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什么？！”迟渐猛地把椅子砸回地面，蹭地站起来，指着空气就开骂，“十七你个狗东西！玩得这么花？老子跟他亲？开什么国际玩笑！”
纪珩捏着迟渐练习册的手顿了顿，指节微不可察地收紧。他没像迟渐那样咋咋呼呼，但眉峰已经蹙起，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他抬眼，视线淡淡扫过炸毛的迟渐，声音没什么起伏：“冷静。”
“冷静个屁！”迟渐站起来走到纪珩面前，居高临下地瞪着他，“纪珩，你听到了吧？这破十七是不是坏掉了？亲嘴？咱俩？疯了吧！”
纪珩放下笔，身体微微后靠，靠在椅背上，目光平静地迎上迟渐的怒视。
他没说话，但那眼神里带着一种“你说完了吗”的淡定，更让迟渐觉得火大。
“不是，我跟你认识才一个多月吧？”迟渐掰着手指头，“从敌人变朋友也没多长时间吧，现在来一句说让亲嘴？这合理吗？啊？你倒是说句话啊别跟死了一样！”
纪珩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清冷：“任务必须完成。”
“必须完成？”迟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想亲？行啊，你过来亲老子试试！”他梗着脖子，一副“你敢亲我就敢揍你”的架势。
纪珩没动，只是看着他：“流浪狗还在里面，我们不进去的这段时间，空间的时间会和我们的时间共同进行，你想看它们死吗？”
迟渐噎了一下，他不想，也不能。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嘴里嘀嘀咕咕：“……狗十七，净搞些歪门邪道。”
“而且，”纪珩补充道，语气依旧平淡，“不完成任务，空间可能会关闭。空间里的所有东西也都会消失。”
这才是关键，虽然没有别的东西，但光是狗他们就不能坐视不管。
迟渐重重地“啧”了一声，脸上写满了抗拒和不爽。
他来回走了两步，像是在做什么重大的心理建设，最后停在纪珩面前，一脸视死如归：“行吧行吧！亲就亲！不就是亲一下吗？老子还能吃亏不成！”
他说得豪气，但耳朵尖却悄悄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
纪珩站起身，比迟渐高出小半个头。他垂眸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心里慌得一批，嘴上却还在逞强的人，眸色深了深。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微微倾身。
迟渐见状，立刻闭上眼睛，把脸往前一伸，嘴巴抿得紧紧的，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便”的壮烈表情，甚至还不忘嘟囔一句：“……快点儿，磨磨蹭蹭的”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到极点的沉默。
纪珩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少年的皮肤白皙，睫毛很长，因为紧张而微微颤动着。他能闻到迟渐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混杂着一丝棒棒糖的甜腻。
心脏，似乎漏跳了一拍。
他甩了甩头，压下那瞬间莫名的异样感，嘴唇轻轻碰了上去。
很轻，很短暂，像一片羽毛拂过。
几乎在接触的刹那，迟渐就像被电到一样猛地往后一退，差点撞到后面的桌子。他睁开眼，脸颊“腾”地一下红透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
“我操！”他低骂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抹了把嘴，眼神躲闪，不敢看纪珩，“你、你搞快点啊！磨叽什么！”
纪珩也微微偏过头，喉结滚动了一下，耳根同样染上了一抹极淡的红。他没有回应迟渐的抱怨，只是在心里默念：“十七，任务完成。”
【叮！“亲密链接”任务完成。空间高阶权限已开启。】
十七的提示音刚落下，两人瞬间转入随身空间。
迟渐一进来就像是找到了发泄口，对着空气又骂了一句：“狗十七！下次再搞这种鬼任务，老子就……就拆了你！”
他嘴上骂着，脚步却不自觉地离纪珩远了些，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神飘忽，显然还没从刚才那个短暂的亲吻中回过神来。
纪珩走到之前放的简易书桌前，点开虚拟屏幕，开始检索随身空间养宠物相关的资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指尖触碰到虚拟界面时，还有些微的僵硬。
刚才那瞬间的触感，柔软的，带着点甜味，是迟渐刚吃完的草莓味棒棒糖。
他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专注于屏幕上的文字。
而另一边的迟渐，偷偷瞥了一眼纪珩的背影，见他似乎若无其事，心里更为自己的在意感到莫名其妙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皱眉沉思：“我操，我有病吧”
只是那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淹没在空间里的寂静中。
