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咖啡

回到卧室,谢沉一言难尽的看着江临那不断变化的表情,直到江临冷静下来。

江临好像明白下了,“所以。。。红衣少年就是叶阿姨的儿子?”

“嗯”

“你俩都在省实验?”

“嗯”

“还一个班?”问完才后知后觉这是个很智障的问题,谢墨给“兄弟俩”转学,肯定安一个班里啊

“嗯。。。”谢沉有点不耐烦,干脆把江临想问的全说了,“温砚,男,高二,16”

江临沉默了一会,又问道 “那大。。额温什么他是什么星座?”

谢沉皱了皱眉,他实在没想到江临这个神经病还会问星座? “不知道”

“哦,那他多高啊” “我看他还挺高的,不知道会不会打篮球,可以叫上一起玩。。。”话说出口了江临才意识到不对,现在谢沉和温砚肯定是相看两厌啊,还一起玩,打架还差不多。

谢沉倒是没想那么多,一手抓了抓头发,一手指了指门“不知道,你可以滚了,去另一间客房。”

“哦” 江临带着极其明显的不满无奈的离开了房间。

可能是因为今天宴席上谢墨的“官宣”,也可能是因为在家看见温砚比预期的早,现在已经一点了,谢沉睡意全无,只能接着刷了套物理竞赛卷又整理了明天报道用的东西,两点多才睡下。

谢墨和叶雪荷一晚上都没回来。

晨光穿透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在昂贵却蒙尘的实木地板上投下一条狭长的、浮动着微尘的光带。谢沉在生物钟的精准召唤下醒来,昨夜那场荒诞的“蛆虫”闹剧带来的最后一丝烦躁,已被他强大的理智压缩进记忆的角落。他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走向二楼的浴室。冷水泼在脸上,刺骨的寒意让他彻底清醒。镜子里映出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肤色冷白,下颌线绷得有些紧。今天要去省实验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还有那个……住在隔壁的“红衣少年”。

楼下传来轻微的响动。谢沉动作一顿,侧耳倾听。不是江临那家伙咋咋呼呼的动静,也不是保姆陈姨打扫的声音。那是一种……极其规律的、带着某种精确节奏的轻响。他推开房门,走廊里空无一人。那声音似乎是从楼下厨房传来的。

他放轻脚步,沿着旋转楼梯走下去。客厅已被陈姨收拾得焕然一新,昨夜的混乱荡然无存。空气中弥漫着新鲜咖啡豆被研磨后散发的浓郁焦香。声音的来源清晰了——厨房。

谢沉停在厨房门口,无声地看着里面的情景。

温砚背对着他,站在料理台前。他换下了那件张扬的红外套,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浅灰色薄毛衣,下身是简单的深色休闲裤。晨光勾勒着他清瘦挺拔的背影,肩胛骨的线条流畅而清晰。他正专注地操作着一台银色的意式咖啡机。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近乎仪式的优雅:预热、布粉、压粉、扣上手柄、萃取。深棕色的咖啡液如同油亮的丝绸,汩汩流入下方温热的骨瓷杯中。整个过程安静、精准,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

这与昨夜那个在被子下露出懵懂甜笑、被误认为“蛆”的少年,以及宴席上那个穿着刺眼红衣、低头玩手机的淡漠身影,都截然不同。此刻的温砚,周身散发着一种沉静的、近乎疏离的专注力,像一幅精心构图的黑白静物画,只有咖啡的香气是流动的。

谢沉的目光落在他握着咖啡杯柄的手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透出一种冷玉般的质感。手腕很细,皮肤在晨光下显得异常冷白。

温砚似乎并未察觉门口有人。他端起那杯浓缩咖啡,凑近鼻尖,闭眼轻嗅了一下,然后才浅浅啜饮一口。微微蹙起的眉头随即舒展,似乎是对味道感到满意。

就在这时,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动作顿住,缓缓转过身。

四目相对。

厨房里明亮的灯光下,温砚的五官清晰得有些迫人。他的眼睛是那种很深的琥珀色,眼尾微微上挑,本该是风流多情的形状,但此刻里面却没有任何情绪,像两潭结了薄冰的深湖,平静无波地看着谢沉。昨夜那清甜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看到谢沉后,眼角又流出一丁点的喜悦。

“早。”他的声音甜甜的,乍一听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谢沉没什么表情,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早。”声音低沉,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没有感情,带着刚睡醒的微哑。

空气仿佛凝固了。咖啡的香气依旧浓郁,却无法驱散两人之间无形的、冰冷的屏障。谢沉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一种近乎同类的疏离感,但又有微妙的不同。他的冷是外放的冰霜,而温砚的冷,更像深埋地底的寒铁,表面平静甚至有些暖,内里却可能藏着更坚硬的东西。这种认知让谢沉心底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排斥。他不喜欢这种“同类”的感觉,尤其是在这种被迫共享空间的情境下。

