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哪里来的光明?是从深海里来的。
遥远的古代种族:鲛人,他们从深海的大门内偷出了可以延续光明的火种,至此人类社会进入下一页。
火带给人们光明,带给人们崭新的世界,同时也给予人们黑夜杀人的本领。屠杀是不需语言的天赋,雄性力量的角逐昭示不平等的一切未来。
鲛人失落,回居深海,从此不问人间。
“大人,人世间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不是吗?”英瑕读了鲛人的故事,她问尧俍。
夜里,英瑕躺在床上,而尧俍则站在窗边。
尧俍很少和英瑕一起入睡,往往英瑕入睡的时候,尧俍还在做自己的事情,又或者望着月亮发呆,或者坐椅上看烛火摇。早上英瑕醒来的时候,身边也没有人在。
有些夜里,英瑕迷糊地知道尧俍躺在身侧,替她盖好被子。
过去给她盖被子的都是娘,现在变成了尧俍。
尧俍点头,说:“是。可是就像神仙是不留恋人间一样,鲛人也不爱人间。”
“书里面说,天上的仙女下凡来都会被人间烟火吸引,甚至喜欢上人间的书生。”英瑕说。
尧俍想了想,还是说:“骗自己的罢了,都是写书的人的臆想。他都不知道那天上如何,写来写去都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心里的**。看的人也只是为了贪图快意。英瑕啊,你想,那鲛人何必贪恋人间呢?人间的一切不都是凡人做来又给凡人看的吗?所谓人间烟火不过只是谎言罢了。”
左戚在岛上吃了好几天的草,也没有来消息,让尧俍不免担忧,加之在右戚不停谴责她,她不得不自己去一次仙岛。
离开的时候,尧俍让几名守卫日夜守着英瑕,万万不可让英瑕出任何事。
上次找到那船夫已经不愿意再渡人出海。
船夫的家砖漏屋破,尧俍拿出两枚碎银子,说:“银三两。”
那船夫搓手叹气道:“你在此等一下!我要和我阿妻商量一下。”
尧俍点头。
只见那船夫走回屋子里。
从门缝隙中尧俍看见一个面黄肌瘦的女人坐在屋中,手上带着一个黑色模样的环,她无神地对着船夫点头。
船夫出来后,说:“我送你出海,走吧。”
尧俍问他:“你的夫人是病了吗?”
“害了失心疯,近些日子才稍微好了些。”船夫说。
“看过医生了吗?”尧俍问。
“看医生作甚?”船夫说。
尧俍扭头回看那木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木屋在视野之中显得发黑。
仙岛和上次并无不同。
尧俍捏符,往空中扔去。
“左戚。”
奈何尧俍并没有等来左戚的回应。
一个古老的声音好像洪钟一样从岛内传来:
“来者何人?所欲何事?”
“尧俍,来此寻一精怪救人。”尧俍弯下身子说。
“回吧。”那人说。
“敢问高人,可见过一只兔精?”尧俍问。
那人沉默一阵,然后说:“此妖吃我灵草,被我抓住,答应为我扫地三月。”
尧俍无言,她拱手,说:“此兔妖乃是我幼时所救,与我有魂识契约,她又有人间婚约,还请高人放她一马,我愿意赔偿损失。”
高人说:“不放,三月后再来。”
尧俍来了脾气,她好言相对,没想到这人却不领情。论天下修为,她也算得上榜上有名。
尧俍问:“你是什么人?”
那人说:“我的名号太大,说来让人恐怖,不便告知。”
尧俍忽然觉得这人不像什么高人,而是装神弄鬼的家伙!于是她不再多问,而是往岛中央疾行而去,要做不速之客。
靠近岛中那房屋时候,尧俍看见,屋前站了一个青发及腰的人。
尧俍不再多说,而是捏符针扔去。
那人只是微微侧目,尧俍所有飞出的符针瞬间化作齑粉。
是高人。
尧俍立刻调动起自己的修为,凝结生气在拳,向那人奔去。可是这一拳却被那人向后半撤步的一个推拉给轻松化掉,而那人接拳的手完好如初。
“你……”尧俍感到吃惊。
那人摇摇头,说:“性子这么急?”
