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队办公室里,卫平看着缓缓泊到院子里的垃圾车,愣了三秒,才将注意力拉回到手上的资料——两张任职表上的照片都很精神,只不过一个看上去可以说是“剽悍”另外一个却显得文绉绉的。
卫平仔细看了看两人的履历介绍,虽然心中有些为难,但到底还是为了大局着想,开口笑道:
“你们二位可真是及时雨啊,我们正好有一个大案,人手不够。”
刘柠回到办公室放下包,安排了范芃菲拼玻璃顺便调查几个关系人的外围,就换了工作服到后院翻垃圾——虽然这个活儿不一定要他来做,但刑警队一向是领导带头冲锋陷阵,更何况他直觉这些垃圾里肯定有重要线索。
走下楼,周伟和李鹰已经在忙了,刘柠拍拍周伟的肩膀:“你去比对指纹,我来。”
周伟明白这会儿也不是客气的时候,点点头就要走,又被刘柠叫住:“今天在那个保密室,我问你有没有人能更快打开这个柜子的时候,你没说完那半句是什么?”
周伟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哦,我是想说,我知道华亭市有个大神,技术比我强多了,他说不定可以在两分钟内打开这个锁。”
“咱们系统的吗?”刘柠问了一句,考虑着从华亭市往这边借人的可能性。
“也是搞刑侦的,姓尹,别的我就不知道了。”周伟刚要转身离开,又蹦回来:“对了老大,你给我找的帮手呢?”
“下午就到,手机号发你微信了。”刘柠带上手套开始翻检那些从鸿途公司截回来的垃圾,身后周伟笑了一声:“呦呵,物证中心的何涛,熟人呐。”
“那不更方便你剥削了嘛。”刘柠带着口罩的声音有点发闷,也有笑意。
刘柠和李鹰带着小警员们翻捡了一会儿,依然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起身直了直腰,李鹰抬头问了句“还找吗”,刘柠点点头:“再找找,咱们截获的时候那一片垃圾桶刚倒进去,如果是咱们预料的那样,东西不会埋得太深。”
刚要继续开工,他手机突然响了,接起来是周伟拔高一度的声音:“刘队,哎呦太绝了你怎么把他给调来了!”
刘柠被他喊的一脸懵:“不就是何涛么你至于这么兴奋?”
“不是,不对,我说的那个华亭的大神啊,现在在物证室啊,我旁边,帮我对指纹呢,魏头儿说是你调来的啊!”
“什么情况啊?我上去看看。”刘柠赶到刑警队二楼,隔着物证室的玻璃墙就看到里面一个三十来岁面容清秀的年轻警官正对着电脑认真比对指纹,推开门之前他突然想起:今天是有俩外地刑警队要挂职锻炼的来报道了。
“桉东刑警队点儿也太高了”刘柠进门的时候这么想着。
物证室里俩人看到刘柠进来,都放下手头工作站起身,那个华亭刑警队调过来的警官更是规规矩矩敬了个礼:“报告刘队,华亭公安局刑警大队一级警司钱小龙……”他话没说完就被周伟一巴掌打到肩膀上:“行了大神,咱们没这么多规矩。”
钱警官被他打得一愣,刘柠抬脚轻轻揣在周伟腿上:“哪儿呢么多话给我滚去比对指纹。”周伟吐吐舌头回到电脑前,刘柠上前拍了拍钱小龙:“不过他说的没错,的确不用这么客气,正好眼下这个案子太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帮忙了,真是老天饿不死瞎家雀……”
钱小龙被刘柠北方口音的民谚逗笑了:“刚刚卫老师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所以他出现场只带了王哥去,您叫我阿龙就行,有什么任务我保证完成!”钱小龙的个性看上去并不像他的外貌那么文绉绉,说话也带着三分豪气。
刘柠笑了一下:“你先跟我过来看看这个。”
另一边解剖室内,贺铼打开录音笔对卫平点点头:“死者年龄在24岁左右,身上共两处伤口,一刀在腹部,一刀在右胸部,入刀都比较有力,伤口很深,致命伤是胸部刺中肺叶的伤口,造成血气胸导致死者死亡,刀具是大号水果刀,折叠的那种,伤口倒模我一会儿给你……经过再次检验确定死者生前没有受到过性侵犯,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死者衣物凌乱怀疑凶手有性侵意图?现在原因找到了,你看这里……”贺铼指指尸体颈部,卫平凑过去看了看,上面有一道细细的痕迹:“是勒痕?”
