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除夕夜,天黑得早,屋子里生了炭炉,暖的让坐在椅子上的久安直打瞌睡。
楚斯年一进屋,便见她像只猫儿似的缩在那。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见如云端着坚果瓜子进来,竖了食指噤声。
如云今日给自己扎了个双揪髻,头上还束着红绳,小脸红扑扑的,看上去很是喜庆。
见小姐睡的正香,她将零嘴放下便出去了。
楚斯年难得吃起了零嘴,喝着茶,看起了一旁已看过半的书卷,烛芯滋啦的烧着。
没过一会儿,宋久攸便带着顺兮来了,脚都还没跨进屋子呢,便嚷嚷着:“姐,你快看!我和顺兮买到了什么好东西!”
“唔?什么?”久安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腿却麻的根本下不了座。
“咦?天都没黑呢姐姐怎的就睡着了?今儿可是要守夜呢!”宋久攸穿着一件玫红短衫,镶着毛边,下配白雪落梅裙。
她和顺兮的手里捧着一包黄纸,献宝似的走到久安跟前:“姐姐瞧,下市前最后的烟花全被我们买回来了。”她说着又颇为得瑟的朝顺兮挑了挑眉。
楚斯年将久安的腿慢慢放下,按摩着。
久安打开了宋久攸手中的黄纸,眉眼弯弯:“那我们今天晚上一定要玩的尽兴才是。”
“那是自然!”
宋久攸牵起顺兮的手跑到大厅中间转起了圈:“我今日不仅要放烟花,还要跳舞,当然还要吃各种好吃的啦。”
早晨的时候,久安与久攸便在门上贴上了福字。烛光摇曳,将那福字投到墙上,屋子染上一片喜气洋洋的红色。
楚斯年和宋久曜俩人手写了对联,红纸墨字,是纯真的吉祥话。
楚斯年站在久安身后,看着闹腾的宋久攸:“你兄长今日可是为你准备了不少好吃的,准能让你满意。”
宋久攸搓了下鼻子:“那是自然。”
她接而狡黠地看着楚斯年,鼻子里哼着声,搓了搓手:“话说今年我能不能多收一份红包啊?”
久安想都没想一把拍了过去:“你哪好意思问人家要红包?”
宋久攸急的跳起来:“姐姐什么意思吗,我和楚公子什么关系啊,还不能要他一个红包了?”
楚斯年按下了久安蠢蠢欲动的手:“凭你我的关系,自然是要给宋二小姐红包的。”
“哼,这还差不多。”她转头看见了一旁无言的顺兮:“那我也要替顺兮讨一个。”
楚斯年言笑晏晏,拿出了两个红封递给了宋久攸和顺兮:“都有都有,既然你都向我讨了,我就先破个规矩提前给你们吧。”
宋久攸接过红包,一副算你识相的样子睨了楚斯年一眼。
她接过红包,张口就来的吉祥话:“多谢楚公子,祝楚公子虎虎生威,万事如意,心想事成,虎年大吉!”
楚斯年和久安无奈的对视了一眼,眼中却都腻着笑意。
一边的顺兮小心翼翼地拿住红封的一端,注意着没有碰到楚斯年的手:“多谢楚公子,祝公子新年吉祥如意。”她难得有勇气直视楚斯年却还是在语毕后低下了头去。
久安也来了小孩脾气,她拍了一下楚斯年的手:“喂,我和攸攸是同辈,顺兮还叫我姐姐呢!那我的红包呢?”她伸出了手,就等红包到她手里来。
楚斯年气结,翻了个白眼回拍了过去。久安握着手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我要是给你那不是乱了辈分?”
“你——”
“没事没事,哥哥陪你两个红包!”正说着呢,那财大气粗的宋久曜就揣着一手的红包进来了。
久安睨了楚斯年一眼:你看看你,再看看人家。
缓了一会,久安的腿早就不麻了,和久攸像是雏鸟见了母亲一样争先恐后地拥了上去。
久安先跑到了宋久曜跟前,握拳恭喜道“先提前祝久曜哥哥新年吉祥如意,万事顺遂,祝我们一切顺利!”
她勾了勾手:“双倍的红包呢?”
“还有我还有我!”宋久攸忙着跻身向前,睁着一双大眼睛,摊手道:“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了!”
宋久曜捧腹大笑:“行了行了,红包怎么能少了你俩。”
虽说这是久安和久攸第一次离家过年,身边没了母亲和祖母固然是空落落的,可却没多大失落。大概是身边依旧有亲友在侧,亦或是心中都念着米铺的账簿,没太多心思感怀伤秋,珍惜眼前人,齐聚一堂一派祥和。
侍女们在屋子中间摆上桌,厨娘端来了热汤珍馐,宋久攸倒正如她之前所说大快朵颐了起来。
久安不免侧目,她可从未见久攸吃这么多过。
顺兮不再夹着面前的菜,也敢偶尔尝几口自己喜欢的,听着众人说说笑笑,她也能跟着浅浅的笑上几声。
久安举起茶杯:“我以茶代酒,祝久曜哥哥和——”她瞟了楚斯年一眼,“一切顺利。”
“什么一切顺利啊,这叫新年万事顺遂——”宋久攸像是喝醉酒似的,整个人都摆来摆去。
“你说说你,都长这么大了连句吉祥话都不会说,蛤?蛤?蛤?”她凑到久安面前,大言不惭地说着。
久安的笑僵在脸上,一把将宋久攸的脸转向桌子:“能吃你就多吃点哈。”
今晚的夜幕注定不再黑暗,希望用五彩渲染火树银花。
宋久攸听到了外面烟花劈啦啪啦的声音。久安用胳膊戳了戳宋久攸,她这才放下筷箸反应过来:“时间差不多了?快去放烟花去!”
