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在晚自习开始前逃回学校，又顺利在放学后回到家。没让老师家长起疑的慕棠骄傲极了，九点半回到家后把书包收好，快速洗了个头，“嗖”地扑进松软的被窝中。
黑发披散开来，水蜜桃味的身体乳气息在小卧室里萦绕一圈，护肤品的瓶瓶罐罐堆在床头，母亲敲门进来时，瞧见她一脸轻松的懒惰身影，忍不住多念叨了几句：
“棠棠呀，都高三了，晚自习下了多复习点功课，等几个月再倒腾你那化妆品。”
“艺考第一的成绩，校领导都对你寄予厚望呢，要是文化课拖后腿没考上T大美院，当心所有人看你笑话。”
听见“校领导”三个字，慕棠瞬间想起下午被葛益良追逐时惊险可怕的场景，吓得缩进被窝里，摇头嘟哝：
“知道啦，知道啦。”
“这不是要劳逸结合嘛，我今天困了，要早点睡，晚安妈咪。”
“晚安。”宋荞拿女儿撒娇那套毫无办法，主动给她关了灯，关门前又想到什么，叮嘱了句：“你要是觉得学习太累了，下周末妈妈去参加一个旗袍活动，可以让你请半天自习课的假，把你捎上。”
“好呀！谢谢我的亲妈。”
甭说旗袍活动了，现在这节骨眼儿，只要能将慕棠从听课、作业、考试的三座大山中解放出来，给她请假带她出校门，哪怕是当志愿者捡垃圾她也愿意。
更何况她妈妈宋荞是南城旗袍协会的会员，每次参加活动都能带回来好多漂亮配饰和衣服，慕棠早就想去了。
爽快答应后，卧室门被轻轻关上，竖耳听见她的脚步声慢慢远去，慕棠快速从枕头下拿出手机。
傻子才这么早睡呢。
点进熟悉的聊天界面，下方“联系人”处，出现一个久违的红点。
“‘。’想要添加您为微信好友。”
备注信息：西装外套。”
“……”
看着对面性冷淡一般的纯白色头像，慕棠挠挠头，点了“同意”键。
“恭喜你， ‘奶糖味慕斯’已经通过了你的好友申请，我们一起来聊天吧~”
漆黑夜色中，温暖被窝里，慕棠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
然而等了快十分钟，她都没等来句号先生发来新消息。
就好像，他压根没那么在意西装外套的去向一样。
尽管在过往的生活里，永远都是男生主动找慕棠微信聊天，但这次情况不同，是句号先生帮了她的忙。慕棠不小心带走了别人的东西，她该主动道歉。
于是，一气呵成地，慕棠开始躺在床上快速敲字。并且越敲越带感。
三言两语没法把慕棠的感激涕零表述清楚。
不到十分钟，文思泉涌的少女，硬生生在对话框里，敲出一长条小作文来。
夹杂着奇奇怪怪的颜文字和emoji，情真意切，字字泣血。
不过核心观念还是表达挺清楚的：感谢池砚白，但是不好意思，她明天要上学，衣服得麻烦他亲自来取一趟。
“地点在南城艺术高中门口的‘Star甜品店’，中午十二点左右，午休时间我可以溜出来。”慕棠接着补充。
隔着屏幕的慕棠感受不到对面池砚白的一脸黑线和无语心情，抱着手机又刷了五分钟萌宠小视频，等来简短的回复：
“好的。”
“衣服别洗。”
“完全OKKK~真是太——谢谢你啦www，明天见哦，晚安我的神！”
发完最后一句废话，慕棠翻了个身，心满意足躺在小床上，沉沉睡去。
一夜好梦。
#
第二天是周一。
不下雨不砸冰雹的多云天，南城艺高照常举行升旗仪式。
说是“升旗”，其实现在高一高二的学生早就放了寒假，只留高三的倒霉鬼被迫留校。可怜的小鸡仔们困得东倒西歪，还得强行留在操场上听校领导国旗下讲话灌鸡汤，一口一个“离高考仅剩xxx天”、“打起精神查漏补缺”……慕棠觉得，他们每星期说的都是一样的话。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任何时代都不会缺乏苦中作乐的人。罚站吹风虽然惨，但好歹管得松，聊天摸鱼还是很容易的。
于是，台上的领导激情澎湃，台下的同学开着小会，从韩剧明星聊到隔壁班的帅哥美女，不亦乐乎。
今天在主席台上放屁的领导是葛益良，正讲到“有学生逃学出校门，去美术馆”，慕棠用袖子捂住脸，和林若嘉对视一眼，偷偷笑出了声。
“你俩运气可真好，特别是慕棠。”
孟繁星和她们是同一届美术生，慕棠的同桌，昨天见她逃课看展时大呼牛逼的主要捧场者之一，听到葛益良说差点抓住她俩，不由感慨：
“你是这学期的艺术之星吧，要是被逮住了，两千块奖金都得泡汤。”
“是啊。”慕棠感慨：“多亏一个好心的帅哥帮了我。”
“帅哥？”
“嗯，是个人体模特。”林若嘉插嘴：“个子很高，挺白，挺帅。”
林若嘉其实没怎么看清池砚白，之所以断言他是人体模特，主要因为昨天写生教室里除了大学生和模特就没有别人，而池砚白又是个气质不凡的，从事这行的概率很高。
“真的吗？我不信，除非让我看看。”
孟繁星在男高中生里算是颜值上等的了，追他的女生也就比追慕棠的男生少那么一点。林若嘉和慕棠这俩好朋友，从来没有夸过他帅，上来就给这位人体模特如此高的评价，孟繁星心里有点不服。
“看就看呗。”慕棠光明正大，也不瞒着：“他今天中午要来学校找我。”
“靠——！不是吧慕棠，这么快就勾搭上了。艺术男，渣的很多诶。”
孟繁星没意识到自己刚才不小心把自己也给地图炮了，激动得一批，生怕慕棠就这样被虚伪的成熟男人拐了去。
