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早读课的铃声像催命符，迟渐叼着半片吐司冲进教室，正撞上讲台前收作业的纪珩。
吐司片啪嗒掉在地上，沾了层灰。
“我靠！纪珩你走路不长眼啊”迟渐一下就炸了，头发因为跑的过快而炸了起来，看起来乱糟糟的。
纪珩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吐司，又看了眼他嘴角的面包屑，面无表情地递过纸巾：“早读课吃零食，扣分”
“管你鸟事”迟渐拍开他的手，蹲身捡吐司，却见纪珩已经用脚尖把吐司碾进了地砖缝里。
“纪珩你大爷的！”
两人动静太大，连隔壁组的蒋隅和陆晓都回头来看热闹，蒋隅被陆晓捅了捅胳膊：“我去，这俩又开始了，跟幼儿园小朋友似的”
九月中旬的风卷着桂花味灌进班级的窗户时，迟渐正用铅笔头戳纪珩的胳膊。
“哎，昨天光影馆那破滑梯是不是你动手脚了？”他压低声音，但仍旧能听得出来声音中的咬牙切齿。
纪珩连眼皮都没抬，指尖转着钢笔在物理试卷上画辅助线：“嗯，在你座位底下粘了块磁石”
“我操真的假的！我就说怎么跟被吸铁石拽似的！”迟渐拍桌而起，全班目光唰地聚焦过来。
前桌的姜野回头，挤眉弄眼：“哟，渐哥又跟珩哥探讨万有引力呢？”
纪珩终于抬眼，目光淡淡扫过迟渐炸毛的样子，嘴角极轻地勾了下：“探讨他为什么能把自由落体摔成抛物线”
“去你妈……”迟渐刚要怼回去，教室后门突然响起“笃笃”声。
大马猴揉着鼻根，指着他俩的手还在抖：“迟渐，纪珩，来我办公室一趟”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办公室里弥漫着陈旧茶叶和粉笔灰的混合气味。
大马猴一巴掌狠狠拍在桌上：“看看你们俩！全校都知道你们是‘北南两极’了，一碰就炸！这才和睦相处了多久就又开始了？像什么样子！”
迟渐虽不服气但也不敢大声说，只能小声嘟囔：“是他先嘲讽我……”
“还顶嘴？”大马猴敲了敲桌子，“我一开始让你俩互帮互助做好兄弟就是要让全校看看，我们重点班的学霸，就算观点不同，也要有革命友谊！你看看你们呢！对得起我的真心吗？”
纪珩：“……”
他看向迟渐，眼神里带着一丝“你惹的祸你扛”的意味。
迟渐却突然灵光一闪，甩了甩手里还没放下的草稿纸：“主任您看！其实我们吵架是因为在探讨‘如何用量子纠缠理论解释人际矛盾的非局域性’！”
大马猴：“？”
纪珩：“……”
他没忍住，指尖隐蔽的轻轻掐了迟渐大腿一下。
迟渐面不改色继续胡扯：“对！您看这道，纪珩同学用洛伦兹变换论证矛盾的相对性，我用呃那个什么定律反驳……这是学术探讨的火花！不是吵架！”
大马猴被这通“高端术语”绕得晕头转向，半晌才摆摆手：“行了行了，我不管什么理论，总之，我最后强调一遍，都给我表现得像亲兄弟一样！听见没有？”
走出办公室，迟渐长舒一口气：“看见没？哥这叫急中生智！”
纪珩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忽然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急中生智到把量子纠缠和人际矛盾扯在一起？脑回路被滑梯摔歪了？”
迟渐怒了：“你他妈再多嘴一句老子……”
纪珩突然搂住他低声提醒：“大马猴在后面”
迟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哈哈，好兄弟！好兄弟……”
“好兄弟”纪珩点着头。
周六早上，迟渐被云叔的电话吵醒：“小渐，小纪这孩子在楼下等你呢，说约你去什么灵感工坊”
迟渐揉着眼睛下楼，看见纪珩靠在车门上，手里拎着杯豆浆。
“不去”迟渐抱臂，“我要在家睡觉”
纪珩把豆浆塞给他：“工坊里有个能把声音变成模型的机器，你不想把你妈的笑声存起来？”
迟渐的动作顿住了。上周在光影馆，他确实盯着声音博物馆的机器看了很久。他接过豆浆，面不改色回了屋子：“谁说的？”
“灵感工坊”是个藏在老巷子里的手作空间。
纪珩熟门熟路地刷卡进门，前台小姐姐笑着递来围裙：“纪先生，您的预约已经准备好了”
迟渐跟着纪珩走进工作间，看见桌上摆着个像麦克风的仪器。
“对着它说话，机器会把声波转化为石膏模型”纪珩递给他一个话筒。
迟渐看着话筒，突然紧张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刚想开口，纪珩忽然在旁边说：“上次在风铃屋，你唱《生日歌》跑调跑得挺有特色，可以录那段”
“纪珩你找死！”迟渐差点把话筒砸他脸上。
纪珩往后一躲，嘴角勾起个极淡的笑。
迟渐深吸一口气，对着话筒轻轻说了句：“妈，我想你了”
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什么。
纪珩安静地站在旁边，看着机器屏幕上泛起柔和的波纹，石膏凝固后，变成了一朵半透明的云，纹路像极了那天光影馆里会下彩虹的云。
迟渐捧着石膏云，手指轻轻摩挲着纹路，没说话。
