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沉哥的娘去世了，当时沉哥还在海里摸珍珠，等他赶回去的时候，他娘早就咽了气。
这天，我和往常一样去找二黄他们玩，结果在一棵椰子树下找到了昏迷的沉哥。
沉哥烧了整整一夜。
爹爹用灵力替他梳理经脉，小爹熬了药，一勺一勺喂他。我守在一旁，看着沉哥苍白的脸，心里揪得难受。
天亮时，他的烧终于退了，但人还没醒。
小爹伸了个懒腰，戳了戳爹爹的肩膀：“止水哥哥，这孩子怎么办？”
爹爹垂眸看着沉哥，淡淡道：“等他醒了再说。”
沉哥是第二天傍晚醒的。
他睁开眼时，眼神还有些涣散，看到我们三个围在床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挣扎着要起身。
“别动。”小爹按住他的肩膀，“你还在发烧。”
沉哥抿着唇，没说话，但也没再动。
小爹端了碗热粥过来，递给他：“吃点东西。”
沉哥接过碗，手指微微发抖，低头喝了几口，突然停下，声音沙哑：“……谢谢。”
“谢什么，顺手的事。”小爹摆摆手，又笑眯眯地补了一句，“要谢就谢我们家星儿，是他把你拖回来的。”
沉哥抬头看我，眼神复杂。
我挠挠头：“你没事就好。”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你们……是修士？”
爹爹和小爹对视一眼，没回答。
沉哥却像是确定了什么，放下碗，猛地从床上翻下来，直接跪在了爹爹面前：“求您收我为徒！”
爹爹皱眉：“起来。”
“求您！”沉哥额头抵地，声音发颤，“我想学剑……我想报仇！”
小爹抱着手臂，挑眉：“为了报仇？”
“是。”沉哥抬起头，眼中恨意如火，“我要杀了那个人……杀了我爹。”
屋内一时寂静。
小爹叹了口气，转身往屋里走：“心不正，教不了，你回吧。”
沉哥跪在原地，拳头攥得死紧，指节发白。我看着他，突然发现他的眼泪砸在了地上，一滴、两滴……无声无息，却比任何嚎啕大哭都让人心酸。
“云星，”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我鼻子一酸，赶紧蹲下去扶他：“你别哭啊！我去跟我爹爹求求情！”
碰到他的瞬间，我才发现他的体温滚烫得吓人。
“你——”我还来不及说话，沉哥突然身子一晃，直接栽倒下去。我慌忙接住他，却被他带得一起摔在地上。
“小爹！爹爹！他晕过去了！”我急得大喊。
小爹从屋里探出头，啧了一声：“麻烦。”但还是转身去烧水。
爹爹走过来，单手把沉哥拎起来，放回床上，又摸了摸他的额头：“伤未愈，又郁结于心，病情加重了。”
我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眼眶发红：“爹爹……”
爹爹没说话，只是接过小爹递来的湿布，替沉哥擦拭额头的冷汗。
小爹轻哼一声，拎着爹爹带回来的两只兔子去厨房了，临走前还丢下一句：“咱宝贝儿子多有能耐啊，出去几天弄回来一个孩子。”
我眼泪吧嗒掉下来：“呜呜小爹我错了，但是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爹爹看了我一眼，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无妨。”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我知道，这是他同意的意思。
沉哥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的清晨。
他睁开眼，看到我趴在床边打瞌睡，轻轻动了动手指。我立刻惊醒：“你醒了？”
他点点头，声音还有些虚弱：“……水。”
我赶紧倒了杯水给他。他慢慢喝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我叫陈沉。”
我一愣：“啊？”
“我的名字，“他低声道，“陈沉。”
我点点头：“哦……挺好听的。”
他扯了扯嘴角，却没笑出来，只是缓缓道：“我娘给我取的，她说……希望我像沉在水底的石头，安稳一生。”
我看着他黯淡的眼神，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爹是绝霄剑宗的长老，”他突然说，声音冷得像冰，“他骗了我娘，说会娶她，结果......我娘怀了我后，他嫌丢人，把我们母子丢在海边自生自灭。”
我握紧拳头，心里一阵发闷。
“我娘……至死都没明白，那个人根本不爱她。”陈沉的声音微微发抖，“她临死前，还让我别恨他……”
他猛地攥紧被子，指节发白：“可我恨！我恨他！我要杀了他！”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云星，”他抬头看我，眼中满是执念，“我想变强，我想报仇……求你爹爹，收我为徒吧。”
我咬了咬唇：“我……我试试。”
晚上，爹爹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几条新鲜的鱼。
小爹接过鱼，笑眯眯地说：“止水哥哥今天收获不错嘛~”
爹爹没理他的调戏，目光落在坐在院子里的陈沉身上。
陈沉立刻站起来，直直跪了下去：“前辈，求您收我为徒！”
爹爹没说话，只是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为何学剑？”
“报仇。”陈沉咬牙道。
“心不正，剑亦不正。”爹爹淡淡道。
陈沉猛地抬头，眼中满是绝望：“前辈！我——”
“止水。”小爹突然开口，语气难得正经，“这孩子天赋不错。”
爹爹看了小爹一眼。
小爹耸耸肩：“我只是实话实说。”
爹爹沉默片刻，突然问陈沉：“若我不教你，你待如何？”
陈沉死死咬着牙：“我会自己练，直到……直到能杀了他为止。”
爹爹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明日寅时，海边等我。”
陈沉一愣，随即眼中迸发出狂喜：“您……您答应了？”
“只教基础，”爹爹转身往屋里走，“能学多少，看你自己。”
陈沉重重磕了个头：“谢谢师父！”
第二天天还没亮，陈沉就已经等在海边了。
爹爹带着我和他，开始了第一天的训练。
“剑道，首重心境。”爹爹的声音在海风中格外清晰，“心有杂念，剑必不稳。”
陈沉握着一柄木剑，认真听着。
“今日，只练一个动作——”爹爹抬手，木剑平举，“刺。”
陈沉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模仿爹爹的动作，一遍又一遍地练习。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拼命的样子，心里莫名有些酸涩。
小爹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怎么，心疼那小子？”
我摇摇头：“没有……就是觉得，他挺可怜的。”
小爹笑了笑：“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但像他这样，恨得如此纯粹的，倒是少见。”
我抬头看他：“小爹，爹爹真的会教他剑术吗？”
“谁知道呢？”小爹眯起眼，望向海边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不过……你爹爹既然答应了，就不会敷衍他。”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小爹，你不讨厌他吗？”
“讨厌？”小爹挑眉，“为什么？”
“他……满心仇恨。”
小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仇恨有时候，是支撑一个人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轻快：“行了，别想那么多，去练你的剑吧！”
我“哦”了一声，跑向海边。
晨光下，陈沉的背影挺拔而倔强，像一柄出鞘的剑，锋芒毕露，却又孤独至极。
ok，给云星的童养夫安排完毕！让我们谢谢爹爹！[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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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像沉在水底的石头，安稳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