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边境军回边境,亲兵跟着尧俍一起,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路途遥远,走水路不过两日,走陆路则至少花费一月又十。人多,乘船不现实。拖家带口,医仆随行,骑马不可行,只能乘马车摇着回京都,因此等到京都的时候,估计已经是早冬。
西北边境冬季来得早,大风急催命,估摸出门不过半月就要在靠近的城池过冬。
随行的装备倒不用多带,随走随停,就近找官府接待便好,尧俍是不嫌麻烦的,她不但不嫌麻烦,还要随处问问附近有哪些可看的风景。
寒冬快要来的时候,他们在路途的一半,靠近耐城。
“左戚,前去知会城令,之后一月我们都要暂住莱城。”尧俍吩咐道。
莱城的城令是前些年的文武双状元卫冬青。说来巧,在尧俍为数不多小师父之中,就有一个人是卫冬青的师父。两个人也算半个同门,当年卫冬青金榜题名的时候还去拜访过尧俍,希望向尧俍讨教一下堪舆之类的东西,尧俍那时给了卫冬青一本入门的教材。
卫冬青深受皇上喜爱,被任命为总务部副部,是二阶官员。可惜,后来卫冬青因为在朝堂过于激进,被皇上调离京都,往莱城任职。
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明面上是降职了,但实际上却是升职了。
莱城地居要位,四周都是深山,又是西北往京都必经之地。来往行军和商队如何绕都是绕不开莱城的,因此莱城被设立为京都向外的第二道防线,又是往来通商的税卡。
莱城本地产一种果子,名为戍果。
戍果外壳坚硬,生出毒刺,约摸拳头大小,但内在的果肉却柔软绵密,淡黄色果肉贴住外壳,这果子爽口,味道酸甜,戍果果肉脂厚,多吃易腹泻。
戍果外壳研磨成粉后可入药,解热镇痛有非常之奇效,但不可过多,外壳带毒,过多人易疯魔。戍果产量不高,但由于外壳的药效而贵如密铸黄金,这使得莱城成为一座格外富饶的城。
卫冬青派人在城门口接待了这浩浩汤汤的一队人马。
卫冬青说城中某富商不久前因漏税被抓,富商在城中有多套空置府邸,他腾出一座,已经打理好用来接待他们一行人。
李霞和英瑕是土生土长的古遐人,古遐那个地方贫穷。她们俩没见过世面。一路进城来,眼珠子痘瞪得愣大,看这看那都觉得楼宇高深,让她们心里寒颤,所幸有马车坐着,不然真是要步步往后退直到贴着墙,心里可能才踏实点。
此地人杂,有不少外地经商的人。
“科尔曼戏法表演,明晚七点,乐得巷巷尾,门票仅需二百文!”
二百文!