明明只是为了任务，明明对彼此什么想法都没有，可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吻，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两个十八岁少年的心里，都激起了一圈连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小的涟漪。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教室里只剩下空荡的桌椅。
无人知晓这里曾有两片一触即离的唇。
迟渐正抬手想再骂系统两句，却被脚边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撞得一个趔趄。
“我操！什么玩意儿？！”他低头一看，只见一只花里胡哨的小狗正扒着他的校服裤腿，尾巴摇得像个失控的螺旋桨，黑葡萄似的眼睛亮晶晶地往上瞅，嘴里还呜呜地哼唧着，活像是在撒娇。
这狗是他俩那天差点遗漏下的最后一只，迟渐那天抱它的时候明显感觉它瘦得肋骨根根分明，毛结成一绺一绺的，唯独一双眼睛亮得吓人。
“当时谁说太脏不碰的”纪珩弯腰，指尖在小狗脏兮兮的脑门上轻轻蹭了蹭，语气听不出情绪，但迟渐眼尖地看见他袖口沾了点狗毛，却没像往常一样立刻拍掉。
小狗显然跟纪珩更亲，见他弯腰，立刻甩着尾巴扑过去，前爪扒拉着纪珩的校服，在上面印了两朵清晰的泥梅花。
“喂！纪珩你看它！”迟渐跳脚，“爪子上全是泥！你刚换的衣服！”
虽然他也养狗，但是半挂平时都是干干净净的，出门不会扑他，只要在家也会乖乖配合他擦脚，现在对于这个带有冲击性的画面实在有些受不了。
纪珩没说话，只是伸手把狗抱了起来。小家伙在他怀里老实了不少，脑袋蹭着纪珩的锁骨，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它是只串儿，说不上什么品种，毛色黄一块白一块，耳朵倒是支棱着，像两只小扇子，尾巴尖有点黑毛，甩起来像个小逗号。
“系统什么时候把它放出来的？”迟渐皱着眉，踢了踢脚边一个被啃得棉花散落一地的黄色玩偶，这显然是这小家伙的杰作。
他记得上次已经把流浪狗关起来了，但现在看来似乎是遗漏了一只。
空间角落不知何时多了个蓝色狗窝，旁边散落着几个会响的玩具球，还有一小袋没开封的狗粮。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饲养宠物需求，已自动开启“空间宠物模式”，宠物名称待设定，当前状态：饥饿。】
“饥饿个屁！”虽然感觉到自从那次卡顿之后系统声音似乎就变了，但迟渐还是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上周我偷偷塞进来的半根火腿肠呢？被你吃了？”
纪珩已经放下狗，走到狗粮袋前，撕开封口。
小狗闻到味道，立刻从他怀里跳下来，哒哒哒跑到纪珩脚边，仰着脑袋直晃尾巴。
“哎同桌”迟渐抱臂看着，吊儿郎当的笑了笑，“你说这狗跟你挺像啊，看着高冷，其实黏人得很”
纪珩舀狗粮的动作顿了顿，侧头看他。
傍晚昏暗的光顺着空间上部成片的云层照进来，在他睫毛上落了层淡淡的银光，鼻梁高挺，唇线清晰，本该是副拒人千里的模样，怀里却沾着狗毛，指尖还捏着个粉色的狗碗。
“它比你乖”纪珩淡淡开口，把狗碗放在地上。
“我靠？”迟渐差点被噎死，“我哪不乖了？我救它的时候比你积极多了！当时是谁站在原地半天不动弹，最后还是老子把狗塞你怀里的？”
小狗埋头苦吃，尾巴还在不停摇晃，时不时抬起头，用沾着狗粮碎屑的鼻子蹭蹭纪珩的鞋。
纪珩弯腰，用纸巾擦掉它嘴边的残渣，动作轻柔得不像他。
迟渐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有点刺眼，他“啧”了一声，走到那一群流浪狗的围栏前琢磨着这堆小东西该怎么办，余光却突然瞥见自己的懒人沙发上搭着一块印着小狗爪印的毛巾。
“纪珩，这什么玩意儿？”
“擦它爪子的”纪珩头也不抬，“上周你忙着走，它在你懒人沙发上睡着了”
迟渐：“……”
他一把扯掉毛巾，嫌弃地抖了抖，却没扔掉，随手扔在围栏上。
椅子上果然还有点淡淡的狗毛，他皱着眉拍了拍，嘴里嘀嘀咕咕：“半挂我都不怎么让它进我卧室，而且它还没洗澡……”
话没说完，就见小狗吃完了饭，颠颠地跑过来，一爪子扒在迟渐的裤腿上，仰头看着他，嘴里还呜呜叫着。
“干嘛？没吃饱？”迟渐低头，跟它对视。小狗眼睛湿漉漉的，像盛着两汪清泉，尾巴轻轻扫着地面，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迟渐心里那点烦躁突然就没了。
他叹了口气，弯腰戳了戳小狗的脑袋：“行吧行吧，算你运气好，就算我今天心情好……”
话没说完，小狗突然跳起来，在他下巴上飞快地舔了一口。
“我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迟渐猛地后退，对于这种流浪狗他向来不想多接触，手忙脚乱地擦脸，“同桌你看它！它占我便宜！”
纪珩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快得像错觉。
他拿出湿纸巾递过去：“擦擦”
迟渐一把抢过纸巾，一边擦一边闷声道：“这什么狗，跟你一样，看着不声不响，净搞偷袭！”
嘴上骂着，眼睛却偷偷瞟向纪珩，他正蹲在地上，耐心地给小狗梳理打结的毛发，阳光落在他身上，把那份冰冷的气质熨帖得柔和了些。
空间里很安静，只有小狗舒服的呼噜声和纪珩梳理毛发的细微声响。