夜空中绽放的花火照进了久安的眸子,明明暗暗,沦为尘埃。
人们感叹花火的转瞬即逝之美,殊不知太虚亦惋惜人短短数载之精彩。
宋久曜点着了久攸和顺兮辛苦抱回来的烟花。他捂着耳朵跑到屋檐下,伴随着那一声“噼啪,”他的眸子变得纯净。
楚斯年捂着久安的耳朵,一旁的宋久攸倚在顺兮身上,如云如烟俩人躲在门后激动地跺着脚。
宋久攸看着烟花泯灭,暗自神伤。一阵黑暗后,院外的烟花接踵而至,她甚至能听见孩童兴奋的尖叫。
“啊!我,我,我最近做了个水钟,我去拿来!虽说时间许是不准,可今年贺岁的时辰就随我定了!”宋久攸激动地拍着双手,像脱缰野马似的奔回了屋里。
顺兮看了久安一眼,随宋久攸一起去了。
见宋久攸和顺兮走了,楚斯年将久安搂在怀里更紧了些:“久安,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我等你回来。”
等宋久攸喜出望外的拿着水钟回到院中时却发现宋久曜和楚斯年都不在了。
“咦?他们人呢?”
如云给久安披了件大氅,她摸了摸胳膊:“哦,久曜哥哥和他喝了些酒有些头晕就先回去睡了。”
虽然只是少了两个人,可宋久攸眼中是藏不住的落寞。
她将水钟放在青石地上,烟花停了,水流发着滴答滴答的声音。宋久攸坐在门槛上抱着膝盖,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钟,念念有词:“还没到子时呢,怎的就睡下了……”
久安靠过去坐在久攸身边:“这个水钟做的真好。”
“明明一点都不好……”
她看向久安,嘴唇微微一颤:“姐姐,我是不是不该去拿水钟的?”
久安将宋久攸一把搂进怀里,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瞎想些什么呢?”
“新的一年,新年快乐。”
除夕夜谁不想守夜图个好兆头呢?人人把酒言欢,觥筹交错后再来打上一场博戏岂不美哉。夜半时分,那烟花爆竹更是源源不断,再忙的人也会放下手中的活去看上那一场烟花盛宴。
在这齐家团圆阖家欢乐之际,楚斯年和宋久曜大摇大摆的从南角门走进了知府。
他们二人肩并肩快步走着,闪身到了一棵柏树后。
楚斯年蹲在草丛里,因烟花过响,他凑在宋久曜耳边大声说道:“机不可失,你去西厢书房,我去东厢书阁,等一炷香后府兵归位,你我在此相见。”
虽说是除夕夜,可这杭州知府依旧有府兵把守,只是临近子时,难免有所松懈,他这才偷摸溜了进来。
“待会行事小心,别看我们这么轻松进来了就不当回事。”楚斯年说着,又将乘黄令牌递给了宋久曜。
“这令牌你拿着,我好歹也是宋家——”
“你好歹也是宋家二房的长子。”
宋久曜眸色沉沉,看着身着劲装的楚斯年。他没再二话,接过令牌,身穿长衫,往西边走去。
鹅软石小径,树下的青苔绿瓦,书阁高架是楚斯年儿时最爱玩的地方。
太守夫妇并无子嗣,儿时调皮,他便喜欢自己一人在院中抓抓蚂蚱,搬把梯子看那些束之高阁的书。
他喜欢躲着人,伏兵的行动路线早是烂熟于心。
楚斯年望着熟悉的院墙,轻车熟路地跑到了东厢的书阁。
书阁常年上锁,里面大多放的都是经文典籍,并无政务要信。
顺着那雕梁画栋,楚斯年爬上了书阁二楼的高窗。用一小棍伸入窗缝一顶,便能将窗锁给顶开。
他推开高窗,灰尘扑面而来,顺着月色,他看到阳光暖照,他贯是喜欢到这没人的二楼来,在地上留下一串小小的脚印还沾沾自喜以为无人发现。
楚斯年走进二楼,穿越时光的尘埃染上他的衣摆,不知今夕是何年,不知何始何是尾。
他踩着回忆,翻着书架上的一卷卷书卷。
不是,都不是。
那书卷的排序竟和以往所差无几,想来是这些年也没添过新书。
也许他们要找的账簿该在西厢房书房中。
楚斯年之所以来这,赌的也不过就是个也许,就是个万一,万一反其道而行之,那最不起眼的地方便是账簿账簿所藏之处。
“咚咚咚—”
楚斯年躲在书架后,透过书缝,探究着声音的来源。
是暗门开启的声音。
他倒是不知道这名不经传的书阁竟还有个暗室。
那人脚步迟缓,像是抱着重物。
“嗒嗒嗒—”
隔着书架,楚斯年看不清来者何人。
他微微侧身,瞥见了那人的衣袖,上面绣着山石。
见过有人在衣衫上袖梅兰竹菊的,可绣山石的楚斯年这辈子只见过一个人。
那人曾和他说过,人人都赞花草生于石缝间的顽强,却不见那山石才是生命所在。它是伟大的生灵,造就万物。
他痴痴地望着那衣袖消失的地方,不甚碰倒了藏书。
尘土飞扬,眼前一片朦胧。
楚斯年感觉肩膀轻轻被人碰了一下,他不敢回头。
“阿年,好久不见。”
对不起啊,昨天没更~但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弃文的!毕竟我超级喜欢久安的故事~给所有看到现在的小伙伴们笔芯~
楚斯年:请叫我翻墙爬楼小能手
久安:怪不得你翻曼姐姐和我的院墙翻的那么顺溜。。。。
楚斯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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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