李霞感叹道:“妈呀,够我们吃半个月了。”
英瑕趴着马车那小小的窗沿,看着那人滑稽的衣裳还有站在他脖子的生物,那生物通体看着是雪白的毛,四腿短小,身体像是被抱起来的猫咪长长一条,只是要小很多,脑袋是三角模样。
看着可爱。
英瑕以前问过娘,为什么家里不养只猫或者狗。
娘说,畜牲养了有何用。英瑕当然不知道娘过去的经历,全当是娘心里装不下那些动物。
车队到了地方就快速地进出卸货。
尧俍这次图方便,直接安排英瑕和她住一个大房间。
卫冬青安排了接风宴。
设定在他府邸内,他还邀请了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员。
英瑕本来也是要带着娘去的,可是娘就是不去,打死也不去。英瑕一想,好吧,那就不去。
娘不去,英瑕打算就把好吃的往回拿。
可紧贴着幸公的,穿着上好衣裳,腰间挂着玄玉的她怎么能够拿走宴会上的菜肴呢?她怎么拿也只能带走一两块糕点或者走得时候手上拿着一块水果。
水果是多么珍贵的事物!古遐的城令一年也吃不了几回。可是尧俍说宴会上有水果,有这样那样。英瑕决定,她要带走一个果子,就一个就够。
奈何事与愿违。
英瑕没有想过摆在她面前的都是已经被切做块的果,根本没法带走。
于是坐在尧俍身边的她忍不住地露出了苦脸。
“怎么了?”尧俍问她。
“想给娘带点好吃的回去。”英瑕说。
尧俍笑,说:“城令已经送了好多去我们那里,一会回去之后你去库房拿吧。”
好吧,英瑕开心了,专心致志吃起桌上的菜肴。
卫冬青不高,甚至没有尧俍高,脸上有一道很长的疤,是他小时候被别人用刀剌的。
宴会上,没什么人说话,台下伴舞的人也沉默,只有乐器演奏的声音。
一队人端着金边的盘上前来,挨个站在每张长桌的面前,尧俍和英瑕两人坐在正对大门的高位。
站英瑕面前的是个男孩模样的人,他眼中神色可怜,虔诚地端着那盘子,盘子上是黑色的木盖。
“今年戍果收成较往年稍微多了些。”卫冬青在台下说道。
男孩打来木盖。
盖里是两碟精致摆盘的戍果肉,还有六个蘸料碟。
那男孩面颊发红,把东西放在尧俍面前。
“大人慢用。”
说完男孩退到一侧。
尧俍把果碟推到英瑕面前,说:“多吃点。”
英瑕看了看那男孩又看看大人。
这戍果如此金贵,果然是压轴出场的东西。
英瑕觉得这果肉入口即化,是清澈的甜,有股溪水泡茶树根的味道。
“大人,这个能带走吗?”英瑕悄悄地问。
“不能。”尧俍说。
英瑕抿嘴,说:“知道了,大人。”
“你要是喜欢,就去外面买就好。”说到这里,尧俍才想到她没有给过英瑕一分钱。
尧俍爱在袖口口袋里面放些散碎的银两用来散布,此刻她从中拿出好几块对英瑕说:“明日让秋秋陪你出去吧,街上有卖戍果的。”
她又吩咐左戚给她配几个亲兵保镖。
秋秋陪在英瑕身边多日,已经清楚她的习惯,因此被尧俍点名带走了。
左戚只是个兔子精,爱吃草的,不吃肉,来宴会上总是兴致缺缺,左戚站起来。
“大人,那我现在就去。”
说完,左戚手脚麻利地就离场了,快得像一阵风。
第二日一早,尧俍去了城外。
城外有一座西涯石庙,据说曾有一位高僧在此羽化,后来庙内生出守卫,保护高僧的躯体。
她要去看看,和那个守卫会会。
英瑕起床之后,跑得比太阳还快。阳光还在屋外徘徊,她已经把秋秋,娘,还有那几个亲兵全部叫了起来。
可是娘还是不去,就是不愿意出门,英瑕没有办法。
“娘,昨天给你的水果好吃吗?”
“好吃的。你快走吧!我要睡觉了。”娘赶走英瑕。
这是英瑕第一次出远门,她要看看外面的世界。
英瑕这几日每天都喝太医为她开的汤药,苦得不行,太医喂她的糖丸酸酸的,一点也不好吃。她今天要自己去买好吃的。
英瑕不要坐什么轿子,她要自己跑跑跳跳。
这里有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各种店铺。
过去在古遐,袖楼附近已经是最富饶,也只有些裁缝店,吃食店,还有一家胭脂铺人来人往最多。东市街上多的也只是外地来开的粮食店,还有一些工匠铺子。
莱城集市众多,各有姓名。
英瑕在街边买了一只糖棍。
英瑕忽然想起昨天在大街上看见的那个人,她问小贩:“你知道乐得巷在哪里吗?”
“小妹妹,你是要去看科尔曼戏团的表演吧?”
