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都在呢！饭都吃完了吧。结案报告，来个积极分子，主动的有没有？”刘明明刚提出来，原本一群人抬起的头齐刷刷的埋了下去，像极了上课怕老师点名的同学。“没有？那我就随便点点啦。我看看，这个……”
“刘哥，诺同志是咱们的新同事，既然是新～同事，那是不是需要一个历练和表现的机会呀！”何晨妍转了转椅子，指着诺糯推荐到。
刘队听了稳重地点点头，“有道理，那这结案报告就由你，何晨妍同志接手吧！来掌声送给咱们亲爱的辛苦的何晨妍同志！”
何晨妍听着前面半句话还揣着手满意的闭眼点头，后面半句直接来个急转弯，不等反应，这偷鸡不成反遭蚀把米。她不服的上去理争：“诶。不是刘队，为什么又是我呀？我上一个报告还没写完呢！不是推荐的诺糯吗？干嘛扯我身上了？”
“嗞～何晨妍你看哈，首先呢人家诺警官压根不需要这样的历练机会。而且上一次是你自己猜拳输了后认栽的。其次呢你有么有这样的经历，当学校老师问谁来答这道题呢，是不是总有人会喊着别人的名字，结果呢，老师是不是会说这样一句话，‘喊某某某的人站起来，你来答！’很常见吧？”他走过来把手顺势搭在了何晨妍的肩上，像老一辈的给她讲起了大道理一样，“所以呢，咱们学校的经历正是在为职场的工作打下预防针，就是为了来警示我们别轻易犯同样的错。知道了不？”
“哦。”何晨妍泄气地答着。虽然不服，但却不得不服。
“对了诺糯，你这周六要值班哟，后天周日才放一天。”小鹏在翻资料的空功夫上提醒诺糯一句，毕竟是新来的同事，可能与之前的值日时间不一样，还是有必要多提一嘴。
“哦。”诺糯抬头应了声，然后靠着椅子，手扶着鼠标，在键盘上点点敲敲。
何晨妍就坐在她后背处的位置，听着她敲键盘的节奏跟噪音没什么区别，悄悄转过身看着她的电脑屏幕皱起了眉，踢着椅子，凑了过去。
她在一旁盯了一会儿，忍不住发问：“你在干什么？”
诺糯劝人不知身后长了一双眼睛正开着自己，突然的发声给吓了一跳。“你干嘛！吓我一跳。”
何晨妍的目光没有移开：“你这是在搞建模？还有这副业？”
诺糯神情飘忽，保存文件后便关掉了应用。松了松气，看着身旁的物体，灵机一动，立马换了一个话题：“没有呀。诶！我这边这个柜子怎么打不开呀？”诺糯的手逮着柜门把手往外使劲儿拽，可怎么都拽不动。
何晨妍上前来帮一把，双手伸上去，她的手在上面，诺糯的手在下面，两手靠得很近，贴在一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手部的温度。两人一同用力，向外一拉，稍微用一点力气，柜门就开了。
从柜子里扬出的灰尘冲天，呛人得很。诺糯扇了扇风，看着里面堆着的一叠靠一叠的资料和书籍，伸进去随手拿了一本。
“呸—！”她啐了一口，不知从哪儿飘来的毛线贴近了她的嘴里，真恶心。又回过来看着那本封面上敷着一层灰面的书，“芳事。”诺糯读完书名后，微微皱起了眉，嘴角往外坠，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印象颇深的往事，沉默了话语，陷入了另一个时间。
何晨妍并没有注意观察诺糯的反应，只是自说自话：“哦，芳事呀，好像就是本杂志。我以前看过，不过一般都只是看图、插画和搞笑故事，我不爱看文字的。更别说写文字，所以为什么又是我写报告！刘队！”
这话就是故意说给路过的刘明明听的，他喝了口茶，闭上眼睛吹着茶摇摇头。即便是没说话，何晨妍便知道反正他也说不出什么能让她高兴的事情，只是干着眼睛瞪他，以此来表现自己的不满，格外的不满。
诺糯回过神来随手把柜子又给关上，何晨妍转身便看见她埋头干事，而脚边的柜子还了原样。觉得她这人可真神，“你闲呀？开了柜子又关上，我还以为你要用这个柜子才叫我帮你打开的呢！我真心烦，你要真没事干，就来我这儿把报告领去写！”
