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晃的冼穗棠有点睁不开眼。小满还埋在她的怀里睡得正香,顾安然蜷缩在陪护折叠床上熟睡。

手机跌在床上,冼穗棠揉揉头拿起来打开。界面还停留在相册中,电量告罄。摔碎的手机壳突然脱落,一张夹在里面的照片忽的掉了下来。

那张合照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闭眼。她又想起昨晚不欢而散的谈话。

冼穗棠再次拿起它,指尖轻轻抚过那张脸,眉目柔和带着怀念。最终手机还是叮的一声关机了。

顾安然被惊醒,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你怎么醒了?”她又摸,“应该还有点烧。”

视线落在冼穗棠手中的老旧照片,时隔五年,像素开始模糊,仍然能看清亲密无间的两人,她指着,“姜医生以前的脸还挺稚嫩啊。”

冼穗棠睨她一眼,把照片合上,“那我呢?”

顾安然冥思苦想,“你…你更成熟了。”她不满地说:“你还藏私呢,小满能认出来肯定是看过了,当年你们谈恋爱就总是藏着掖着不给我看。”

又在床上眯了个回笼觉,科室正开始运转忙碌起来,走廊熙熙攘攘,还混杂着护士推车的声音,抽过血换过药后,来查房的不是姜知愈。

冼穗棠状若无意的问:“姜医生呢?”

“还没下手术呢。”

中午时分,冼穗棠吃过午饭正准备吃药,病房门被推开,她怔愣一瞬,与姜知愈四目相对。

“护士说你找我。”姜知愈脖子上还挂着听诊器,眼底伴有淡淡的青黑,声音疲倦。

“妈妈…”顾安然没等姜乐忧话说完就捂住她的嘴,一把抱起,给冼穗棠使了个眼色健步如飞的跑出去关门一气呵成。

“不要打扰你妈咪妈妈。”顾安然领着她去坐走廊上的空位。

冼穗棠磨磨蹭蹭的冲泡药剂,一股难闻的中药苦涩味飘散开来。

姜知愈拿过床尾的记录册查看,“烧还没退?”

冼穗棠盯着她缓缓笑了,捧着玻璃杯不停搅合,“学姐要来检查吗?”

信息素和体温都在晚上异常升高,姜知愈唇瓣微抿,抬手推了推眼镜,“晚上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冼穗棠瞬间坐起身,和她拉近距离,几根手指勾住姜知愈顶端的衬衫扣子,仰头询问:“学姐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姜知愈浑身紧绷,前脚刚想后退,就见她用挂着静脉针的手抓住衣襟,又硬生生的站定,灼热的呼吸犹如直接喷在肌肤上,如同电流穿过身体激起鸡皮疙瘩。

霎时她的脖子就爬上绯红,如同清爽朝阳味道的信息素溢出,被她忽而捕捉到。

一下就红到耳朵根,涨红着脸只敢抓住摇晃的水杯,“小心针口。”

冼穗棠无所谓的松开左手,推开递过来的水杯,闻到这股味就皱眉想干呕,“学姐,这药好苦,我不想喝。”

姜知愈直言不讳地说:“良药苦口。”

冼穗棠哼哼唧唧,最后在她强烈的凝视下忍辱负重捏住鼻子一口灌进去,回过味来味觉已然抗议,感觉整个胃都在翻腾,简直让她喘不过气来,眼角泛出几滴泪花。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的手伸在她面前,掌心躺着的是一颗粉色的糖果。

冼穗棠抬眸,姜知愈适时的偏过头,脖子处的红晕正在消散,后颈腺体的抑制贴贴的整整齐齐。她愣住了,没想到姜知愈会做这种事。

指尖拿糖果时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掌心,那一瞬间的触感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谢谢。”冼穗棠没有立即吃,只是多喝了几口温水,摩挲着糖纸,腺体有点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烫。

姜知愈被烫的立刻收回了手,解开缠绕在脖子处的绷带检查伤口恢复如何,全程一言不发。

“伤口恢复得良好。”检查结束后,姜知愈冷冷淡淡地说:“住院观察48小时,用温水多擦拭,体温恢复正常就可以回家休养,之后两天换一次药。”

“学姐。”冼穗棠突然开口打断她,目光灼灼,“你…还恨我吗?”

病房里的空气霎时凝固,连呼吸都成了刺耳的噪音,这一刻已经变成了一幅静物画。

姜知愈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能听见血液在身体里如同海啸般奔涌的声音。她面不改色地整理病历单上的医嘱处方,“这是医院,不是处理私人恩怨的地方。”

她的背影渐渐模糊,穿过病房,门关上的时刻,犹如隔断成两个世界,再也不见。

后来,冼穗棠确实再也没见过她。她问过吴晓护士长,得到的结果就是姜医生在七夕节值班48小时,身心俱疲回家休假。

姜知愈重新开了处方药,换成了冰敷贴以及不那么难以入口的药,还附带一包儿童水果糖,原来那天的糖是她用来哄小孩的。

“姜医生,那位腺体撕裂伤的病人坚持要亲自向您道谢,现在还在候诊区等着,还有…”护士用呼叫机喊道:“您女儿也在,小朋友喊饿我们给了点…”