英瑕笑,说:“问问嘛。”
摊贩说:“乐得巷是我们这里最大的集市,你往城北门走,走着走着就看得见乐得巷的牌子了,到那里一问就找得到科尔曼戏团了。
“不过,今天晚上的票肯定没有了。小妹妹你要是想看,得下午四点在南城口去买明天的票。”
“这样。这个科……这个戏团他们是演什么的啊?”英瑕问。
“哎哟,可神了,我说不出来,看了就懂了。”摊贩说。
“好吧。”英瑕说。
英瑕离开摊贩。
前面有个卖风筝的店铺,店铺面前一个鸟儿模样的风筝在天上飞,明明现在没有什么风,也不知道那风筝怎么飞起来的。
“小姐,要不我们和左戚大人说说,你想看,大人肯定会想办法的。”秋秋说。
英瑕摇摇头,说:“不要。一会我自己去买票,大人给我钱了,我把你们和娘的都买了。不知道这次娘要不要来,都晚上了,娘应该就来了吧。”
尧俍在西涯石庙没有找到那守卫,更也没有找到那高僧的躯体,她兴致缺缺地回莱城了。
回府之后,府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只兔子在吃草。
“左戚,英瑕去了哪里?”她问。
左戚变成人,说:
“她们去玩了,天不亮就出门了。”
下午四点每到,英瑕他们就已经等候在昨天那人卖票的地方。
那人准时出现,说了和昨天一模一样的话。
秋秋不让英瑕往里面挤,而是让那些身材结实的兵去买票。
一人限买两票,四个兵一共买了八张票回来。一张票就是两百文,一共一千六百文,花了快二两银子了。
大人一共给了她五枚碎银,早上游玩,午时吃饭,到现在还剩一两银半贯钱。
尧俍在外面转,转进一个首饰店。
“哎哟,大小姐来了,要买些什么?”当店的老板说。
“我想买一个手镯。”
“来看看,这边新到了一批金银玉石,您出个成本费手工费,我们给您定制就可以。”
“多少钱啊?”英瑕问。
“看您要多大的镯子,要什么材质了。玉一般也就是半两金的底费,金银底费原价。外加几两白银的加工费。”
真贵。英瑕心想。
于是她离开了,看也不看那摆好的饰品。那老板让她留个姓名,可以先交定金,英瑕也没理会。
还是古遐好。
一两银子可以买个很好看的镯子了。
她把一两银子握在手里,碎银表面被她摸得发油。
“小姐啊,想买首饰可以不能在这种地方买,专门坑人的!我带你去个地方。”秋秋说。
英瑕问:“你来过莱城?”
秋秋摇头,说:“怎么可能呀,小姐!只要是这人间的城,不就都一样,哪里能全是有钱人?”
她带着英瑕去了一个藏在深巷的铺子,把一行人都绕晕了。
“还说你没来过莱城?”英瑕说。
“不重要,小姐,进去看看呗。”秋秋说。
这地方小,看着有些乱,一个工匠坐门口敲打。
英瑕看来看去,也不想定制,花了一两银子买了副银手镯。
回了家,英瑕把手镯送给娘。
“钱是钦差大人给你的?”娘问她,“也好,还算你有孝心,知道给我买东西。”
“娘啊,别这么说,我怎么都不会忘记娘的。”
李霞说:“你要是真的在意我,你就和大人说,放我回古遐吧!我的儿啊!”
“娘?你不愿意跟着我去京都吗?”
李霞狂摇头,说:“我这心里跳得不行,娘怕啊。娘怕说错了话就没了命。”
“娘,怎么会呢?大人对我们这么好。”英瑕说。
“钦差大人是对你好,我也不知道,天杀的,英瑕你真是命好,遇见这么个人,比嫁户大人家都好。娘也放心得很。这女儿跟着别人走了,也和当娘的没关系了。英瑕啊,你说说,让娘回杏花村吧!菜种不了了,还有猪可以养。娘是个土人,享不了这种清福啊。”
“娘!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呢?!”英瑕有些生气,她说,“嫁了人又如何,我就不是你的娃了吗?娘怎么说这种话啊。”
“该死的英瑕!你怎么不懂娘的心?总之你安排人,送我回去!”