诺糯没回话，像个没事人一样不理人。气得何晨妍一把子将报告砸在桌面上，然后一屁股坐下来，嘟起嘴憋屈的继续写。
一下午各忙各的，时间倒是变少了，但却总感觉天黑得越来越晚，太阳出来得也越来越早了，也许时钟偷了懒，又或许大家都赖了床。
“明天见！”
“拜拜～”
“诶，你明天打算去哪儿放松？”
“我打算去泡脚，顺便按摩一下好好放松！”
“到时候叫我一路呗！”
“我也要！”
“你要屁！大老爷们跟我们女孩子一块儿去捏脚？”
“哎呀算了，让他来呗！到时候逛街好有人帮忙拎东西！”
“好好好！这个主意不错！”
“当我没说。”
“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别废话！”
“是，刘队。”
……
周六的休息日，何晨妍本来打算一早上睡到中午十二点然后在吃早饭和午饭的，下午再约着和常一出去逛街，都计划妥了。结果早上九点过七分左右，一个电话就给叫起来，得赶局里回去加班。
在骑车去局子的路上，她怨天不蓝，怨路不畅，怨路边的狗太过于自在，更怨这该死的加班。
调整了一路心情，停车去上班，迎来的是被生活逼迫的笑容。
“怎么个事？”
“你怎么还在这儿呀？不是都叫你去旧城区老街三号楼搜索现场的吗？他们人都走了，你怎么没去？”
何晨妍耸了耸肩，摊开手，委屈极了：“又没人告诉我呀！”
“快去快去！旧城区老街口三号楼，几层来着……你听哪儿的动静大，就是哪层了。快去！”
“什么呀！”
“别逼我再说一遍。”常一姐表情不对劲。
何晨妍眼力见好，微笑点头鞠躬：“好的。您辛苦了。”
还好她今天骑的摩托车，要是小车早塞半路上了。
“喂？何晨妍你到哪儿了？”刘哥打电话来催。
何晨妍上气不接下气，跑得好辛苦，“你还好意思说，为什么不通知我！害得我白跑！”
“忘了。不是，你到哪儿了？”
她翻着白眼，排着牙，愤怒的冲着电话吼着：“楼梯！”
刘明明已经听到从楼道里传来的声音，走出来，往楼道一望：“哟，来啦！快上来！”
“我真服气。”
“何晨妍，来来来。鞋套戴好！快进去吧。”刘明明赶着她往里推。“死者郑泰，男性，二十四岁左右，一位普通的白领。今天正好月末，房东昨天就敲门了，没人开，打电话关机了，查了监控大概好几天也没人进去过，今天迫不得已开的门。结果他的尸体出现在卧室里，但却穿着鞋躺在床被上。床头柜上放着小半杯牛奶，应该是喝过的，现在已经被送去化验了。”
“咦！什么味道呀？”装站在门口就能闻到一股极臭的气味，不由得皱起鼻子，扇了扇。
“死了四五天的人，难不成能是香的吗？”刘明明为她打开卧室门，那股味道更加肆意的散发，让人窒息的恐惧感。“你要实在受不了，就去小鹏那儿要个鼻夹。”
何晨妍一走进卧室，就看着诺糯正趴在地板上侧看着床底。
“怎么？床底下有人呀？”
诺糯一听声音，“来啦。”爬起来，拍了拍手，摇摇头，“没人。”
何晨妍当然知道没人，这么低的床板，要是有人藏在下面，那可显而知这人得有多薄呀。她也只是问着玩的，但没想到诺糯还真答复了。
“目前我们掌握的线索还有哪些？”
刘队说监控在四天前拍到有人来这里送外卖，从那以后几乎就没人进出这里了。还有一张遗书。“所以他是自杀的啰。”“我们都是这么觉得的，可是诺警官她……”
“诺糯。你怎么看？”何晨妍还没等刘明明说完，砖头就去询问了诺糯的想法。
诺糯只顾四处寻找着她要的东西，完全忽略了身旁还有个人正叽叽喳喳的吵着问她话。
“诺糯！诺糯！”
“啊？怎么了？找我吗？”要不是何晨妍拦在她前面，她肯定不会搭理她。
“不是说是自杀吗？我问你怎么看？”
“我？我……”诺糯一边一字接一字的挤牙膏，一边在房间里游逛，“我没怎么看吧……”
她的语气过于敷衍和懒散，而且全程说话她都没正眼看过何晨妍的人，要么背着，要么完全远离。
何晨妍不用等她直接回答就已经知道了这事情大概是没这么简单的。她克制下来自己的大脑，开始思索着其中隐藏的破碎的线索。她开始加入诺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四处留心。沉心了一阵儿便发现了其间存在的端倪。
