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砸在地上的声音，像某种荒诞剧的开场白。
江烬站在旋转楼梯中段，灭火器在掌心转了个圈。楼下客厅里，宋父的意大利手工皮鞋正踩在碎玻璃上，身后六个保镖西装口袋里鼓鼓囊囊——不是电击器就是甩棍。
"宋昭野。"中年人没抬头，慢条斯理地摘着手套，"你妈葬礼那天，你也是这么逃课的。"
宋昭野搭在江烬肩上的手指突然收紧。江烬侧目，发现他嘴角还挂着笑，但眼底温度骤降："爸，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战队新打野。"他故意用气音补了句，"青训营评分S 的那位。"
宋父终于抬眼。江烬看清了他右眼下的疤——和电竞媒体拍的慈善晚宴照片不同，这道疤让他整张脸像被劈裂的雕塑。
"代练？"宋父的视线扫过江烬洗白的牛仔裤，"还是网吧混混？"他突然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砸过来，"你也配碰我儿子的前途？"
江烬侧头避过。水晶烟灰缸在墙上爆裂的瞬间，他听见地下室传来急促的键盘声——程述白正在调取什么数据。
"宋董事长。"江烬突然开口，声音比他自己想象的平静，"去年雷霆战队假赛案，您通过离岸账户转了四笔钱。"他掏出手机，"巧了，我代练的某个老板刚好是经手人。"
客厅死寂。宋昭野猛地转头看他，瞳孔地震。
手机屏幕上是份加密邮件，附件里银行流水清晰显示：雷霆战队打假赛的赃款，最终流向了宋氏集团某个地产项目。
"你雇我来烧穿KPL。"江烬把灭火器抵在地上，金属刮擦声令人牙酸，"但第一把火，得从自家后院点起——"
宋父突然大笑。他摆手示意保镖退后，从内袋抽出支票本："小朋友，你想要多少？"钢笔在纸上悬停，"或者，你想要哪家俱乐部消失？"
江烬也笑了。他划亮手机锁屏——正在录音的界面红光闪烁："我要Aurora战队独立运营权。"他顿了顿，"以及您儿子当年青训的全部录像。"
宋父的钢笔尖戳破了支票。宋昭野突然抓住江烬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骨头："什么录像？"
地下室的暗门就在这时滑开。林惊鹊抱着平板冲出来，屏幕上是段模糊视频：十七岁的宋昭野被按在电竞椅上，有人往他静脉注射透明液体。
"2019年KPL青训营兴奋剂事件。"程述白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宋少是唯一拒绝服药却被栽赃的选手。"
暴雨拍打着落地窗。江烬感觉宋昭野的手在抖，那种颤抖顺着血管爬进他自己胸腔。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宋昭野非要找到自己——
他们都是被规则碾碎过的人。
宋父整理着袖扣站起身："很好，那我们来谈谈条件。"他走向江烬，雪茄味混着古龙水压过来，"录像给你，战队归你，甚至那笔医疗费我也可以——"
"爸。"宋昭野突然打断他，"你鞋带散了。"
当宋父下意识低头时，江烬看见宋昭野的左手在背后比了个三。
二楼传来重物倒塌的巨响。谢追和另一个陌生队员推着满载设备的推车撞破栏杆，车头绑着正在直播的手机——
"各位观众好！"林惊鹊对着镜头大喊，"这里是Aurora战队揭幕仪式！"她猛地把镜头转向宋父，"这位是赞助商宋董事长！"
宋父的表情凝固了。直播间的在线人数正在疯涨，弹幕已经开始刷屏：【这不是雷霆战队幕后金主吗】【兴奋剂事件求深扒】......
"现在。"宋昭野抽走父亲手里的支票本，轻轻拍在江烬胸口，"我们可以去签正式合同了。"
他转身时，江烬看见他后颈有道陈年烫伤——像枚被按灭的烟疤，形状酷似冠军奖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