尧俍说:“是晚辈唐突,但左戚是我家人,还请高人抬手,放她回来。”
那人淡笑,说:“你说你是来此寻找精怪,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说完,高人放手,示意尧俍进屋细说。
尧俍知道,面前的人不是凡人,她如果要自己死,自己必死,于是她跟在高人身后进屋。
屋内一地鸡毛。
真的是一地鸡毛,白色的鸡毛遍地,但是没有任何鸡的腥臭气息。
两个人在一边坐下。
“说吧。”高人说。
尧俍说之前还想问一个问题,她说:“敢问阁下是?”
高人说:“我乃青帝域下五宿之一,添尘。”
尧俍于是讲述了英瑕的故事。
添尘问尧俍:“为何要救她呢?你与她素不相识,才初见便要这毛躁般救她是为什么?”
“仙人,这世间那么多事情,有多少有个确切的原因呢?”
添尘哈哈笑,她说:“你说的对啊!这世界破烂不堪的故事众多,哪里来的那么多原因呢?”
笑完,添尘挥手,一只白色兔子赫然出现在桌上。
“你的兔子,还你了。”添尘说。
说完,左戚就变成人,站在了尧俍身后。
“多谢仙人,”尧俍起身便要离开,快走时候,她又问,“敢问仙人,那精怪?”
添尘说:“请回吧,日后做事莫如此急躁,安静下来能看见的才更多。”
出了屋子。
左戚说起自己的经历:
“大人离开之后,我便在岛中四处游荡,夜里就在木屋边上吃草休息。有日我正在吃草,忽然一个人出现把我提了起来,说我吃她的灵草,要我给她扫地三月。我化作人形后本来想跟大人说,但她却一下封住了我的修为。”
尧俍问:“现在呢?”
“此刻修为已经回来了。”
尧俍又问:“那精怪呢?”
左戚继续说:“回大人。那精怪我看见了。”
“你看见了,在哪里?”
左戚却摇头,说:“大人。那精怪就住在添尘仙人屋中,是个小儿模样的人,脑袋一根通透绿色的毛,能言语。仙人爱那精怪得紧,何况那精怪已经修炼做人,我以为,实在不该用那精怪炼丹!”
又如何呢?尧俍心想,此刻她已经知晓,那精怪是她无论如何也得不到了。
“下一条路又要如何走呢?”尧俍问。
“大人,这海上还有仙岛众多,总能找到无主的精怪。”左戚说。
尧俍却摇头,说:“七君说是这座岛,那这岛上精怪肯定有不同之处,而且这仙人在此更是佐证了这一点。也只有这精怪能救英瑕。”
不论有无仙人,如果那精怪是个四脚走路的她还能狠心偷走,可此刻这精怪却又是人的模样,偷走容易,可要把精怪丢进真火中炼丹,尧俍不知道自己的心有没有那么狠。
“来日再来拜访吧!至少得取走些什么才行。”尧俍说。
回去的时候,那船夫一看,上次战败的那一方竟然又活了!顿时是两脚颤颤,把尧俍逗笑了。
这船夫不是个好人,但让人发笑。
船靠岸后不出十分钟,天就黑下来了。
尧俍往客栈走。
樂先无明灯,路上走着的绝大多是男子。
踏进客栈,踏进房门,然而房中空燃烛火,没有人在。
尧俍走前有规矩,黑夜来临之前人都必须回客栈。
尧俍心下一紧,她去隔壁房,左戚正从里面出来。
“大人……”左戚说。
尧俍打断左戚说话,说:“速去找英瑕。”
左戚点头,煞时便化作一阵风,吹出窗外。
英霞,秋秋,还有右戚,那几个护卫都不知去向,只有那三个白胡子老医生还在客栈中。
奈何尧俍问他们也无用,他们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去了哪里。
英瑕喜闹,究竟是去了哪里呢?
