃有余。
拉开拉环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师萌灌了一大口汽水,碳酸气泡在舌尖炸开,刺得他眼眶发酸。
他盯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突然希望有只鸟能撞上玻璃,或者随便什么动静都好,只要能打破这要命的沉默。
凃与知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铝罐,师萌偷偷用余光瞥去,发现对方正望着远处山峦的轮廓。那人喉结正随着吞咽上下滑动,好像有点……性感。
不行不能看!
师萌立刻移开了视线。
“你过来。”
凃与知突然开口,师萌差点被汽水呛到。他强装镇定地放下罐子,手心里全是冷汗。
“你的数学73分,败在几何题。”
师萌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他的心情有一瞬间放松了。至少现在凃与知说出来的话不会让他当场去世,可提到数学,和在去世边缘没什么两样。
“你...看过我的答题卡了?”
话脱口而出的瞬间,师萌的耳根开始发烫。
明明试卷还没发下来,凃与知却已经连他具体错在哪都一清二楚。
这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该不会是特意去办公室翻的吧?
师萌的心跳漏了半拍,但随即又被另一个更现实的想法取代:等等,73分?!
“嗯。”凃与知平静道,“几何题建系错了。”
师萌的大脑一片空白。
建系错了?他明明记得自己建得很标准啊。那熟悉的数字答案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怎么可能是错的?
“有什么问题?我建系应该不会错呀。”他的声音带着不服输的倔强,可尾音却心虚地飘了起来。
可能大概……是错了?
凃与知从书包里抽出一张草稿纸,修长的手指三两下就勾勒出一个菱形。
“底面是60度和120度交替的菱形。”铅笔在纸面上轻轻一点,“你当成矩形建的。”
师萌盯着那个该死的菱形,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这种低级错误!他明明会做这种题的啊!要是当时多看一眼题干,要是没被那个看似直角的角度迷惑……
懊恼像潮水一样漫上来,他几乎能听见那宝贵的几分从指缝间溜走的声音。
理智上知道不过是一次期末考,可心里还是揪得难受。这种学生时代特有的、对每一分的斤斤计较,重生后居然还是改不掉。
“下次注意角度标记。”凃与知把草稿纸推过来时,小指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其实你后面步骤都对。”
这句话是一剂良药,师萌感觉胸口的闷痛突然轻了几分。他偷偷抬眼,正好撞上凃与知垂下的目光,那眼神里竟带着一丝...欣慰?
“总分四百零一,比以前都高。”
师萌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翘。他赶紧假装咳嗽掩饰,结果被口水呛到,咳得满脸通红。
“四、四百零一?!”他声音都劈了叉。这个分数放在以前他肯定嗤之以鼻,但现在……
老天爷啊!这可是他穿书后第一次突破四百大关!天不亡他呀!
凃与知看着眼前人突然焕发的神采,轻轻笑了笑。师萌此刻的模样实在太过可爱,眼睛亮晶晶的,连发梢都透着雀跃。
明明是个惨不忍睹的分数,却让他高兴得像是考了年级第一。
“光化学就赋了27分。”凃与知故意补充道,看着师萌瞬间僵住的表情,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啊对,还有赋分这回事……
怎么都爱提这个27分啊!胡孟寻是安慰,凃与知竟然在……!
师萌张着嘴的表情凝固了,他挠了挠发烫的耳根,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为这种成绩傻乐,简直像个真正的学渣。但转念一想,管他呢!反正比上次强!
难怪老师要说凃与知帮助同桌,其实仔细想想,要不是凃与知天天押着他做题,恐怕他现在还在350分挣扎呢。
他偷偷抬眼,发现凃与知不知道从哪翻出了他的错题本,正在看他错题本的最后一页。那里画满了乱七八糟的涂鸦,其中一个Q版小人戴着眼镜,头顶写着“年级第一”四个大字。
“喂!别看!”师萌扑过去抢本子时,整个人差点栽进凃与知怀里。清香扑面而来,他手忙脚乱撑住桌沿,听见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下次不许考三分。”
师萌的指尖在触碰到凃与知腰线的瞬间就僵住了。
掌下的触感比他想象中还要单薄,那截腰身比他想象中还要纤细,单薄的校服衬衫下能清晰感受到肌肉的线条,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柔软。
体温透过两层衣料渗过来,热度顺着指腹直往血管里钻。
怎么会有人连腰都这么……这么……!
师萌的思维突然卡壳,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的手指已经不受控制地在那截腰线上轻轻一捏。
我靠死了啊!
他在干什么!
师萌触电般弹开手,耳畔不断回响的“三分”还带着余音。
他怎么就情不自禁的捏了……
牛逼。
“好摸吗?”凃与知这时候偏偏不放过他,故意道。
求求这个同桌别说了啊!
师萌死死盯着自己罪恶的右手,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
这要怎么回答?!说好摸就是坐实了自己是个变态?说不好摸又太假了…等等他在想什么啊!
“我、我只是...”师萌的舌头打了结,视线飘忽就是不敢看对面的人。
他想说我不是故意的,想说都是因为重心不稳,余光却瞥见凃与知慢条斯理地整理被弄乱的衣摆,修长的手指划过刚才被他碰过的地方。
那家伙问这话时还微微偏着头,一副纯然无辜的模样,让人连生气都找不到理由。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什么高冷学霸,什么反派黑莲花,根本就是个披着羊皮、心眼一只手数不过来的黑心狼!
师萌揪住自己的额发无声哀嚎,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刚才完全就是在揩油啊……甚至还在给自己找理由!还不承认!
他的人品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师萌:哥哥的腰不是腰。
下一章可以配《你能感受到我的心吗》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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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好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