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送别

连排山地进攻演习打响了,姜伟负责带领一组正面突击,孙文泽负责带领二组迂回包抄。

“你怎么跟没睡醒似的?”姜伟坐在步战车里盯着一直在打哈欠的孙文泽问。

“谁一睁眼就能兴奋啊?”孙文泽搪塞着。

“你平常可不这样啊。”姜伟瞧着没精打采的孙文泽,有些担心。

“哪儿那么多废话呢?”孙文泽不想回答姜伟的追问。

那就不废话,姜伟大声对全班喊道:“我最喜欢这种感觉!乘着我的步战车!带着我们班的载员!在沙场上驰骋!你们!愿意跟我一起吗!”

“愿意!”全班士气大涨,带着炸音答道。

“醒了吗?”姜伟对孙文泽笑笑。

“……醒了。”孙文泽苦笑着点了点头。

红十班的伤亡堪称惨烈,以惨烈的代价换来的胜利便让人倍加珍惜。

姜伟抱着头盔,回头看了一眼不成列不成行的十班,挥了下手说:“走一路吧。”

“并排!”张丰毅的大哥风范出来了,瞅了一眼姜伟,“都胜了还不横着走?”

姜伟只好与孙文泽并肩往前走,手搭上孙文泽的背,又问张丰毅:“横行霸道吗?”

“对!”张丰毅相当豪迈的应着。

孙文泽低头笑笑,劝说:“都战胜了,我们要霸气点,好不好?”

姜伟无奈的摇摇头,放弃了列队的想法。

他发觉孙文泽有些跟不上自己的步伐,问:“你腿怎么瘸了?”

“没事,绊了一跤。”孙文泽立刻不瘸了。

姜伟狐疑的打量了一下孙文泽,揪过王宝强问:“什么情况?”

“惨啊!”王宝强憨笑着说,“我的屁股也惨啊!”

姜伟无奈的放走了王宝强,拍了拍孙文泽的背,轻声说:“别硬撑。”

“我知道。”孙文泽点了点头。

全连集合,向连长和指导员报告各班伤亡情况。

姜伟沉着的说:“十班参战九人,牺牲五人,幸存四人,其中作战勇猛的是王宝强和袁弘,完毕。”

孙文泽听他这样说着,突然明白了姜伟看重的究竟是什么。

他有些希望今后他们能够在一起并肩战斗了,可所谓的今后,除了当下恐怕再没了。

演习中的“英雄战士”评选中有自己的一份,这是孙文泽没有想到的。

文海地给袁弘戴着红花,袁弘看了他一眼,孙文泽清楚地看到袁弘眼中的激动,心里突然多了一份沉甸甸的东西,他咧开嘴朝袁弘笑了笑。

一个向后转,将孙文泽的心思暴露在了姜伟面前。

姜伟调皮而会心的朝他眨了眨眼睛,他高声唱着《强军战歌》为他们祝贺。

这是一个永远将光鲜留给别人的班长,他眼中的满足和愉快,声音中的高亢与激动,比胸前的荣誉更让孙文泽难忘。

孙文泽有种想把胸前的红花交给姜伟的冲动,却在犹豫中被袁弘抢先了一步。

孙文泽觉得姜伟无声无息的付出,总归有些遗憾,突然想到了什么,上了步战车把刘军鹏拉下了车一起合影。

姜伟有些讶异的看着孙文泽,又瞧着他主动走到了另一边。

那张相片上的红十班,热烈,年轻,永远鲜活。

又各怀心事。

演习结束,回到部队。

姜伟坐在宿舍地板上帮孙文泽和袁弘整理着红花。

新兵们兴奋的讨论着小年夜的节目,毕竟在这方面,那群训得他们要死要活的士兵们可比不上自己。

孙文泽坐在一边看着李博文和姜伟已经在硬着头皮学跳舞,自己实在是难为情,便没有动窝。

“副班长,过来。”姜伟是不可能放过他的。

孙文泽拖着步子走了过去,盯着姜伟问:“表演啥啊?”

于是孙文泽四肢生硬的跟着张丰毅学着扭秧歌,杜海涛看着这个竭力跟上节奏的副班长,忍不住打趣:“哎呀,班副,你也有今天啊,你对得起你的腹肌吗?”

孙文泽一听,立刻下意识的往角落里躲去,双手捂着脸羞赧的笑着。

“我跳舞太不协调了,我就不上了吧。”孙文泽几乎是求助的看着姜伟。

姜伟一拍脑门,说:“可以,不跳舞还能唱歌嘛。”

孙文泽瞪大了眼,问:“你听过我唱歌吗?”