她走到诺糯的身边，开口问道：“他不是自杀的。对吧？”
诺糯停住了手，瞟了眼她，凑过来笑笑：“恭喜你，答对了。”
“人死了四五天，房间却这么干净整洁，地板上和桌布上竟然连灰尘都没有。看来有人比我们先来一步了。除非是房东打扫的？”她看过去，诺糯的脸色仿佛已经在否认这个问题，“哼～要么，就是有第二个人啰。”
“嗯。”
“所以，你究竟在找什么？”从何晨妍刚到这儿开始，诺糯就一直在寻找着什么，不认真回答任何人的问题，这让何晨妍很不解。
“你这么聪明，再想想。”诺糯伸手过来，停在何晨妍的脸颊边，轻轻的拍了拍，顺着她的耳发抚了下来。
何晨妍愣住了神，似乎饥渴的咽了咽唾液，低眸回想一时，忽而坚决的抬头看向她：“字迹！任何可以证明那份遗书是伪造的字迹！”
诺糯托着手，打响一个响指，转过身来，笑脸盈盈的看着她：“嗯，没错。”
“那你找到了吗？”
诺糯摇摇头，叹息着，“看来作案人也是聪明的。屋子里有笔有纸，却唯独没有主人的字迹，什么痕迹都被抹掉了，一尘不染。”
“我觉得吧……”何晨妍靠在窗边往外一望，扭动着脖子，咔嚓一声清响，挑着眉正气的说，“要不咱们来打个赌，就赌一赌房东那儿有没有郑泰的亲笔签名。”
当她转身看向诺糯，人家已经走到门口了，还问她：“来不来？”
“还没说赌什么呢？”
诺糯翻了个白眼，瘪起嘴来，嫌她幼稚，但也不得不惯着，因为最开始她就是这么启发她的，谁也别议谁。她扶着扶手，跨步上楼，“赌……就赌一个人情。”
“那就是什么都行啰？”何晨妍其实并不知道房东就住在三号楼的顶楼，但是她唯一知道就是跟着诺糯走是不会出差错的。
“一个所谓的人情，这就看你怎么理解了。怎么样？赌不赌？”
何晨妍冷笑一声，几步台阶连着上，手沿着楼道扶手往前一伸恰好碰过了诺糯的手，“怎么不赌？反正你输定了！走着瞧！”何晨妍越过她，快步攀上，超过了诺糯。
她疑惑的问她：“为什么一个六十好几的老太太会住在这么高的楼里？”
何晨妍：“一般我们这边的顶楼是连在一起的，所以是个一间超级大平层，所以一般都是主人居住。”
何晨妍比诺糯先到达顶楼，但却有两扇门，正当她犹豫是左还是右时，诺糯赶上来敲了敲左边的那扇木门。笑话她：“还以为你认路呢？”
何晨妍翘着一刻的嘴，放下推推平肩，便装着傲慢起来：“我新来的。”
诺糯看着她笑了：“其实两边都可以的，两间房打通了的。”
“不早说！”
“哈哈哈……”
房东太太开了门，愁眉着问她们有何事。诺糯回说只需索要郑泰的租房合同，查看一下，拍个照就可以了。幸亏老太太耳朵不背，听得清，两方交流起来不吃力，能省下一大把时间。
“等着。”太太语气平和，显得反倒是有些丧气。何晨妍觉得奇怪，便想着询问诺糯原因，“诶，这房太太怎么焉哒哒的？”
“废话。这死人的房子以后还怎么租给人家？更何况她自己还住在这儿呢，细想就更伤心了。”诺糯看她的样子像在逗孩子一样，何晨妍倒也像个孩子，总是问这问那的，而且一般都不会过脑子。诺糯嫌弃她，觉得这样能显得一个人的智商有缺陷，何晨妍气了，“我觉得你靠得住才问的好吧？而且我愿意放下戒备，并且没过脑子就出口是因为我觉得你不会敷衍了事的拿我开玩笑。”
诺糯嗯下了嘴皮，撑开眼窝，笑笑：“那我感谢你吧。”
“客气～”
诺糯瞧了她一眼，那副得意的样子也就只能感叹幸亏是在她的容颜上，要是换成别人，光想着就皱皮子痒痒想抽人了。
“还好你是个女孩儿，要是个男的还这副模样，我就上手了。”
“哦，那就不能怪我了，正因为我是女的所以我才敢这样对你说话呀！我要是男的，就绕开你三米远走，避嫌，可别惹到什么人误会！”
诺糯眯眯眼，“感谢你呀！”听得出是咬牙说的。
偏偏何晨妍听不出，笑嘻嘻的露出八颗白牙，嘴贱一句：“不客气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