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誉商得知这些事情,就让楚枫和付攸每晚换着给秦博吟留门,还让厨房到了晚上都暂且别休息,给秦博吟做一份夜宵再说。
到了该休沐的时候,秦誉商竟发觉秦博吟根本不在府里。
原以为秦博吟可能去放松了,但一问之下,才知道秦博吟一大早就去内廷了。
秦誉商的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
再一问夜宵秦博吟有没有吃。
得到的答案却是秦博吟太累了,回了屋,倒头就睡,夜宵根本没碰。
每天一大早,该喝的早茶竟因不太舒服,草草喝上一口就去内廷了。
内廷那边最近在供应早膳,但秦博吟的胃口却不怎么好。
秦誉商得知这些消息,眉毛都差点儿倒竖。
气哼哼地去了书房,一阵翻找之后,将一份药膳方子交给付攸,让付攸去把药膳方子配齐,用最好的药,最好的食材,让厨房的打起精神,好生把这药膳给做好。
他原本还是休息得挺早的,为了秦博吟,索性推迟了睡觉的时间。
晚上亲自守着,等着秦博吟归来之后,便像是拎小鸡崽儿一样的,把秦博吟押去餐厅,亲自盯着秦博吟把药膳喝了。
秦博吟是惨兮兮地被秦誉商给压在椅子上,看着几乎就在鼻子尖儿底下的那碗药膳,被热气熏得有点想哭。
秦誉商坐到了秦博吟的身旁,安静地盯着人。
秦博吟感觉到旁边儿有一团冷气向他压过来,原本是应该肝儿颤的,但他一者委实没有什么胃口,二者他觉得还不至于到了需要吃药膳的地步,遂有了微弱的抗议:“爹,我想睡觉了~”
秦誉商不为所动:“吃了再去也不迟。”
秦博吟苦了脸:“可我不想吃~我只想睡觉~”
秦誉商猛地一拍桌子,眉毛倒竖:“你到底吃不吃?”
秦博吟的小心肝儿一颤,但还是想要头铁一回:“我没胃口,真的不想吃~”
秦誉商暗暗咬牙:“两个选择,要么吃,要么就让付攸请家法!”
秦博吟怂了:“我~吃~”
憋憋屈屈地拿起勺子,将那卖相还挺不错的药膳用力搅动。
看那样子,就知道心头是十分抗拒的。
但他又有什么办法?
只能横下一条心,将这药膳给...吃了。
当这药膳入口之后,秦博吟微微一愣。
这药膳...怎么...
体察到秦誉商的用心,就算现在吞咽东西都喉头有些抗拒,秦博吟还是压抑下了这种感受,把药膳乖乖地吃了。
吃完,拿丝巾擦了擦嘴。
转过身来,讨好地拽了拽秦誉商的袖子:“爹~我错了~”
秦誉商把秦博吟的手拂开:“赶紧去休息。这些事情,以后再说。”
秦博吟心头一掂量,又拽住了秦誉商的袖子,两眼无辜,还软乎乎的:“爹,我错了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嘛~我...不是有意要拒绝你的~就真的不想吃嘛~但哪里知道这是爹爹的心意?我拒绝了爹爹的心意,很不应该。以后,每晚我都会尽量早些回来,不让爹爹担心。药膳我也会乖乖吃的。”
秦誉商再次想把秦博吟的手拂开,但这次却没有拂动。
再一看秦博吟那讨好的小脸。
稍稍用力,把秦博吟的手给从袖子上扯下来。
声音冷冷淡淡:“忤逆长辈,你还有理了?”
说完,根本不给秦博吟再次抓住他袖子的机会,直接起身,离开了。
秦博吟看着秦誉商离开的背影,深深在心底里叹了口气,双肩往下一塌。
果然,这老毛病是改不了了!
还是这么小气!
哎~
秦博吟抹了一把脸,还是回房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抱着抱枕,想着秦誉商那个气郁的样子,以及开口的威胁,当真觉得天道好轮回,且看苍天饶过谁。
他之前才想着玉郎被他折腾得挺惨,得补养补养。
又怕玉郎不干,才那般威胁玉郎。
却没想到,果然历史都是相似的。
这回,就轮到他了。
这可真是...
