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有时间吗,我家附近新开了一家很棒的西班牙餐厅,要不要一起尝尝?”
发信人是迪克,克莱尔挑起一边眉毛,回复道:“我看上去很闲?”
“很忙。”迪克说,“正因如此,我要抢在所有人之前约你,等你有空,请第一个想到我。”
“格雷森,”克莱尔斟酌了一小会儿,决定直说,“你从前没有这么油嘴滑舌。”
迪克回给她一张笑脸,“:)”
“他家的海鲜饭和炖汤真的很好吃。”
他发过来许多张照片,都是那家餐厅放在网上的宣传照,食物的香味简直能飘出手机屏幕。迪克精准地把控住克莱尔的喜好,海鲜饭和炖汤是她最喜欢的两道菜。
克莱尔没有半点意志力地妥协了,“等我有空联系你。”
她把手机揣回口袋里,给走出会客室的同事递去装满咖啡的一次性纸杯,“死者家属怎么说?”
“死者的儿子刚开车从中心城赶过来,脾气不太好,哈。”特工哈伦靠在桌边,愁眉苦脸地喝咖啡,“可以理解,一个又赌又毒的人渣总是不讨人喜欢。”
应付一个愤怒无处发泄的死者家属不是容易的工作。克莱尔扔给他一根能量棒以表同情,“所以,我们一无所获?”
哈伦嚼着能量棒,耸肩,“休伯特早就和所有的亲戚朋友断了联系,他的儿子上次碰到他,他说他改过自新,加入了教会,希望他们能支援他一笔钱。”
克莱尔边听他说,边翻看死者的资料。轻飘飘的几张纸记录了休伯特的生平,右下角被翻到卷边。
“我拜访了布鲁德海文所有的教会,没有一个人认识他。这家伙只是找借口从儿子手上骗钱。”
哈伦说着,视线扫过大厅上方的挂钟。
“哇,下午六点,我得回家了。”他迅速将桌上的文件塞进抽屉,挎上背包,“我的小天使等我接她放学呢!”
克莱尔挑眉,“我们可是FBI,工作是我们的全部。”
“忘了FBI的骄傲吧,在神明与怪物的时代,我们只是装饰品。”哈伦潇洒地摆摆手,“现在是下班时间,我要接女儿放学,你要回家。”
电梯吞没了他的身影,越来越多的特工收拾好背包,挤在楼梯口等电梯。
布鲁德海文办公室本就是联邦调查局的流放之地。小案件归警察,大案件归超级英雄,哪里都轮不到他们。
哈伦的观点是大多数人的观点。特工与警察在超能力、魔法与高科技对轰的特殊情况下,一群是穿西装的花瓶,另一群是穿警服的花瓶。
克莱尔收起资料,舌头打卷,弹了两声响。
卡莉法从她背后路过,调侃道:“是不是对我们的未来感到绝望?”
“没有,”克莱尔说,“我在想今晚去哪里找乐子。”
找乐子当然是去红心酒馆。
这几天她每晚都来红心酒馆报道,参与酒保组织的各种小赌局。她玩了□□、21点和骰子,甚至在酒保的撺掇下加入一场轮盘赌。
赌博的结果有输有赢,克莱尔赢得更多。她每次加入赌局,酒保都会耍一些小手段。
今晚是收网的时候。
克莱尔占据了酒馆的一张台球桌,慢条斯理地给台球杆上巧克粉。
一位酒馆常客双手勾着肩上的台球杆,笑嘻嘻地挑衅她,“卡莎,你会打台球吗?”
卡莎是卡莉法的昵称,卡莉法是她在红心酒馆使用的化名,
克莱尔认得这家伙的脸,他经常配合酒保,在赌局中做些讨厌的小动作。
她弯腰俯身,手掌按住台面,轻轻握住球杆,出杆!