“对,我分析是项链或者红绳之类的东西,很可能被凶手拽下来带走了,连同她随身物品一起……”贺铼抓起受害人手腕,让卫平看她的手:“中指有戒痕,如果不是这姑娘瞎戴的话应该是订婚戒指,也被摘下带走了,同时她手掌两侧有挫伤,伤口对称,如果不是搏斗中被凶手抓的,就是……”
“可能还被抢了个手镯。”
“对,不愧是老刑警。”贺铼挑了挑大拇指:“尸源找到了通知我,感觉像是劫财。”
“的确,其实尸源已经**不离十了,毕竟那单元门是钥匙打开的。”
“也是,查查物业记录就都有了。”贺铼点头。
事情果然不出卫平所料,他走出法医室迎面就遇到新来的王警官:
“怎么地大成,有新情况?”
王警官点点头:“案发小区的物业经理来了,找到了那个单元登记的联络人是一对儿未婚小夫妻,男房主觉得遇害人很有可能是自己的未婚妻,就马上跟着来了,人都在会客室。”
“走,看看去。”
卫平推开门,先迎上的居然是哭红了眼的物业经理小张:“魏警官您可来了,快带这个小兄弟去看看吧,他一直自责说是自己害了媳妇儿,哎我这人就看不得这个……”张经理躲到一边儿擦眼泪去了,卫平被这个热心易感的年轻人搞得哭笑不得,走到桌边才看到另一个眼圈发红的人,心里感慨了一下掏出案发现场的照片:“图上这个人,是你未婚妻么。”
那人拿过照片看了看,似乎是刚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晓虹……是我的晓虹!”
看他反应,卫平心内一叹,明白尸源是找到了。
带着那个来认尸体年轻人上官闵到了法医室,果然不出众人所料,又是一场抚尸大哭的人间惨剧,卫平和王警官好一通劝,才让他平复下来接受询问。
卫平温和而严肃的声音让他慢慢平静了下来:
“两天前就是6月17号晚上7点到9点之间你在哪儿。”
“我有个工程项目,去北河了,在那儿呆了半个月,今天早上才回来。”
“有人证么?”卫平按照程序追问一句,却让上官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你什么意思,现在死的是我未婚妻,你们怀疑我!”
卫平无奈,倒了杯水推过去:“你冷静,这只是我们按照程序要问的,也是为了尽快排除你的嫌疑。”
对面的上官似乎冷静下来了,端起水喝了一口:“对不起,是我太难过了……我在北河住的是公司的集体宿舍,同屋还有俩监理都能证明。”
“那你最后一次联系你未婚妻程晓虹是什么时候?”
“上周四……也就是6月17号中午,她跟我说房子交工了,她要去看看,我当时还跟他说小区太乱让她等我回来一起去,她说白天去没事儿,谁知道就……”说到这里,上官又落下泪水,卫平看他情绪不稳,安慰了几句就让王警官带他下去取指纹血样了。
卫平年岁不小了,家里也有个千娇万宠的小闺女儿,虽然这种场面见多了也难免勾起铁汉柔情,他掏出手机给自家媳妇儿发了个短信问了安,推开询问室的门走到大办公室,却看到物业经理小张面带笑容走过来,又神秘兮兮地拉住他的手:“魏警官,我有线索要跟你汇报。”
卫平眉一扬:“说汇报客气了,跟我进屋说。”
二人坐定,卫平给小张倒了杯水:“说说吧,是跟这个案子有关的嘛。”
“是。”小张点点头:“上次你们走了以后,我想了想,分析可能是民工闯空门或者跟梢害了那个小妹子,所以就在这几天巡逻的时候留心了一下,还真让我问出点儿事儿来……”他这么说着拿出个东西:“前几天我看到工地上刘工头的老婆在跟人炫耀自己老公给买了个镯子,我听着价儿不对就留了个心眼,问了问又加价给买了回来……”小张将镯子递给卫平:“老刘说是个在工地上打短工的大个子500块钱卖给他的,这个大个子我也见过一眼,物业进驻那天老刘带他来给办公室搬过东西,据说总共干了5天就走了,似乎手里还有点儿什么东西,都带走了,这个镯子是被刘工头看到,死活要买,才转给他的,我当时要给700买回来他还不愿意,最后是他老婆会过日子,同意了卖给我……”
卫平拿过那个镯子看了看,镯子做工精美,看着是玫瑰金的,的确远不止500元,他抬眼看看小张,感慨他这人看着淳朴,心还挺细:
“你怎么知道这镯子价儿不对?”职业习惯下,他对眼前这个年轻人也起了一丝疑心,没想到小张却很坦荡:
“这镯子我给我爱人买过一个,两万多,攒了好几个月嘿嘿,您说两万的镯子卖500是不是不正常?”
卫平直觉这是一个特别重要的线索,叫过旁边小警察让他马上将镯子送去法医室交给贺铼,又对小张说:
“张经理,你这个线索太重要了,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得给你做个笔录,另外那个大个子是什么长相,你得给我们说说。”
“行啊,您不用客气,叫我小张就行!”张经理很爽快:“正好我还要等等上官,送他回家,看着怪可怜的。”
卫平关注那个镯子上的线索,送走了小张和上官闵后就往法医室找贺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