其实说实话纪珩带他做的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是意义很重大的东西，不过他是不会说的，这太矫情了。
一直到他们出来了才看到云叔发的消息，大概就是说他有急事不能送他们了，表明让他们打一下车。
“云叔说……”他刚想把这事儿告诉纪珩，结果一转头就看见纪珩靠在一辆极其骚包的亮黄色跑车上冲他扬眉：“云叔跟我说了，正好这车上次落在隔壁没开回去”
“你开？有驾照吗你？”迟渐挑眉。
“嗯，我比你大”纪珩扔给他一顶黑色鸭舌帽，“戴上，省得被人认出来”
迟渐感觉自己睡了有半个多小时才被纪珩叫醒，居然开这么久才到。
科技馆里人不多，纪珩熟门熟路地带着他来到“未来科技”的展区。
一个巨大的透明圆球摆在中央，旁边的牌子写着：“脑波互动装置，两人同时戴上设备，可共享思维画面”
迟渐平时都不来这种地方，他警惕地看着那两个头盔：“这什么玩意儿？看着就很傻”
纪珩已经戴上了一个：“试试？大马猴要是问起来，就说我们在进行思维共振的兄弟情谊研究”
迟渐被他那句“大马猴问起来”噎得说不出话，只好也戴上头盔。
刚戴上，眼前就出现一片混乱的光影。
“想象你最想去的地方”纪珩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迟渐闭眼，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跟妈妈去过的海边，下一秒，两人眼前的画面变成了蔚蓝的大海和金色的沙滩。
“我去！这么神奇？”迟渐忍不住惊叹。
“好了，想一个我最讨厌的东西”纪珩的声音带着笑意。
迟渐坏笑一声，开始使劲想：数学压轴题！物理竞赛！还有……纪珩那张在别人面前的万年冰山面瘫脸！
结果眼前的画面突然变成了无数道数学题在天上飞，还有纪珩的脸被P成了表情包，配上“我是大冰块”的字样。
纪珩：“……”
他摘下头盔，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迟渐，眼神危险，“迟渐”
迟渐笑得喘不过气：“哈哈哈哈谁让你让我想你最讨厌的东西！”
这时，旁边的蒋隅陆晓和姜野三人齐刷刷冒出来，看见他俩，眼睛瞪得像铜铃。
“纪珩？小迟迟？你们怎么也来了？”陆晓笑着打招呼，“感情真好，周末还一起出来玩”
迟渐没反应过来：“啥？我们是被大马猴逼的”
纪珩却点头：“嗯，关系好。”
迟渐：“？”
陆晓：“……”
蒋隅指着他们头上的头盔：“还玩脑波互动？这玩意儿不是小情侣才玩的吗？”
迟渐瞬间清醒，摘下头盔就想解释，纪珩却先一步开口，语气平淡：“我们在研究如何用脑波同步提高解题效率，你们要试试？”
三人整齐划一转头对视一眼，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不了不了，我们还是去看机器人跳舞吧”
等人走远，迟渐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差点被误会”
纪珩看着他，忽然问：“被误会成什么？”
“万一他们以为我们背叛组织密谋什么呢？”迟渐心有余悸。
纪珩没说话，过了几秒舔着后嗓牙笑了一声，去自动贩卖机前随手买了两瓶橙子汽水，给迟渐扔了一瓶。
迟渐稳稳接住，编排的毫不吝啬：“哎我就说我同桌牛逼，还请我喝汽水，太有味儿了”
“嗯，就请你”
他仰头喝了口汽水，闻言朝纪珩看过去，忽然发现对方眼尾泛着极淡的红，像是雪地里晕开的一点梅渍，偏偏那双眼眸又冷得像淬了冰，正透过人群沉沉望向对面街道的红绿灯。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黑色冲锋衣侧边凸起的纹路。
转了个手腕的功夫，迟渐注意到他掌心有道很短、还不太明显的疤，像冬日冰面上裂开的细缝，藏着连人群的哄闹声都盖不住的寂静。
莫名有点热，他看了眼瓶子，也不含酒精啊。
纪珩忽然指尖在汽水瓶身上轻轻敲了敲，像在弹奏一首无人知晓的曲子。
“回家吧”纪珩叫他，见他许久不说话，伸手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醒醒”
“嗯？”迟渐回过神。
“回家了”纪珩站起身就要去开车门。
“明天……”迟渐皱皱眉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说，犹豫半天还是说了：“还能找你吗？”
纪珩有些意外的挑眉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没说什么：“随你”
得到这个答案显然迟渐是很满意的，高兴的走路都跟喝了酒一样。
虽然得知明天还能找纪珩玩挺开心的，但第二天睡梦中被人叫醒的时候还是很想揍人，尽管是自己昨天和人说想找他玩的。
迟渐蜗牛一样爬下楼，结果纪珩是来带他去图书馆找“随身空间”相关资料的。
“不是，你直接问十七不就行了吗你在这儿找啥？”迟渐累的像原地躺下。