黑八弹库三次,精准坠入对角口袋。
克莱尔微微一笑,同时回答:“不会。”
“好球!”她背后绕过一只手,取走她手中的台球杆。
化名“约翰”的夜翼冲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他握住台球杆的姿态轻盈优雅,俯身时的肌肉曲线流畅美丽,如一只蜇伏待机的捕食者。
克莱尔有意观察他的动作,他察觉到克莱尔的目光,却没有看向克莱尔。
先前挑衅克莱尔的酒客阴阳怪气道:“他以为自己的台球大师,可他连一个小白脸都算不上。”
话音刚落,约翰瞬间甩狙出杆,台球桌上的粉球消失了,只有母球滴溜溜旋转,滚到他伸展的手臂边。
粉球落袋的速度太快,酸言酸语的酒客几乎没捕捉到它的残影。约翰击出极端暴力的一球,转向克莱尔的笑容却温顺又美丽,与他平凡的伪装格格不入。
他轻巧地将台球杆放到墙边,没朝哗然的酒客们看上一眼,对克莱尔道:“你不加入,游戏有点无聊。”
克莱尔唇角一勾,“你想和我比一场吗?”
“较量的机会留给下次吧。”掌声传来,酒保鼓掌走出吧台,调笑两位新招揽的客人,“你们把他们吓到了。”
“无所谓,”克莱尔坐上台球桌,“我只是想玩点更刺激的。”
酒保挥挥手,示意围拢在台球桌边的好事者们散开。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卡莎、约翰,你们不是第一次来红心酒馆了。猜猜看,我们为什么能招揽这条街上最多的客人?”
克莱尔犀利道:“肯定不是因为酒水。”
“你伤到我了。”酒保假模假样捂住心口,
他走向吧台后的酒柜,“跟我来。”
红心酒馆销售量最高的是各种啤酒,酒柜里横放着一个个半人高的啤酒桶。它们恰到好处地挡住酒馆大厅众人的视线,酒保打开隐藏在两架酒柜中的暗门。
三人跨过暗门,摸黑向下,走过一节曲折的楼梯。黑暗过后,光亮大盛!
与光明一同到来的是嘈杂的人声。
酒保骄傲宣布:“朋友们,欢迎来到真正的红心酒馆!”
明亮的灯光下,猩红的地毯上,五十张赌桌依次铺开,密密麻麻的赌徒如聚集在麦苗上啃食茎叶的蝗虫,赌到两眼发红。
赌场内无窗无钟,制氧机嗡嗡运作,为地下赌场灌氧。浓郁的香味让克莱尔的鼻子发痒。
克莱尔饶有兴致地看了一圈,道:“你们的赌场没有我想象中大。”
“布鲁德海文有很多大赌场,它们都不好惹。”侍从为他们端来三杯香槟,酒保端走其中一杯,“而我们的优点是知足,只想捞一笔他们指缝里漏出来的残渣。”
“知足常乐。”约翰说,“你们的上限是多少?”
“一场赌局最高只能到两百万美元,这是我们的规矩。”酒保说,“如果客人想玩更大的,可以去更大的赌场。红心酒馆不会对任何客人进行人身攻击……除非他们出老千。”
他与约翰和克莱尔碰杯,“愿幸运之神眷顾你们,玩得愉快。”
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侍从接替了酒保的位置,守在两人身后。
约翰问克莱尔,“你想玩什么?”
克莱尔注意到休息区的吧台边坐着一个男人。他是一个年轻人,穿夹克外套和皮裤,在一群衣衫不整的赌徒中整洁得很显眼。
更值得关注的细节是,他大拇指的戒指印有“金融公司”的标志,夹克口袋里的笔记本边缘磨损严重。他不参与任何赌局,只在吧台喝酒。
赌博与高利贷就像小丑鱼和海葵,是互利互惠的共生关系。很明显,年轻人是红心酒馆的放贷人,他的工作是为失去理智的赌徒送上一条死路。
克莱尔端着香槟坐到年轻人旁边,“不去玩两把吗,帅哥?”
年轻人看到克莱尔的脸,举止有明显的片刻迟钝,他慌忙拿起啤酒杯掩饰自己的愣神,“你不也坐在这里?”