我的娘啊。
英瑕离开了娘的屋子。
娘怎么会要离开呢?她们马上要跟着大人一起去京都了!那可是京都,是繁华无双的地方。娘还说过,不想英瑕嫁人,怎么现在她只是跟着大人,娘就要离开了呢?
可是既然娘要走,那她就走吧!英瑕知道这是早晚的事情。
晚上,娘也不来吃饭了,英瑕拿着碗给她打饭夹菜,然后送去娘的屋子。
夜里,睡觉的时候。
英瑕本来换好了衣裳,也要睡觉了。但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跳下床,悄悄往大人那边去。
“大人,你睡了吗?”英瑕小声问。
尧俍睡觉浅,容易被吵醒,她说:“什么事?”
“我娘想回古遐去。”英瑕说。
“冬天要到了,风暴也快了,要回也得等开春才可以。”尧俍说。
英瑕说:“大人同意吗?”
“她是跟着你来的,不是跟着我来的,你同意了就找左戚安排吧。如果非想现在就走,也可以,骑快马还来得及。”
英瑕站在原地,想了想,说:“还是开春了再走吧。”
“过来,睡我边上。”尧俍说。
“噢,好。”英瑕爬上床,躺在尧俍边上。
尧俍给她单独拉过一层被子。
“昨天给你的钱够吗?”尧俍问。
“够呢,可多了。”英瑕说。
“是吗?不是只剩半贯了?”尧俍说。
英瑕嘻嘻笑,说:“就大手大脚享受这一次嘛。剩下半贯钱可以用好久了。”
“到了京都,每个月你都去找右戚领月钱吧,我会跟她说的,每个月给你十两。”
右戚,英瑕听左戚说过,也是大人的亲信。
大人可真有钱呀,英瑕心想。
“大人,我能预支两个月的吗?”英瑕问。
“用来做什么?”尧俍问。
“娘回去了也没钱,地没种了,走的时候猪也卖了。现在身上也就几两银子,我想把钱给娘,让娘回去修个大房子,好吃好喝一辈子。”英瑕说。
“不用担心这个,她走的时候,我会给她一张房契,送她几锭银子。是她养你这么大,不容易。”尧俍说。
英瑕揪着被单,她问:“大人,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尧俍心里知道,如果没有她,英瑕会平平淡淡活一辈子。可是有了她,英瑕可能没有几年好活了,她要救她。
皇上派的那些官也快到古遐了,必然会大刀阔斧地改革,到时候英瑕的身体肯定会愈发的坏。
尧俍心里面一直有根刺。这一次,她不会让英瑕在自己的面前死去。
“没什么原因,觉得你和我有缘分,就当收个妹妹。”尧俍说。
英瑕说:“大人,我想学认字。”
“那就学,我这些日子都空闲,正好教你。”尧俍说。
英瑕又说:“大人,明日要去看表演吗?”