尧俍下楼问那老板。
老板被尧俍的气势吓得两股战战,囫囵一般地扔出几个字:“她们,她们是下午出的店,说是要去买什么东西回来。”
尧俍不是什么绝顶高人,一字一句就能算得英瑕在何处。她这心里总是惶恐不安,这种情感曾经也如这般伴她,那时她年幼,说话就像风一样轻。
尧俍直接调动修为,踩着房梁,一路飞到了县令家中。
丘成正在他那宅子里面和小妾嬉戏,身不着衣。
尧俍直接跳在他房门,然后踢开大门,一把抓他出来。
“让你的人去找英瑕。”
丘成脸上的肉在颤动,他不知道现在是如何的情况。
他边点头便往前院跑,大叫:“来人啊!来人啊!来人!”
尧俍转头,那屋中小妾一脸轻松地看着尧俍,甚至面带笑意。
尧俍实在心烦,一枚符针过去,打晕了那小妾。
丘成穿上下人拿来的衣服,跪在尧俍面前。
“下官已经派人去找了。按着幸公说的模样。”
丘成额头细汗密布。
尧俍脸黑得好像阎王。
此时,左戚回来了。
她是一阵风,在尧俍身边化作人。
尧俍立刻问她:“怎么样?”
左戚拱手说:“大人,她们已经回了客栈。”
尧俍松下一口气。
左戚却又说道:“但秋秋手断,英瑕受皮肉伤,右戚,右戚也受伤。护卫多人受伤更重。现太医与大夫在看诊。”
尧俍立刻就立起来。
“怎会如此?!”
左戚看一眼地上的丘成,说:“是丘大人家弟,在街上想要强抢英瑕走,因此和我们打起来。而街上不但无人出手相助,反而上来攻击我们的人。几拳难敌众手百姓,于是各个人都受伤。”
丘成听到这里,心已经凉透。
“大人!大人!舍弟并非故意,是我溺爱他至此,请大人宽宏大量。”
左戚继续说道:“丘成家弟不知被秋秋用什么办法杀死,人们才一下散去。”
丘成闭上眼,叩首在地。
尧俍拿出袖中断刃,她走到丘成面前,提起他。
一刀割喉,血溅三尺在前堂。
丘成死了,没有多余的解释。
“左戚,去找几个大夫。”
说罢,她便就离开了县令府,快步往客栈去。
几个护卫和右戚虽然受伤,但是并无大碍。只有断手的秋秋还有又发起烧的英瑕让人担忧。
尧俍心里有一股怒火。
她回到客栈之后先找了右戚:“说说。”
右戚脑袋磕了一下,此刻抱着左戚,她抽走左戚的软剑,把头垫在左戚腹前。
“大人,这种事情便是巧合。今日下午我们离开客栈要去买些吃食回来,路上却遇见丘成弟,他三两步就走上来说要英瑕做他家的私妓,我当场打了他一巴掌。于是两边就打了起来。我本以为路上的人会来相助。然而我定睛一看,才发现街上都是些男子。这些人不但不来帮,反而听丘成弟的呼喊要上来掳走我们几人。”
说到这里,右戚看向此刻昏迷在塌的秋秋,说:“那秋秋,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丘成弟身后,她手中一把纸刀,瞬间戳进丘成弟的喉中。若不是丘成弟死,我们这些人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尧俍说:“手是如何断的?”