两人找的正欢，大马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冒出来了，看到这幅场景显然很欣慰：“哟，俩兄弟真在一块学习呢？”
大马猴笑眯眯地说，“哎呦那正好，我办公室灯泡坏了，纪珩你个子高还动手能力强，去帮我换一下？迟渐也一起去，搭把手”
大马猴办公室坏掉的那个灯泡在天花板最里面，纪珩站在长梯上换灯泡，迟渐在下面扶着梯子。
“往左一点……不对，往右”纪珩指挥着。
“你他妈倒是说清楚啊，你故意整我呢？”迟渐不耐烦地抬头，正好看见纪珩低头时，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就在这时，纪珩手里的旧灯泡突然松动，往下掉去。
迟渐想也没想，伸手就去接，结果灯泡没接住，反而把纪珩从椅子上拽了下来。
两人“扑通”一声摔在地上，纪珩压在迟渐身上，额头差点撞上。
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大马猴端着茶杯站在门口，目瞪口呆，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时间仿佛静止了。
迟渐能闻到纪珩身上淡淡的依兰香味，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还有……他剧烈的心跳，这心跳，心率爆表了吧。
纪珩也愣住了，看着迟渐近在咫尺的脸，还有他那双因为过于震惊而瞪得溜圆的眼睛，以及……微微泛红的耳根。
迟渐的大脑飞速运转，眼看大马猴就要误会，他突然爆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啊——我的腰！纪珩你他妈快滚下去！”
纪珩立刻反应过来，撑着地面坐起来，一脸担忧，余光不断瞥着大马猴：“没事吧？都怪我没拿稳灯泡”
大马猴这才回过神，赶紧放下茶杯跑过来帮着扶人：“哎呀是摔倒了啊？摔着没有？我还寻思你俩交流兄弟情呢，快起来快起来”
迟渐忙摇头，会武功一样原地一跳就起来了，在他复读机一样说了好多遍不需要帮忙大马猴才收回手。
晚上他们准备去看那群被留在共享空间的流浪狗，上周他们也进去看过一次，但也只是安顿好设施就急着离开了。
由于今天他们两边家里都不是很方便，去了有被发现的风险，只好等晚自习结束后在教室进行，他们教室的监控从开学就是坏的。
晚自习的铃声刚响过，教学楼的走廊渐渐空了下来。最高层的重点班的教室里，只剩下最后两个身影。
由于重点班人少桌子多，三晚期间学生可以自由换座位，自由学习，纪珩去了靠窗的位置，此时指尖夹着笔，目光落在摊开的物理习题册上，侧脸的线条在傍晚的余光里显得格外冷硬。
他平时气场冷，像块捂不热的冰，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仿佛低了几度。
而迟渐正把椅子往后一仰，两条长腿嚣张地搭在桌子上，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含糊不清地吐槽：“我说纪大学霸，别学了，人走光了，你能不能快点儿？再磨蹭下去我就饿扁了，我下午还没吃饭来着”
纪珩活动一下脖子，朝他走过来，迟渐赶紧拽着他的手按了一下两人的戒指，闭眼几秒发现还没进去，皱着眉又重重按了一下，依旧没用，按戒指这种方法他们只在第一次进去的时候用过，其他时候都是呼叫十七的。
纪珩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那次是你手上有伤口，正好伤口压到戒指上了，接触到血液了才会进去”
迟渐听完很慷慨的准备去咬手，被纪珩硬拦下，淡声提醒：“叫十七”
迟渐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叫了一声十七，他只是想试试那个方法有没有用而已。
十七很快跳出来：“很……抱歉，系统正在维修无法进入……但是”
机械音不同往日的顺畅，而是卡顿的像是进了水的播音机。
迟渐皱眉转头，恰巧对上纪珩的视线，两人同时预感不妙。
【系统任务：为激活空间深层功能，需完成“亲密链接”任务，请宿主纪珩、迟渐完成一次亲吻，不限时长，任务完成后，空间将开放资料检索高阶权限。】
“你说什么任务？！”他们异口同声，迟渐甚至有些破音。
机械音又带上卡顿：“宿主亲吻，不限时长”
迟渐：“？”
纪珩：“？”
十七上大分[撒花][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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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被迫称兄道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