“没有,怎么了?”

“我想也是,你要是听过,你就说不出这话来。”

姜伟还就不相信有完不成的任务了,说:“怕什么,我教你。”

一直教到开饭,姜伟郁闷的挠挠额头。

饭后的篝火晚会,全连官兵集合,共同欢庆小年。

姜伟夹着马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孙文泽,倒退了几步,和他坐在了一起。

“今天,就两个要求,一,放松坐,二,开心玩,来调整一下!”文海地又从自己的全能十项里拉出了一条主持人的技能。

孙文泽向前倾着顺势用手肘碰了碰姜伟,由于动作幅度太大,周围的几个人都把目光转向了他。而坐在他身边的姜伟却没有看他,只是微微向他靠近了一些。

下面的节目是《小苹果》,说好不跳舞的孙文泽还是上了场。

至于他为什么学了唱歌又选择了跳舞,那是因为姜伟实在教不会。

篝火在夜色下舞蹈,人们在篝火旁舞蹈。

姜伟看着那个努力跳着舞的人,他不时迟钝的调整着自己的动作,不时尴尬的咧嘴自嘲。

姜伟的呼吸变得从容而沉寂,挥散成冬夜里的白雾。

孙文泽的脸庞在篝火的映照下变的柔和,变的极易打动一个习惯了粗犷的男人。

袁弘带动大家搭起了火车,孙文泽眼尖的找到了躲在人堆里的姜伟,将他拉到自己身前。

下一个节目是姜伟原本准备教孙文泽唱的歌曲,《十五的月亮》。

姜伟问为什么选这首歌。

孙文泽不假思索的说,因为我的军功章有你的一半。

然而展现在全连面前的歌声是跑调极其严重的,孙文泽听着那跟自己跑调跑的如出一辙的歌声,不禁在台下捂着嘴偷笑。

节目表演完了,姜伟收到了一份意外的礼物。

姜伟哭了,孙文泽沉默的看着他哭。

“当兵苦吗?”杜海涛自觉地恢复了主持人的身份。

“苦啊,可我们都是摸爬滚打着成为男人的。”姜伟挤掉眼眶里的泪水。

“那你为什么选择当兵?”

“……是它选择了我。”姜伟沉默了片刻,郑重的说出了这个答案。

他们回到宿舍,帮明星们整理背囊。

姜伟把几盒药递给孙文泽,示意他把这药给袁弘和张丰毅装进背囊。

“昨晚我回班里问的,说治嗓子就这个药好使。”姜伟笑笑。

孙文泽拿着药怔忡,他现在开始觉得难受了。

整理完背囊,送别仪式庄重万分,让人紧绷到战栗。

他们以漫长的注目礼送乘载着新兵们的客车离开,姜伟满蓄的眼泪终于没有掉下来。却在扭头看向孙文泽的那一刻,再也无法自制。

他胡乱的擦着眼泪问:“你怎么没哭?”

“哭什么呢?”孙文泽反问。

对啊,哭什么呢?一早就准备好的离开,怎么就是不记得一早准备好不难过呢。

李博文有些哽咽,问:“班长,我们呢?”

“回去。”姜伟叹了口气,佝偻着身子往回走。

三人缓缓的回了宿舍,准备在各自的那张床板上睡最后一晚。

他们无言的照旧洗漱,让孙文泽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五天前的那个晚上。

孙文泽因要洗脚便将裤腿挽了上去,姜伟一眼看到那两条有着严重淤青与磕伤的小腿,轻“嘶”了一声,问:“你的腿?白天不是说没事吗?”

“真的没事。”孙文泽轻描淡写的拉下裤腿,遮住了伤口。

淤青与磕伤,对孙文泽来说都不够级别。

姜伟没说话,开始帮孙文泽搬铺,这是他在当下所能为他做的唯一的事。

“睡下铺吧,小心你的腿。”姜伟为孙文泽铺好被子,小声嘱咐。

铺位回到了最开始的位置,时间却到了该结束的地方。

第二天清晨,这间宿舍里最后的三个人也要离开。

相比从十班到九班,从三连到五连是个挺远的距离。

姜伟给孙文泽整了整原本就很整洁的领子,说:“辛苦了,副班长。”

“辛苦了,班长。”孙文泽给姜伟敬了一个礼。

姜伟回礼。那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这样称呼彼此,他们默契的忽略了宿舍中弥漫的伤感,然后离开十班各自上路。

后来呢?

训练,训练,继续训练。

我们终于学会了成熟与坚强,在一种并不全是快乐的方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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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男/怼豹】藏起来
连载中獾院小级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