右戚说:“丘成弟死,秋秋被他手下的抓住,几十个人,秋秋再如何也跑不了,手是活活被扭断的。”
尧俍点头,走到英瑕身边。
这小孩又在发烧,怕不是真要烧傻。
“大人,秋秋,她好像有武功一样。”右戚说。
尧俍说:“我知道,她是悬刃门的弟子,是古遐秀娘暗中送来保护英瑕的。”
右戚摸自己的额头,说:“这丫头。”
悬刃门是西行山的门派,门派中杀手众多,大多都是从婴孩开始就被训练,有常人不能及的暗杀本领,传说门中人多冷漠无情,杀人如麻一般。
英瑕只是受了些皮外的碰撞,身上有些青紫。
尧俍摸英瑕脑袋,英瑕醒了过来。
“大人,秋秋她受伤了。”英瑕细语。
“我知道的,”尧俍说,“你呢?身上有细伤吗?”
英瑕扭扭屁股,说:“没有,就是头昏昏的。”
尧俍说:“喝了药了吗?”
“喝了的。”英瑕说。
尧俍摸摸英瑕的额头,说:“休息吧。”
朝堂命官被杀,樂先的副县令不知道为何,当即差人送信往省令府中。
南方无边境,没有城中驻军,省令只能带着衙役前来。那边刚刚接信出发的时候,这边尧俍已经进了大堂,捉了副城令。
尧俍少于生气,奈何此次她却异常愤怒。
先前舍利没得到,这下精怪也失去。城中诸多事件让她觉得匪夷所思。此时,英瑕又受伤,她整个人都浸在火里一样。
她甩出官印,要求捉拿与原先的城令有关的一切人员。
副城令不知樂先何时来的这尊佛,他走起路来平地摔跤,宛如败犬一般跪在堂前。
丘成不干净,他又干净吗?
副城令领了令,爬出大堂,迅速就去捉先前城令有关的人家。
丘成的家人等不到丘成为丘功的死做任何主张,他们等来的是官兵入府中,押走了丘家所有人。
丘宅一时间东倒西歪,破碎一宅。先前是城中最权贵的一家,此刻却在牢狱中战战兢兢不知道自己惹到了什么人。
不查万事风平浪静,一查就是龌龊其中。
周朝律令,拐卖人口者处以极刑,买入人口者处以更极刑。
尧俍本来没有心情处理这些破事。
可是人在悲愤之中就会越发地呼吸急促,心情也会随之变得非常极端。
她现在就要大查特查,这满城的人都是如何模样的牲口。
那到樂先的省令本以为是来查办命案,可是他大摇大摆进入大堂,却看见的是那正坐堂前的尧俍。
尧俍穿着龙纹的衣裳,头顶冠冕镶嵌白玉。
她抬起头来,看省令一眼,说:“来了就上前来。”
省令每年都需进京都汇报省内工作,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坐在堂前的人是何人呢?那和皇帝几乎平坐的人是当朝国公。
省令弯腰,小跑到尧俍面前,他跪下行礼:
“下官继天材,外河省省令,叩见幸公。”
尧俍扔给他一份折子。
折子摔在地上,声音清脆。继天材捡起折子翻阅。
“折子上的买家,给我抓来。”尧俍说。
这折子是从丘成家里搜来。
折子上清楚记载了丘成贩卖了哪些人口给了什么人,悉数看来竟然有三百多户人家,占了满城。
人被缉拿在牢狱之中,满城的人户都在叫冤,哭诉天理。
待人都抓到已经是几天之后,尧俍在一个深夜回到客栈。
客栈的老板看她回来得如此玩的,便开口劝她:“这位客人,还是早些回客栈,夜里外面不安全。”
“不安全?是什么不安全呢?夜里城中有猛兽吗?有野火吗?有天上掉下来的刀吗?”尧俍说。
“有人啊!这位客人。所以女子大半夜在外面走,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找谁申冤?”老板说。
“罢了,愚昧之人不可救。”
尧俍说完回到房内。
英瑕已经睡下。
这小孩长肉了,脸上肉嘟嘟。尧俍忽然想来,这么几个月,英瑕好像长高了不少,头发好像也变得微微发卷。
尧俍看着英瑕,觉得她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方才尧俍进门的时候,英瑕迷糊地就醒了。因为门外站着的守卫和尧俍行礼,英瑕听见了。
英瑕还在想要不要醒来,却忽然听见楼下人声躁动,许多人踩着楼梯往上,噔噔噔地跑。
副城令跪在门前。
“大人!大人!那牢被水给淹了!”