妊娠40周,如果是足月,四岁三个月前,正是她和冼穗棠那一次亲密,之后她就人间蒸发。

姜知愈的人生规划中从没有出现过孩子的存在。

“她不是我女儿。”姜知愈快速打断,很快意识到失言,对着还没写完的病历捏捏眉心,深呼吸一口气,“抱歉,告诉她们我暂时没空,让她们先回家吧,有什么事复查那天再说。”

护士应声答应,挂断后略带歉意的看着冼穗棠,“姜医生现在没时间,请下次再来吧。”

冼穗棠的手在口袋里不停摸着已经化开变得微软的糖果,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面上不显的笑着道谢。

姜知愈坐在椅子上心情杂乱无章,目光落在一旁的蜡笔画,就像是一把钥匙,让姜知愈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手中抱着查房本,颇有些欲盖弥彰。姜知愈就站在走廊一侧,这个角度让她能正好看到她们。

冼穗棠正低头为小朋友整理衣领,小女孩渡着午后的阳光格外耀眼,仰着脸撅起嘴巴约摸不大高兴,手中握着的冰棍已然化开,抬手间水滴落下,不知道冼穗棠说了什么,棒冰被拿走扔进垃圾桶。

姜知愈就靠在科室白色墙上看着冼穗棠牵着女儿的手慢慢朝电梯走去,小孩子蹦蹦跳跳两人都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只是冼穗棠仍然频频回头望向身后,似乎还在期待什么。

“姜医生,需要帮忙吗?”推着医疗车的护士路过,好奇地看着她询问。

姜知愈匆忙强打起精神,摇摇头扬起手中的本子,“不用,谢谢,我要去查房了。”

下午四点的阳光斜斜切进「花与树的来信」的玻璃橱窗,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朦胧的光斑,门口付姐正在清理摆放花架。

花店位于辅宁军区总医院后两条街,走路也用不到十分钟。

“妈咪,好吃。”姜乐忧举起棒冰给她瞧,化开的水滴滴答答,她一边吸一边说:“下次见到妈妈,我还要给妈妈吃。”

冼穗棠迅速进入工作模式,倾听付姐和小林汇报这四天以来花店的情况。

七夕过去两天,大概是污蔑被解开,那两天的客人络绎不绝,反倒是给了一个大的反响。

姜乐忧自觉去水池洗干净黏糊糊的手,跟着冼穗棠来回走了几圈,拉着她的衣摆问:“妈咪,妈妈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回家?明天妈妈会来吗?”

冼穗棠正照顾几盆郁金香,感受到孩子急促地拉扯,她顿了顿,“妈妈很忙,明天妈咪陪你上幼儿园好吗?”

姜乐忧瘪着嘴,不大开心地轻轻踢弄桌角,才闷闷应了声好。

顾安然帮了她很多,为此还和店长请了假,这两天小满都是跟着她在店内医院一起跑。

明天是幼儿园开学第一天,冼穗棠不仅是想见姜知愈一面,也是想告诉她或许能陪小满去,可惜连面也没见上。

小满一直在念叨,显然很期待。

只是小满不知道,姜知愈查房都不愿意,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姜医生在手术”。

顾安然帮她收拾,“怎么样?约到了吗?”

冼穗棠摇摇头,剪下几束新鲜的花。

“姜医生。”护士站的护士一脸神秘,叫住脚步匆匆的姜知愈,“你收到花了哦,花店送来的,放在办公室了。”

姜知愈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应下道谢。

刚一进办公室就僵在了门口。

她的办公桌上摆着一束从未见过的花。

冷调的蓝色绣球撞上翡翠绿洋桔梗,雪白的马蹄莲在海面中突出,主调的红玫瑰与向日葵被满天星包围,海洋月光满天碎星用牛皮纸束缚住,俨然是自然的牢笼。

花束中心卡着一张卡片:「小满明天幼儿园开学,她说希望明天醒来能有一个太阳。」背面附上店名地址。

是她稍许潦草的字迹。姜知愈忍不住拿起来端详,忽的发现角落有个带血迹的指纹。她鬼使神差地轻轻抚摸,大约是被玫瑰的刺扎进指心了。

“哇,好独特的搭配。”护士忙里偷闲的探出头眼巴巴在门口偷看。

姜知愈面无表情地把花挪到窗台,“送错人了。”

可她转身时,好好扎起的发束遮盖不住发红的耳尖。

姜知愈坐在办公椅上无意识地描摹着卡片边缘,粗糙的纸质触感和残缺的血痕被打磨的圆润起来。

抬手看向手表,已然接近七点。

只有一个人喜欢送她花,总是执着的送给她向日葵。

姜知愈情不自禁地查了花语。

只看了几束花,姜知愈猛地盖住手机。

花店二楼,姜乐忧坐在餐桌上双手抱着儿童水杯喝奶,她的小脚在椅子下欢快地前后摆动,每喝一口都会意犹未尽地舔掉唇角的奶渍。

姜乐忧看向厨房洗碗的冼穗棠,“妈咪,妈妈收了你的爱心花花,明天就会来了吗?”

冼穗棠望向窗外的街景,行人匆匆掠过,碗碟在水池中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差点盖住她的声音,“她会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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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爱情(a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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