迟渐靠在桌边，看着一人一狗，突然觉得这破空间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这些流浪狗肯定是要找领养处理走的，一直呆在这儿不是个事，他俩还是学生，也养不了狗。
“哎”他突然想逗逗纪珩，“要不给他起个临时名字？既然什么东西都留不住，那还不如过好当下”
纪珩没抬头，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你想叫什么？”
“叫……”迟渐眼珠一转，坏笑着看向纪珩，“叫纪小珩怎么样？看着简直跟你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汪！”小狗突然叫了一声，似乎很不满意。
纪珩手里的梳子停了下来，抬眼看向迟渐，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威胁。
迟渐立刻怂了，干咳两声：“……开个玩笑，玩笑而已，要不叫‘渐渐’？跟我一样，聪明又帅气……”
“汪！”小狗叫得更响了，还冲他摇尾巴。
“听见没？它都同意了！”迟渐得意洋洋。
纪珩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它刚才叫，是因为我梳到打结的地方了。”
迟渐：“……”
温度渐渐下降，一直跟野人一样露天住着也不是个事，这么想着，迟渐想指挥十七弄套房子，结果叫了好几声十七都没反应。
他有些急了，转身去问纪珩。
“可能换系统了”纪珩双手抱臂也叫了一声十七，依旧毫无反应。
“换系统？”迟渐一愣。
纪珩又叫了声系统，这次系统冒出来了，他不急不缓开口：“系统声音变了”
迟渐没多在意，随即开始指挥着系统弄房子和完善流浪狗的居住场所，一键喂食也开启了。
纪珩给小狗铺好窝，小家伙打了个哈欠，蜷成一团睡了，尾巴还轻轻扫着纪珩的手腕。
“走了，该出去了”纪珩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毛。
迟渐点点头，却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窝里的小狗：“要不明天带点鸡胸肉来吧？狗粮看着就没营养”
纪珩没说话，但迟渐看见他出去前，又低头给小狗掖了掖窝边的毯子。
暖色灯光照在他身上，像被镀了一层金。
“系统，任务”迟渐突然想起刚才小狗舔他的下巴，又想起纪珩给狗梳毛时的侧脸，他甩了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开。
【系统提示:非常抱歉，由于私自更换宿主所属系统，这次任务将为宿主免除，其余任何使用功能与之前无异】
“十七为什么……”他话刚说一半就被转移回现实世界了，场景依旧是二人在教室的样子，教室一片漆黑。
纪珩镇定自若的站起身朝门口走。
他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小狗毛发的柔软触感，以及刚才迟渐抱怨时，眼里一闪而过的、藏不住的笑意。
迟渐赶忙追上去，无意识摩挲着指间的戒指，随身空间的入口早已关闭，被定格在其中的只有一群熟睡的小狗，和空间之中属于他们俩的气味。
时间不同步这个规则很奇怪，明明那里发生过那么多事，但被定格的瞬间却又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窗外的月亮早已升起，洒下清辉，保安室昏黄的灯光依旧亮着，迟渐倒是没多慌，他俩成绩好，就算半夜在学校操场以锻炼身体为借口横着走都没人会管。
果不其然，到了校门口两人和门卫打了个招呼随意找了个理由就出去了。
“你说”迟渐蹙眉边走边踢脚下的石子，佯装不在意的瞥了眼对方身上很明显的两处小狗爪印：“为什么十七换了”
纪珩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随口应道：“一切都是变数”
一直走到小吃街迟渐才开始翻云叔的电话，想着找个什么借口，一转头纪珩已经在示意他上车了，他视线移到驾驶座，他认得，纪珩家司机。
迟渐上车后打了声招呼，陈叔也笑着调侃他们关系好。
纪珩只是挑眉，没说什么，侧头对着窗外阖上眼，属于迟渐身上干净的洗衣粉味参杂着车上淡淡的皮革味不断往他鼻间钻。
“纪珩”迟渐用气音叫他，伸手去扯他脖子上挂的黑色校牌，到手后又凑近去看。
“嗯”纪珩应了声，却并没有什么动作。
那道气息离他近了些，鼻间的洗衣粉味也更加浓郁，声音像是闷在水中的音响：“什么叫一切都是变数”
“我可以现在把你扔下去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变数”纪珩声音也很低，不带任何温度。
他忽然感觉到手上传来温度，愣神间侧头去看，发现迟渐已经躺在他身上睡着了。
一直到到迟渐家门口他才叫醒对方，迟渐一被碰就想发火，两眼一睁发现自己躺在纪珩身上，怒火赶不上震惊，弹射一样蹦了下去：“我醒了！再见！”
几分钟后纪珩手机收到消息：
【迟渐：刚刚的事你敢说出去你就完蛋了】
他垂眼看完后直接锁屏，随手翻过手机，勾勾唇角。
又爽了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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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亲吻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