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搬到海边,我们一家三口的日子变得格外惬意。
渔民们都很友善,虽然起初对我们这三个外乡人有些戒备,但小爹天生一副讨人喜欢的脸,没几天就和几个渔家姑娘混熟了。有个胆大的姑娘甚至红着脸送了他一株红珊瑚,说是从深海采来的,珍贵得很。
小爹乐呵呵地收下,晚上还故意在爹爹面前晃悠:“止水哥哥,你看,人家小姑娘送我的~好看不?”
爹爹淡淡瞥了一眼,没说话,但当晚小爹的喘息声混合着惨叫断断续续传到屋外,我蹲在门口数贝壳,心想:“活该,让你嘚瑟。”
第二天,小爹果然没能起床。
爹爹破天荒地准我休息一天,不用练剑。
我怀疑他是怕我累着小爹——虽然明明是他自己害的!
我沿着沙滩走,捡了一兜子贝壳,正琢磨着要不要给小爹串个手链,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扑通”一声掉进了一个深坑里。
“哎呀!怎么抓到个人!”几个脑袋从坑边探出来,全是半大孩子,皮肤黝黑,眼睛亮晶晶的。
我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抬头瞪着他们:“你们挖坑干嘛?”
“抓海鸟的!”其中一个叫二黄的男孩挠挠头,“没想到抓到你。”
他们七手八脚把我拉出来,我拍拍身上的沙子,目光却黏在他们手里的椰子上。
那玩意我还没喝过呢!
二黄见我眼馋,咧嘴一笑,用石头砸开一个递给我:“喏,尝尝。”
我捧着椰子,咕咚咕咚灌了几口,甘甜的汁水顺着喉咙滑下,爽得我眯起眼。
回头也带几个回家给小爹他们尝尝!
“好喝吧?”二黄得意道,“我们这儿多的是!”
我抹抹嘴,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二黄,他叫大傻,那是狗蛋,还有铁柱。”
我:“……你们爹娘取名真随意。”
二黄嘿嘿笑:“海边人,贱名好养活!”
他又问:“你呢?之前没见过你。”
“我叫云星,刚搬来的。”
“哦!逃荒来的?”
我点头:“算是吧。”
“那沉哥家也是逃荒来的!”二黄兴奋道,“你们不会是一家的吧?”
“沉哥?”我皱眉,“不认识。”
“沉哥可厉害了!”大傻插嘴,“一拳能轰碎一棵椰子树!”
“轰碎椰子树算什么!”我不服,“我也会!”
几个男孩面面相觑,显然不信。
我冷哼一声,气沉丹田,一拳砸向身旁的椰子树——“轰!”
飓风骤起,椰子树剧烈摇晃,差点被连根拔起,树上的椰子噼里啪啦砸下来,吓得几个男孩抱头鼠窜。
“厉害!厉害!”二黄瞪大眼睛,“以后你就是星哥了!我们的老二!”
我:“???”
“为什么我是老二?我要当老大!”
“那不行,”二黄摇头,“要按规矩来,你得先打赢沉哥。”
我撸袖子:“他在哪?我现在就去揍他!”
正说着,远处传来小爹的喊声:“星儿——回家吃饭——”
我只好作罢,冲二黄挥拳头:“放你一马!”然后撒丫子往家跑。
爹爹今天带回来几条新鲜的海鱼,小爹炖了鱼汤,香气四溢。
说来也怪,海边日头毒,连平日不爱出门的小爹都晒出了一层蜜色的皮肤,可爹爹却一点没黑,依旧是那副冷白如玉的模样。
“诶呦,这小皮肤嫩的~”小爹趁着吃饭的功夫,又去摸爹爹的手腕,被爹爹红着脸按住:“先吃饭。”
我埋头猛喝鱼汤,三两口扒完饭,丢下一句“我出去玩了”就往外冲——废话,我可不想听活春宫!
我爬到一棵椰子树上坐着,数着兜里的贝壳,本来想串成手链送给小爹的,结果忘了。
算了,等他们完事再说吧。
正无聊着,忽然看见海边坐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那人衣衫褴褛,海风吹起他破旧的衣角,显得格外单薄。
我眯起眼,心想:“这谁啊?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吹风玩?”
我从椰子树上跳下来,踩着细软的沙子,朝那个独坐海边的少年走去。
他背对着我,肩膀瘦削,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很久没打理过。海风掀起他破旧的衣角,露出几道狰狞的伤疤。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喂,你坐这儿干嘛呢?”
少年没回头,只是微微侧了侧脸。我这才发现,他的眼睛是深褐色的,像被海水冲刷过的礁石,又冷又硬。
“看海。”他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了。
我蹲到他旁边,学着他的样子望向远处。海浪一波接一波地涌上来,又退下去,周而复始。
“你是沉哥吗?”我问。
他身体明显僵了一下,转头盯着我:“谁告诉你的?”
“二黄他们说的。”我捡起一块贝壳,在手里抛了抛,“说你一拳能轰碎椰子树,是他们老大。”
他嗤笑一声,眼神却黯了下来:“以前是。”
“现在不是了?”