克莱尔将凌乱的鬓发撩到耳后,轻笑道:“我想找点让我高兴的事情做,和帅哥聊天是保持心情愉悦的秘诀之一。”
她的余光看到约翰顺利挤进某一张赌桌,克莱尔扭头,指尖轻巧一拽,把盛满鱿鱼干的碟子拉到自己面前,“这里的鱿鱼干不错,我在楼上玩的时候就很喜欢。我是卡莉法,你叫什么名字?”
她们一共在地下赌场待了四十分钟,约翰在两三张赌桌间不着痕迹地游走,克莱尔则专注地和放贷的年轻人杰克聊天。
杰克面上已有几分迷醉,他忍不住靠近克莱尔,膝盖抵在克莱尔腿上。克莱尔漫不经心地一让,两人中间突兀地挤进第三个人。
约翰强硬地挤开杰克,面朝克莱尔,给他留下一个后脑勺,“聊什么呢,很开心?”
克莱尔眉头一松,露出看好戏的表情,嘴上却说:“和新认识的朋友聊聊天。杰克是一个热情的小伙子,给我点了两杯酒。”
“哦,你已经和他交上朋友了?”约翰怪异地笑了两声,转身对杰克道,“既然你是卡莎的朋友,那我也和你喝几杯。”
夜翼是不是专门进修过演技,扮演一个争风吃醋的赌徒真是活灵活现。约翰对卡莉法有好感,在赌场大输几笔后,来给卡莉法勾搭的新暧昧对象找茬,这剧本很合理。
克莱尔不得不往嘴里塞了两条鱿鱼干,遮挡嘴角不怀好意的笑。“卡莉法”很享受两个男人因为自己争锋相对,她冷眼旁观就好。
杰克十分不耐烦,“你不太客气,老兄。”
约翰上前推搡他,“那就离她远一点!”
杰克的视线扫到克莱尔,克莱尔当即皱眉,“约翰,别对我的交友指手划脚!”
这句话给了杰克莫大的自信,他一把推开约翰,“你想打架吗?”
约翰倒退几步,砸进一张围满客人的赌桌里,怒吼:“那就来啊!”
在地下赌场闹事的后果就是,醋海翻波、打架斗殴的三人都被赶出了赌场。
克莱尔装得怒气冲冲,冷脸道:“谢谢你们让我丢人现眼,真是一个扫兴的晚上,我要回家了!”
约翰背对杰克对她做了几个口型:没输钱。
克莱尔迅速压住弯起的嘴角,冷哼一声,拎包就走。
约翰朝杰克扫了一眼,双手插兜,走进黑暗。
两人走向两个不同的路口,杰克阴沉着脸,最后看了眼卡莉法摇曳生姿的背影,拔腿追向约翰。
小巷里无灯无光,这本是为了掩护出入赌场的客人们,现在成为约翰的避难所。他在杰克身前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不知哪一瞬拐进他看不见的路口。杰克后知后觉,自己闯进了一片陌生的巷道中,高墙投下的阴影比黑暗更黑暗。黑暗中,亮起一抹蓝。
他的动作快如疾风,单手扼住杰克的脖子,将他贯到墙上。
疼痛、窒息因恐慌千百倍放大,杰克努力睁大眼睛,只能勉强看清来者胸口蓝幽幽的鸟形标志。
“休伯特·泰勒,你认识他吗?”
问句低沉,杰克颤抖着想要否认。深巷寂静,有人吹起一声响亮婉转的流氓哨。
它破坏了恐惧的氛围,杰克满载思绪的脑袋忽然一空,停止运转。
他好像听到夜翼好笑地叹了一声,但他捏住杰克脖子的力道更重了。
“你听错了。”他说。
“休伯特·泰勒,他找你借了钱,是吗?”
如果选择追“卡莉法”,会被FBI拿枪指
如果选择追“约翰”,会被夜翼掐脖子
总之都是要挨揍[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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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