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元娥吃过早饭后出门绕到了春枝超市。
春枝超市的占地面积很小,比一般店铺大不了多少,顾客不多,老板坐在玻璃柜台里面,冲着门口的元娥吆喝着:“要不要进来买点什么?”
元娥看了眼贴在玻璃门上的拆迁告示,略微顿住,然后走进店里在门口冰柜里拿出排酸奶,“我想向您问个人。”
他走到柜台前打开手机,相册里,是一张抓拍的照片。
万有福朝着摄像头方向走过来,身侧背景是春枝超市,半敞的玻璃门里,老板侧身坐着的身形似隐似现。
“这个人您认识吗?”
照片中,占据了画面小半部分的中年男人,露出了完整的面容。老板沉思一会儿,摇了摇头,“没来这儿买过东西,没印象。”
元娥能想到这个结果,接过装进袋子里的酸奶道谢:“好的,谢谢。”
街上的店铺很少,除了这家超市外,还有一个理发店和卖烧卤的窗口。
问了一圈,得到的结果无一例外:没印象。
时间过去太久,万有福没有在这里逗留过,只是匆匆路过,记不起来很正常。
只是线索又断开了。
元娥只好原路返回。
现在早已过了上班上学的时间,楼里的人很少,对门的阿姨不在家,也许送女儿去上学了,正在市场买菜。
楼道里,另一家住着一个早出晚归的中年男人,夜里出来吹风的时候见过一面,没有打上招呼,对方就疲惫地回了房间。
江愁眠需要去公司处理事务,早上也走得早,晚上回来的时间倒是早一些。
到了白天,楼里几乎只剩下了元娥一个人。
他没见过住在楼上楼下的邻居,大家早出晚归,同他的作息几乎完全错开了。
所以,当在楼梯上撞见一名往下走的老奶奶时,元娥错愕了一瞬。
老奶奶约莫六十来岁,头发梳得很整齐,脸颊上的轮廓线条下垂,平直的嘴角向下耷拉着。
元娥看见她的手里提着一圈钥匙,似乎就是楼栋里的。
见了他,老奶奶开口道:“正好碰见你,你把这个月租金交了,下个月就去找其他地方住吧。”
“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附近地皮被人买了,过段时间就要清空重建。”老奶奶叹口气,“还说我这是什么危楼,不让住人了。”
元娥拧起眉,怎么事情变得这么快,“能问问是什么时候的事吗?”
“就昨天,一群人找上这儿来,说不让住人了。”
买下地皮的事情刚审批下来,附近居民刚收到消息,尚且来不及收拾东西,离下一个月就只有十几天了。
A市的房子不好找,元娥庆幸江愁眠事先给他安排了地方借住。
不然刚涨起来的余额又要清空。
等到傍晚,元娥把要搬走的事情告诉下班回来的江愁眠。
男人不是很意外,“正好明后两天我有空,我们把东西清出来,搬出去吧。”
“不过我可能也要和你一起住了,”江愁眠笑道,“你介意吗?”
元娥摇摇头,能给他地方住已经很好了,怎么还会不让房子主人回去住的。
“那就好,今天休息好,明天要辛苦一点了。”
因为第二天需要耗费体力,江愁眠建议他早点休息,元娥也就没有开直播。
顺便上线连明天的假一起请了。
候了两天都没等到人的何江沉发来消息:「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元娥简单解释道:「没有,只是这两天在忙搬家的事」
NUll:「需要我帮忙吗?」
需要带走的东西不多,又有江愁眠在,元娥想了一下,两个人一上午大概就能弄完。
便拒绝道:「不用了,谢谢」
「好吧,那有需要可以随时叫我。」
何江沉又发来一张叼着爱心的小狗表情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过了饭导致血糖升高,元娥的困意很强。
才关上收机,他就忍不住睡了过去。
他本来鲜少做噩梦,但这一整晚睡得都不安稳。
梦里格外潮湿,他走在看不清前方的路上,每落下一步,身后就传来相同的脚步声。
元娥疑惑地转过身去,极暗的光线下,似乎有个黑影隐隐绰绰地站在他身后。
努力地去辨认,却什么也看见。
他站在不知是什么地方的空地上,许久,好像说服了只是自己的错觉,转过身,继续往不知目的的地方走去。
这一次,走动的频率变快,迈出的距离也变大。
那道脚步却再次跟了上来。
元娥心里发紧,在黑暗里越走越快,身后的脚步声也追了上来。
他终于忍不住跑动起来,周围的光景这时候好像才亮起来一点,可依然难辨。脑子也开始混沌起来,眼前开始变得模糊、扭曲,呼吸声像破风箱一样发出难听的嘶哑声。
肺部开始喘不上气,他越跑越快,眼前也变得越来越亮,等到四周终于可以看清在哪里时,那道嘶哑的呼吸声也逐渐远去。
他站在空地上,不太清明的脑子里,突然意识到,粗喘着气的声音似乎不是他的。
他慢慢转过身,平坦的道路上,看不见人影。
吹动的树叶停了下来,借着月亮的一点朦胧银光,现出黑色的剪影。
前所未有的安心让元娥的心跳慢慢从狂跳中平复下来,可就在他再次踏出一步时,一道咸湿腥臭的呼吸喷到他的脖颈上。
————
“小娥?”