“现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节上全是老茧和伤疤,“没意思。”
我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又说不上来。正想再问,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沉哥!沉哥!”二黄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脸色发白,“不好了!你娘又咳血了!”
沉哥猛地站起来,二话不说就往村子里冲。我和二黄对视一眼,赶紧跟上。
沉哥的家在村子最边缘,是一间低矮的渔屋,屋顶的茅草稀稀拉拉,海风一吹就簌簌作响。
我们冲进去时,屋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一个瘦弱的妇人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嘴角还挂着血丝。
“娘!”沉哥跪在床边,声音发抖。
妇人勉强睁开眼,看见沉哥,虚弱地笑了笑:“阿沉……回来啦……”
我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二黄低声说:“沉哥他娘病了好几年了,一直不见好。”
“没找大夫看吗?”
“看了,说是肺痨,治不好。”二黄叹气,“沉哥为了给他娘买药,天天去深海捞珍珠,有次差点淹死……”
我心头一震,看向屋内的沉哥。他正小心翼翼地扶起他娘,喂她喝水,动作轻柔得不像那个传说中能一拳轰碎椰子树的狠角色。
晚上回家,我满脑子都是沉哥和他娘的事。
小爹正在院子里捣鼓他的炼器材料,见我魂不守舍,挑眉问:“怎么了?捡到贝壳还不高兴?”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今天的事说了。
小爹听完,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若有所思:“肺痨啊……”
爹爹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卷竹简,听见我们说话,淡淡插了一句:“你能治?”
小爹撇嘴:“我又不是大夫。”顿了顿,又眯起眼笑,“不过嘛……我倒是认识一位大夫,他给过我一种‘清灵丹’,能缓解肺痨症状。”
我眼睛一亮:“真的?”
“骗你干嘛?”小爹得意地扬起下巴,“你小爹我当年可是——”
“修真界第一炼器师,”我接话,“知道啦知道啦!药呢?”
小爹哼哼两声,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两粒碧绿的药丸:“拿去试试,不过先说好,不能根治,只能缓解。”
我接过药丸,转身就要跑,却被爹爹拎住后领:“明天再去。”
“可是——”
“天黑,危险。”爹爹言简意赅。
小爹噗嗤一笑,凑过来戳爹爹的脸:“止水哥哥,你担心星儿就直说嘛~”
爹爹耳根微红,松开我,转身回屋了。
第二天一早,我揣着药丸直奔沉哥家。
他正在门口劈柴,见我来了,皱了皱眉:“你怎么又来了?”
我掏出药瓶:“这个给你娘试试。”
沉哥盯着药瓶,没接:“什么东西?”
“清灵丹,能缓解肺痨症状。”
他瞳孔一缩,猛地抓住我的手腕:“你从哪儿弄来的?”
“我小爹给的。”我挣了挣,没挣脱,“你放心,没毒。”
沉哥死死盯着我,半晌,终于松开手,低声道:“……谢谢。”
我跟着他进屋,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把药丸喂给他娘。妇人服下后,脸色竟然真的渐渐好转,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沉哥盯着他娘看了很久,突然转身,朝我深深鞠了一躬:“大恩不言谢。”
我挠挠头:“没事,举手之劳。”
他直起身,眼神复杂:“你们……不是普通人吧?”
我笑而不答。
下午,二黄他们兴冲冲地跑来找我:“星哥!沉哥说要和你比试!”
我挑眉:“哦?”
到了海边,沉哥已经等在那里。他脱了上衣,露出精瘦却肌肉分明的上身,那些伤疤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打赢我,”他说,“你就是老大。”
我咧嘴一笑:“正合我意。”
没有废话,我们同时出手。
沉哥的拳法刚猛霸道,每一拳都带着呼啸的风声。我的身法则更灵活,借力打力,偶尔还夹杂着一点爹爹教的剑步。
围观的男孩们看得目瞪口呆。
三十招过后,我一记扫腿,沉哥踉跄了一下,但很快稳住身形,反而借势一拳轰向我胸口——
我侧身避开,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借力一甩!
“砰!”
沉哥被我摔在沙滩上,溅起一片沙尘。
他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突然笑了:“……我输了。”
男孩们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欢呼:“星哥!星哥!”
我伸手把沉格拉起来,他拍了拍沙子,看着我的眼神多了几分认可:“你很强。”
“你也是。”我笑道,“以后一起玩?”
他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好。”
傍晚,我哼着小曲往家走,远远看见爹爹站在院门口等我。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海风吹起他的衣摆,像一幅画。
“爹爹!”我跑过去,“我当上老大了!”
爹爹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眼里有一丝笑意:“嗯。”
小爹从屋里探出头,笑眯眯地问:“我们家星儿这么厉害呀?”
“那当然!“我得意洋洋地跑过去,把今天的事一股脑全说了。
小爹听完,若有所思:“那个沉哥……有点意思。”
爹爹淡淡瞥了他一眼:“别多事。”
小爹吐了吐舌头,凑到我耳边小声说:“明天带点好吃的给他娘,听见没?”
我用力点头。
我叫二黄,他叫大傻,那是狗蛋,还有铁柱。
这篇又叫绝望的起名废[心碎][心碎][心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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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海边与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