“想什么呢。我要把东西还给人家，就今天中午，约在你家开的咖啡厅。”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孟繁星作出决定。反正他也是要回家吃午饭的，不如顺带充当了这个护花使者，万一慕棠出了个什么事，被人动手动脚，他也可以及时报警。
“那行。”
慕棠爽快答应。
她今天不止带了西装，还从冰箱里包了一盒自己亲手做的牛轧糖作为给句号先生的谢礼，手里东西有点多，孟繁星来，正好可以做个帮忙提袋子的。
“那咱们中午放学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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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慕棠恰恰相反，池砚白最近运气不太好。
刚到南城便弄丢西装暂且不提，今天午饭前，母亲又打电话来叨扰了近半个小时。
老人家倒也不缺钱缺爱，目的明确：催他结婚。
帝都艺术圈里这帮少爷中，池砚白算结婚晚的。二十五岁对于普通人而言算不上很大的年纪，对于他们这些“权贵子弟”，便已经该“有妻子家室”了。
作为古董富商的独子，池砚白对瓶瓶罐罐兴趣不大，反而对国内外的画作研究颇深，年纪轻轻便获得了博士学位，如今在T大美院一边当讲师，一边深造学习，即便不经手父母那些人脉生意，他的人生也足以称得上一句“年少有为”。
只可惜池老夫人不在乎。
老一辈的只关心宝贝儿子的婚事有没有着落，在她眼里，池砚白那么大个人了，天天痴迷“艺术画作”，甭说结婚，女朋友都没见他带回来一个，往轻了说是性冷淡，扯严重点池老夫人都要怀疑他性取向了，就差请个年轻帅气的小鲜肉勾引他，好好测试一下池砚白是不是真有问题。
母亲的焦虑在池砚白看来根本是无稽之谈，却仍逃不过一次又一次的炮火攻击，老太太说话跟机关枪似的，句句刻薄难听，哪怕只聊上五分钟，池砚白一整天的好心情都能被轻易毁掉。
“贺家的二小姐年轻貌美屁股大，一看就是好生养的，怎么着就入不了你的眼了？”
“上次妈商量好的相亲，你为什么不去？那些个学术讲座研讨会有什么意义？死读书的破玩意，不如儿女双全来的实在！”
池砚白要是敢顶嘴两句，或者不耐烦挂断电话，她恐怕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怒斥儿子不孝，在家里闹自杀了。
“没事，池老师，女人上了年纪都是这副德行。”
灰色保时捷上，闻奚浅声宽慰道，他留着齐肩长发，戴金丝眼睛，是T大美院大三的本科生，研究领域和池砚白相近，平时经常跟着他一起学习：
“我妈会因为我不小心把袜子扔进洗衣机怪罪我不爱干净，然后上升到道德败坏，从而得出我这样的废物会对社会产生不良影响，导致经济发展停滞，世界毁灭……别往心里去就好。”
“上次朋友推荐给我了一家法餐厅，环境还不错，学术会议在三点，时间来得及，一起去吃？”
“我还有事。”
池砚白冷冷地，无情拒绝。
并非不想吃法餐，而是中午有约了。
他的午饭，恐怕得在慕棠口中那家校门口后街旁的“Star甜品屋”解决。
为了从那失礼的小丫头手中，取回他丢失的西装。
对于慕棠，此时此刻的池砚白还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说话有些奇怪的中二病小姑娘，调皮，但长得漂亮。和她沟通起来有点困难，这就是所谓“代沟”吧。
闻奚驾驶保时捷在艺高门外停下，略显高调的车型引来部分学生的驻足，学艺术的孩子中富二代不少，但这辆车，大家好像确实从未见过。
十二点整，他到得很准时。
下课铃响，穿着蓝白色校服的高中生们鱼贯而出，南城艺高的午休时间不算长，只有住得近的学生才会选择出校，人群稀稀拉拉，池砚白很快从车窗内捕捉到了那女孩的声影。
少女扎着麻花辫，白色帽子将额头遮了大半，和昨天一样的校服外套内露出高领毛衣，她今天没化妆，只在唇上点了几滴带颜色的唇膏，粉嘟嘟的，搭配嘴角的两个小梨涡，笑起来很甜。
“可真漂亮。”
锁定目标后，驾驶座上的闻奚不禁感慨：
“像日本动漫里走出的女孩子。”
他当然不会知道，昨天的池砚白还觉得她像法式油画。
池砚白微微点头，算是不否认他的说法，缓慢推开车门下车。
下一秒，他看见校门口的少女停住脚步，身旁的高个子高中男生低头凑近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女孩恍然愣住，樱桃小嘴嘟成“O”字形，抬眼小声回应了句，紧接任由男孩的手，温柔抚上她的脸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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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白棠花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