每敲两下就停顿一个空拍的敲门声,突兀出现在元娥的耳边。
被这声音猛地惊醒,元娥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做了场噩梦。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持续,熟悉的声音似乎疑惑他的不应答,再次喊到:“小娥?”
元娥从床上爬起来,给门外的江愁眠开门。
已经敲了一会儿的男人,穿着规整的大衣,手里提着打包的轻食早餐。
“今天怎么醒得这么晚?是昨晚睡晚了吗……”
江愁眠猛地收住。
站在门后的小邻居,穿着长袖短裤,长发乱糟糟地搭在肩膀两头,脸色惨白,嘴巴也没什么颜色。
江愁眠挤进门里,脱下外套,“怎么穿这么点就出来了,做噩梦了吗?”
元娥披着他的衣服,两人的身高差有些大,大衣快拖到地上去了,把他从头到脚都严实地包裹住。
“好像做了个噩梦。”元娥给他让出位置。
说是噩梦,醒来之后他也不记得发什么了事情,只觉得梦格外潮湿阴暗,好像泡在水里,窒息而冰冷。
江愁眠见他脸色愈差,不再提梦的事,把早餐放下来,催促到:“快去换上件厚实点的衣服,小心冻感冒了。”
早餐订的是面包和燕麦牛奶,放在保温袋里,热气还很足。
元娥吃了一点,味道有些偏甜。
“想你早上应该吃不下太油腻的东西,所以买了些面包,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元娥不是很挑食,能吃就行,“挺好吃。”
江愁眠站在他身后,帮他梳理头发。
这是男人特意要求的,理由是洗漱完早餐快冷了,所以由江愁眠帮他梳头发。
他好像很喜欢这种琐碎的事情,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条绸面的丝带,仔细地绑好头发。
他的动作很轻,以至于每每碰到皮肤时,元娥都忍不住发痒,神经末梢都有些颤抖。
“我叫了搬运的公司下午来托运,我们需要在上午把东西打包好。”
江愁眠好像格外期待搬走,预留的时间很少。
元娥自己要带走的东西不多,倒是江愁眠,他为了保留父母的以前的房子而特意买下了其中一间房,为了保持原样,甚至特意寻找了相似的家具替换。
“就这样搬走没问题吗?”几年的留念,说搬就搬,“父母留下的东西一定很珍贵吧。”
“没关系,我已经很满足了。”
江愁眠推了下眼镜,好像掉入了很久以前的回忆,“这样就够了。”
他对此很坦然,没有表现出太多留恋,元娥确认他情绪正常,没再多说什么。
上午两人把东西都打包进箱子,等工作人员搬送走。
下午江愁眠带元娥去看了市中心的公寓。
公寓离公司不远,建在江边,还附带了一个小花园。
风景很好,里边不知什么时候收拾出来了一个客房,就在主卧的隔壁。
“我有时候直播声音会比较吵,要不我住一个远一点的房间吧?”
元娥看着专门空出来给他作办公区的电脑桌,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太麻烦别人。
江愁眠对他也实在太好了些。
“就这样吧,我睡得比较晚,只要不嫌弃我夜里会在客厅开会就行。”江愁眠笑笑。
元娥连忙摇头,他已经很满意了。
他走进房间里,意外地发现衣柜里挂了半边衣服。
江愁眠跟过来,站在他身后,“不知道合不合适,只用眼睛大概估量了一些,可能尺码有些不准。”
他量得很准,元娥拿起一件简单比对了一下,正好是他平常会穿的尺码。
…………
居住在江愁眠家里的时间过得很快,白天两人很少相见,只有傍晚下班才会见一面。
江愁眠好像很忙,早上会在他醒来留下热早餐后离开,晚上回来时亲自下厨。元娥偶尔能帮着洗下碗,虽然最后的结果都是被赶到沙发上消食。
但是最近江愁眠夜里也会匆匆出去,临近半夜才会回来。
这样一来,连根见面的次数更加少见。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一眨眼,再过段时间就要到新年了。
就算元娥很少出门,也能感受到街上年味愈浓,气氛开始热闹起来。
元娥第一次在副本里待这么长时间。
他过着米虫一样,一成不变的生活。
白天无所事事,偶尔会去找谢峙,往往什么也查不到地回来。
时间一点一点地推移,迟迟找不到线索让他感到无力,本就当做失踪处理的警局对此的关注度慢慢下降。
如今一个多月过去,连万有福报案的亲友也不太抱希望了。
希望渐渐湮没下去,元娥心里也开始焦躁起来,随着将近年关,完成任务的希望渺茫,直到晚上饭桌上突然打来一通电话。
这个副本大概还有两章就结束啦,下一个副本会写末日。
大家有什么想看的类型吗,如果能写的话,下下个副本可以尝试着写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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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