尧俍起身,她走到门边,推开门。
“什么?说清楚些。”
副城令说:“回大人。夜里,一股邪水从海面直来,像是有了灵性一样直冲牢房,牢里的人来不及转移,直直被淹了!”
“救人了吗?”尧俍又问。
“城中唯有一个冯老头闭气最厉害,可他也在大牢之中啊!”
“带我去吧。”尧俍说。
走前,尧俍吩咐左戚道:“那些人的家中如何,你且都去看看。”
“好的。”左戚离开。
牢狱门前。
这牢房是向下修建,进处是长梯,此刻那水如有神识一般在牢房之中覆盖在上面,与地面平齐。
水面平静,没有波动。
尧俍身边站着省令,副城令还有些其他官员。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啊!”继天材哀叹。
尧俍蹲下,碰那水。
“你说,这水是海里来的?”
副城令说:“是啊!大人!那水像什么动物一样就来了。”
“让人提桶来,把这里的水都捞出来。”尧俍吩咐。
谁知道,那衙役提来水桶正要打水出来,那水里隐隐约约忽然看得见两个人影。
副城令定睛一看,是冯老头和他的儿子。
那两人正疯一样地往外面游来。
两人诱到阵前,正想鱼跃而出,没想到自己向上却好像触碰到屏障,任凭自己如何用力,也没办法把头抬上去。
水面平静,静如透明的镜面,镜面那头是面色已经发黑的冯老头。
“救人啊!”副城令正要唤人。
尧俍抬起手:“莫要动。”
那副城令还想说什么却被省令拉住,省令给他几个神色,让他不要再说话。
冯老头和他儿子此刻看着外面站着那么多人,却不知道为何没人来救自己。
那水面就像千斤顶一样压在他的脑中,他如何动作也不能撼动分毫。
今日,他冯老头就要淹死在这里了。
不多时候,他的儿子口吐泡沫,闭了眼,咽了气,身子飘在顶上。
冯老头知道自己唯有死路一条,于是张开口。
咸腥的海水冰凉如窟灌入他的口喉,他伸出手抓紧自己的脖子。几口气泡从他嘴中吐出,没几秒,冯老头也死了。
冯老头死的瞬间,那水面忽然空起波纹,平静的水面活了过来。
两个人的尸体彻底浮了起来。
尧俍走进。
副城令想上前跟在她身后,却又被省令给拉住。
那冯老头果然丑陋之极,相貌就像黑鼠,一副畜牲模样。
尧俍仔细看着那两人,一言不发。
忽然,那水却忽然涌了起来,它伸出一股水到尧俍面前,好像在观察尧俍一般。
水最前面变换了形状,化作了一个鲛人的脸。
尧俍微皱眉头。
这张鲛人脸她有些熟悉。
那水又忽然变化模样,此时的样貌,尧俍再熟悉不过,那是梦东方幼时的模样。紧接着,那水又边做恒妃小时的模样。
尧俍记起来了。
这是那只被放走的鲛人。
“五条火?”尧俍问。
这是当初她们对这鲛人的称呼。
那水又变化出一只手来,指着大海的方向。
水变回鲛人模样,却不再是最先的鲛人模样,而是一只成年鲛人的样貌,额头也不再是五条火纹,变成了六条火纹。
“六条火?”尧俍问。
水好像有了实体,悉数凝做一条海蛇,往大海涌去。
水去之后,那两具尸体滚到牢狱底处。
地面干燥,好像没有水来过此地。
尧俍往下走。
牢狱之中灯火依旧燃烧。
“来人啊!来人啊!有没有人啊!”
有女人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