“我带了一台咖啡机来,”温砚打破了沉默,语气又变得明媚起来,脸上也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笑,像一颗散着香味的水果糖,很甜,“你要不要来一杯啊?”他扬了扬手中的杯子。

“不用。”谢沉言简意赅,转身就走。他不需要这种带着陌生入侵者印记的咖啡。刚走出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江临惊天动地的哈欠声和趿拉着拖鞋的脚步声。

“嗷——困死老子了……”江临揉着乱糟糟的头发,睡眼惺忪地从楼上下来,看到厨房门口的两人,愣了一下,“哟,都起这么早?咦,好香!咖啡!”他像只闻见肉骨头的大型犬,瞬间精神了,越过谢沉就冲进厨房,目标明确地扑向温砚……旁边的咖啡机。

“帅哥!是你煮的咖啡?太讲究了!给我也整一杯呗?加奶加糖,双倍!”江临自来熟地拍着温砚的肩膀,笑容灿烂得晃眼,仿佛昨夜那个被“人腿”吓得魂飞魄散的不是他。

江临顿了一下,在拍完温砚肩膀后,写他“心里‘咯噔’一下,暗骂自己不长记性,怎么又忘了这俩祖宗之间尴尬的关系”。然后他看到两人之间依旧有些冰冷的氛围,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太窒息了,于是硬着头皮,发挥他社交牛逼症的本能,试图用更夸张的热情打破坚冰。

温砚被他拍得身体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那层漠然的冰壳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撞开了一丝缝隙。他看了一眼江临,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松开,脸上依旧是笑,但还是点了点头,声音比刚才对谢沉说话时似乎还柔和了极其细微的一度:“……好。”

温砚这个人,会和每个人都很熟,但又不是那么熟,以至于在以前学校所有人都自认为和温砚是好哥们,但又很少有人敢拍着胸脯说他家天下第一好,甚至只有一个人——陆灼,说起来这两人还是打了一架才相识的。

谢沉没再看厨房里那“和谐”的一幕,径直走向餐厅。陈姨已经准备好了简单的早餐:牛奶、煎蛋、烤面包。他拉开椅子坐下,拿起一片面包,食不知味地吃着。厨房安静了一会,不过几分钟,谢沉耳朵里不可避免地灌进厨房里江临喋喋不休的声音。

因为江临意识到两位关系的尴尬后安静了仅仅几分钟,有觉的不能让气氛太尴尬,自愿当起了气氛组,“哎,哥们儿,我叫江临!江河的江,临时的临!昨晚真是不好意思啊,纯属误会!绝对是我眼花了!自我介绍一下呗?你叫温……砚?哪个砚啊?笔墨纸砚的砚?好名字!一听就是文化人!你和谢沉……呃,你们……”江临的语速像机关枪,试图在最短时间内完成信息交换和关系破冰。

“嗯。”温砚的回答依旧简短,专注于操作咖啡机,给江临的那杯加了大量的奶和糖,“温砚。温暖的温,砚台的砚。”他端起那杯奶咖递给江临,目光却越过江临的肩膀,看向餐厅里沉默用餐的谢沉。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又像带着无形的重量。

江临接过杯子,满足地喝了一大口:“哇!好喝!谢啦温砚!”

转头又对谢沉说“老谢,你们今天去省实验报道是吧,那我熟啊,虽然我不是那儿的,但我兄弟多!以后有啥事报我名字……”他完全无视了餐厅那边传来的低气压,沉浸在自已演讲的热情里。

谢沉放下喝了一半的牛奶杯,杯底与桌面磕碰出清脆的一声响。他站起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打断了江临的滔滔不绝:“知道了,江临,走了。”

“啊?这么早?行等等我啊!”江临赶紧又灌了一大口咖啡,烫得龇牙咧嘴,还不忘对温砚挥挥手

谢沉已经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头也不回地走向玄关。

温砚看着谢沉挺拔而冷漠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杯纯粹的、没有加任何东西的浓缩咖啡。他端起杯子,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谢沉正拉开车门坐进那辆等候的宾利后座。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像覆了一层冷硬的釉彩。说不上来的莫名感觉。

他对谢沉更多的是一种惭愧,伴随着想要与谢沉他们打成一片的感觉,温砚知道他和他母亲来到这个家庭本就破坏了谢沉原本的生活节奏,是他欠谢沉的。

温砚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琥珀色的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极淡、极冷的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后又恢复了笑嘻嘻的表情,他仰头,将杯中苦涩浓烈的液体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新人作者希望大家能多多关照啦!拜托拜托啦

往后会更一些,更有创意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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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年
连载中旧纸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