“科尔曼戏团的是吧?我听说了。你们买了八张票,多了一张。好啊,我去。”尧俍说。
第二日晚上。
尧俍穿着便服,加入了英瑕的队伍。
娘心情比昨日平复些了,一路上有说有笑。
娘没带英瑕送的手镯,英瑕问她为什么。
李霞薅起衣袖,那银镯子被她埋在衣褶里面,闪闪亮着。
“在这里哩!”李霞说,“不能露太出来了,别人看见了不好。”
“娘想放哪就放哪吧。”英瑕说。
乐得巷巷尾。
这是个酒楼的名字。
酒楼开在乐得巷集市的正中央。
此刻酒楼里外喧闹,大楼正中搭起来好些桌子。
科尔曼戏团是外来的戏团,听说是从隔壁大陆来的,这些人的头发就是卷得不行,因此只留短发,不留长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看着格外有格调。
票是科尔曼戏团的,但是酒楼的位置只有大堂的是免费的,尧俍不喜欢,又换了二楼高处的桌子。
咚咚咚,锣鼓开场。
全城安静下来。
只见上次那只趴在人肩膀的生物犹如流动的河水一样在桌面跃行,然后跳到中央的那张长桌。
它支起上半身,在原地舔毛。
一个男人从幕后走来,手抓起那宠物放到肩膀上。
“这是我的宠物,穆德,”他说,“我是科尔曼戏团团长,天泉。”
第一个节目,是一个巨大的琉璃水坛。
只见那团长手里拿着几小罐液体向里面依次到,那水便以此变化着色彩。
第二个节目,是团长用两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愣是让如云的泡沫从里面飞出来,小小的盆里面居然跑出了像巨蛇一样的东西。
虽然那泡沫没多久就散了,但是还是那么刺激人的眼球。
英瑕看得眼冒星星。
可是尧俍却深沉着脸,因为她是有天眼的人,然而这些戏法她却看不透彻。
这队其他大陆的人马,想来不简单。
表演散场之后,科尔曼戏团还友情地赠送了大家一包粉剂,说是像糖一样的东西,入水冲泡喝。
英瑕秋秋没有得到,因为她们是小孩,李霞也没有得到,因为她是老人,而尧俍摆摆手不要。那四个亲兵看尧俍不要,他们也不要。
科尔曼一共在这里逗留一个月,表演七天,今天是第三天。
回家的路上,英瑕叽叽喳喳像个小鸟,不停说着今天表演的东西。
李霞嫌她聒噪,但是尧俍在边上,她堵着话也骂不出来。
尧俍倒是微笑,听她一点一点讲完。
夜里,月上三分。
尧俍走出房间,她说:“左戚,去调查一下那戏团。”
“好的,大人。”
左戚消失在夜里。
接下来的好几天,左戚都在夜里出门。
有一天白天,一个女人走到大堂前击鼓报案,说她家的男人神智涣散,为了买科尔曼的糖粉要变卖家产。
卫冬青不知道这件事情要如何判,他只能规劝那女人。
谁知,接下来好几天,都有人陆续来报案,说同样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有人因为吃多了那粉竟然当街行凶,杀害了一个无辜百姓。卫冬青立刻意识到这可能不是个普通的问题。
钦差在此,大事上报,于是她找尧俍说了这些事情。
尧俍让他依旧判案,这件事情先搁置着。
冬日的暴风雪来了,时不时就席卷过城,城里的警铃常响。科尔曼在乐得巷开了一家店,卖些魔术玩具还有那天的粉剂。
这粉剂贵如黄金,甚至比黄金卖价还高,但是购买的人却络绎不绝,尤其是城中有钱人家的子弟。
左戚回报,说科尔曼戏团大量购买戍果对外壳进行加工。店铺后院是许多左戚无法说清的工件。
戍果外壳是药,但是入口又苦又涩。不知道科尔曼是如何制成这种糖粉的。
尧俍觉得这个科尔曼戏团并非善类,可是他们并非真的作奸犯科,尧俍没有理由缉拿他们。
卫冬青向她请教要如何办。
现在莱城城内吃粉已经成为了一件影响很大的事情,有人因此变卖家产,有钱人也在上面花大量的钱财。
城外风雪,普通马匹不可通行,要送信出去只能让左戚去。皇上给她的权利是在古遐,不是在莱城,对于古遐的事情,她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在莱城她已经没有说杀就杀的权利,她要判案就得依法。
她是天鉴令,不是立法堂的人,也没有一句话定法理的权利。
何况,尧俍并不想简单地判罚科尔曼。
科尔曼是神秘的戏团,她还想挖些东西。她想知道来自另一个大陆的科尔曼有没有救英瑕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