想到玉郎,秦博吟的嘴角勾了勾,心头计划着待得忙过这一阵,一定要和玉郎蜜里调油。
***
这一阵的忙碌来得快,去得也快。
如此,夏猎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
由于最近这灾情不断,好不容易喘口气,大家也都想要放松放松。
但这心头其实还记挂着灾情的后续事宜,那种大动干戈的想法都没有多浓。
严逸川索性做了决定,这夏猎是传统,既然五月份的夏猎耽搁了,那么六月份补回来就是。不过,得一切从简。
如此,严逸川就只带了内廷的那一拨儿人去,外廷的捎带了几个。
前往曼珠宫之时,百官相送。
皇后等人,也来送别。
那场面颇为热闹。
这次,严逸川钦点了秦博吟骖乘。
对于骖乘一事,秦博吟本是要拒绝的,但临时改了主意,还是上了严逸川的马车。
百官瞧着这情形,心间都有些微妙。
尤其这次,严逸川可是把内廷的所有人都给薅走了。
而外廷却只是带了几个边缘人。
这般情形...
***
一同前来相送的兰昭仪,目光就一直都放在秦博吟身上。
看着严逸川钦点秦博吟骖乘的时候,秦博吟分明眼睛中是不愿,但最终还是上了天子马车的样子,手不自觉地就摸上了肚子。
随侍在侧的碧如,再次看见兰昭仪的目光就黏在秦博吟身上,就算是秦博吟都已经上了天子座驾,兰昭仪的目光还是紧紧追随。
碧如的心头,当真很奇怪。
待得散场回了萱园之后,碧如才问了一句:“娘娘,你...是在担心国师身体吗?”
兰昭仪笑笑:“是啊~国师可是国之栋梁~若这国之栋梁都是朽木烂材,又当如何?之前,本宫派人去民间给国师寻了张专门强健体魄的方子,交给张太医验看。张太医说,那方子的确能够改善国师的身体。本宫就把那方子送给国师了。也有些日子了,前一阵子很忙,却没见得陛下跟本宫说起国师抱病一事。今日一看,国师的精神头儿也很足。如此,本宫也就放心了。”
不知为何,碧如的心头莫名松了口气,嘴上则是甜甜道:“娘娘此举,是为百姓谋福祉~”
兰昭仪仍旧是带笑的,只是眼底流淌而过的精光,碧如是看不到了。
***
此次出行,严逸川早就有让秦博吟骖乘的想法,遂封尧早有准备。
整个车架不再是以前密不透风的那种样子,而是将马车的上半部分改做了镂空状。
这样,马儿奔跑起来,车架中就有风穿过,就不会有那么热了。
秦博吟的身体不好,自然这车架内是不能放冰鉴的。
但自然的风却是可以的。
只是如此,严逸川却有些受罪。
哪怕穿的轻薄,这细汗还是将那轻薄的里衣给浸湿。
不过,秦博吟竟答应了他骖乘,他觉得哪怕热死都值了。
只可惜,这马车的上半部分改做了镂空状,也不好做些偷鸡摸狗之举了。
虽然心头是有点难受,但‘军师’说了,想要重构秦博吟对严逸川的信任,就得慢慢来,心急可是吃不了热豆腐的,否则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
毕竟,之前已经结下了那么多梁子,这解开心结也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事情。若是严逸川当真是把秦博吟放在心坎儿里,那就得慢慢来。只要火开得小,让人难以察觉,还怕这冰坨子不化吗?
‘军师’给的办法奏了效,严逸川只是更加言听计从。
现在的严逸川,当然只能尽量忍耐了。
虽说尽量忍耐,但严逸川的目光还是放在了秦博吟的身上。
封尧当然是非常懂事地和马车外的马夫坐在了一起,将马车内部留给严逸川和秦博吟。
此时,严逸川自是可以肆无忌惮。
坐于马车侧位的秦博吟,倚着车窗,一直都看着窗外,感受着风对他的轻抚。
此时,他那双淡漠的眼睛里,流淌而过的是这能够让他顺畅呼吸的宫外风光。
心里边儿,则想的是,他到底该怎么跟玉郎说明最近这段日子的事情。
之前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就要看到曙光了,竟这夏猎又排上了日程。
如此没有间隙,搞得他从离开玉郎身边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见过玉郎一面。
这感觉,还真是...
这夏猎,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其实就是个笑话。
原本想的是,何必在这种地方来自取其辱,后又想了点别的事情,还是来了。
如此,也不知要蹉跎掉多少和玉郎相聚的时光。
哎~
秦博吟在心下暗暗叹息的同时,也感觉到严逸川的目光就放在他身上,还有些热度。
但他这会儿的脑子里全都是玉郎的音容相貌,只得当不知道了。
严逸川看了秦博吟一会儿,终于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从马车的暗格里取出了一卷淡黄色的竹简来,低声道:“这儿有一卷密报,你看看吧~”
秦博吟缓缓回过身来,看见的就是严逸川往他的方向递出一卷竹简,微微锁了眉。
接过来,慢慢打开,细细浏览。
将竹简读罢,顺手卷好,又递回给严逸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