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元娥不觉得黑历史被翻出来是什么很严重的事，但周围的人无一不将其定义为大事。
除了张姐外，给他私聊最多的就是何江沉。
不单是私聊信息，sk主播后台私信也发了很多条，只是到后来不见回复，便不再发送过来。
元娥自觉和他交情还算不错，主动报平安：「我没事，刚刚从外面有事回来，没看手机。」
另一头，何江沉等得心烦意乱。
他上头太明显，队友曾经还揶揄调笑他小心美颜怪。
美颜怪？
放谁身上何江沉都相信，但他绝不会把这个词同只会傻兮兮跟在他后面的小主播联系在一起。
谁要是能美颜成那样，何江沉打赌倒立洗头。
可一则名为深挖主播新秀的视频悄然爬上热搜，何江沉刚开始尚且还能欺骗自己这不是同一个人，帮着顶小号反骂回去。
可到后来发现小主播以前迥异的视频明晃晃摆在明面，何江沉浑身的血都开始冷下来。
事情发酵以来，他从最初的不相信，到后来怎么也不见回应，何江沉再怎么相信，却也不免立场动摇。
难道真是他看错了？
何江沉感觉天旋地转，迅速退出直播。
他一下播，本就闹翻天的直播间更是口无遮拦，但他已经无暇管教。
发过去的信息不见回复，明明才刚说完道别的人，怎么也不见消息。
他清楚小主播作息时间一到晚上九点就开始犯困，兴许睡着了也说不定。
他试着打过去语音，却也不见接听。
何江沉只好再告诉自己，也许是开启了静音。
可再怎么坚定，随着时间拉长，也不免开始动摇。
何江沉坐立不安，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厕所上了几次，澡也洗完，躺在床上无所事事，本以为再也不会得到回复，那个顶着呆鹅的头像终于跳动。
鹅鹅鹅：「我没事，刚从外面有事回来，没看手机。」
何江沉险些以为自己看错，确认几遍，才从一堆红点中，确定这是小主播。
NUll：「这么晚去哪里了？」
好像太探究别人的私事了些，何江沉觉得不妥，迅速撤回：「你看了sk热搜吗？」
sk单独有一个热搜，平常会放一些时事热点，但今晚前几的头条全是关于这次翻车，每一条点进去，都能直达元娥的账号。
才引发了一场冲击的小主播，粉丝掉了又涨，多是无数脱粉回踩和前来看戏的网友。
就算不去看，何江沉都知道骂人的话有多难听。
鹅鹅鹅：「看了一点，怎么了吗？」
太过平静的回复，绕是何江沉，也不得不一愣。
怎么好像放到小主播身上，只是一件讨论明天吃什么的平常问题。
NUll：「你不生气？」
鹅鹅鹅：「生气什么？」
何江沉皱着眉，被搞得一头雾水，脑子莫名其妙冷静下来了：「网络上闹翻天了，我看见有很多人骂你。」
他顿住，终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探究：「那些视频，真的是你吗？」
从前的视频和直播回放元娥从来没想过删除。
一是因为元娥作为来自副本世界之外的人，没有归属感，他下意识地将以前的事情分割开。
二是因为实际做过的事情，实在没必要掩饰，再怎么删除数据，网络上终究会留下痕迹，就算这次不是通过他不加掩饰的踪迹找到，往后也会被人翻出来。
只是迟早的事情罢了，何必藏着掖着。
所以元娥态度很坦然地承认：「是我。」
这下江愁眠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本来还可以欺骗着自己，把一切当做一场荒唐的误会，可到了当事人正面承认时，他脑子一片空白。
仿佛被人狠狠锤了一下头，天旋地转，耳朵里一片鸣叫。
岌岌可危的支撑，突然一片崩塌，露出原来的虚无。
难道真是他看错人了吗……
何江沉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愣愣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是我”，久久地，仿佛一个年久失修的落伍机器人，卡壳了许久。
他试探着，好像为了那最后一丝可能性：「你直播间的样子真是美颜过的？」
但就算再怎么问，他都悲哀地清楚，那不是科技后的脸，还能是什么呢？
前后的对比，再怎么割裂，此时也不得不是同一个人了。
元娥却不知道何江沉在短短的时间里头脑风暴了如何。
看着发来的问句，他有点疑惑。
就算再怎么美颜，空间多少都会发生畸变。
而直播的过程里，他喝了不少水，又频繁地调试耳机，怎么也不至于让人看不出来有没有美颜过。
而且他那垃圾的摄像头，如果添加美颜，画面的塑料感应该很强。
可事实是，不仅没什么人看出来，网友反而一致地认为他开了美颜。
就连何江沉也不可避免。
元娥奇怪得很：「没有，不过大家好像都这么觉得。」
没有？
什么意思？
何江沉的脑子再次混乱。
如果不是美颜过度，那又承认视频里天差地别的人是自己，何江沉实在想不出元娥的意思了。
他的手忍不住发抖，试探着问过去：「那我……能看看你吗？」
晚上发生了太多事，元娥实在疲惫得很，没有太多精力解释，看见何江沉的要求，一点思考也没有，迅速拨打了过去。
毕竟直播的时候早已见过，又不是头一次见面需要试探。
便想也没想地，打开视频。
......
何江沉却没想到对面的人行动这么快，才刚发送出去，请求视频的界面就跳出来。
不知怎么，明明是要看小主播长什么样子，却变成他惊慌失措。
何江沉被吓得几乎要跳起来，他迅速从床上站起来，四周环顾，猛地翻下床，打开房间灯管。
可他看着手机里的人，好像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甚至因为穿着普通短袖而更显得平常。
于是何江沉又关掉灯，跳到床头把小灯打开，柔和的暖光色灯光打在他侧面，头发丝都染上好看的光彩。
看起来有点那什么流行的氛围帅哥味儿了。
何江沉还算满意，深吸口气，趴在床边，手指颤颤地点下了同意。
“嘟——”
视频另一头的灯光很亮，画面里，先是白色的天花板一闪而过，何江沉好像还看到了小主播平常直播的桌椅。
飘忽不定的画面被人找着固定的东西调整，从何江沉的视野里，手机摄像头正好对着宽大的领口，晃动时还能看见瘦削的锁骨。
好像有点太瘦了些。
何江沉脸色发红，那头很快调整好，画面里，终于出现了小主播的脸。
和平常直播间里长得一样，甚至因为更清晰的手机镜头，小主播那张脸蛋上每一处五官都更加鲜活。
肤白胜雪，一双钝圆的眼睛流转着漂亮的色彩，看着人好像能把人看呆住，嘴角轻轻一抿，脸颊上现出两个小小的窝。
真、真是漂亮妹妹。
何江沉怎么也没想到，也想象不到。
明明是和平常一样的脸，却有比第一次见面还要大的冲击力，何江沉恍恍惚惚，突然感觉鼻腔一热，他伸手一擦，抹出一手刺目的红。
元娥也看呆住了。
不同于何江沉，他也早先知道被称为sk台柱的何江沉长什么样子，只是比起手机屏幕上的何江沉，现实里的何江沉突然流血吓住他了。
看着何江沉手上的血，他有点惊慌，“你流血了。”
视频另一头的人听见他说话，鼻子里血流得好像更快了些。
元娥看见何江沉先是呆呆地冲他一笑，反应过来后惊慌地拿纸来擦，结果越擦越多，最后弄得脸上全是。
“今天火锅吃多了，有点上火。”
何江沉耳朵滚烫，不好意思地捂住下班张脸，血从他指缝里往外流，眼睛乱瞟，“我、我先去洗把脸。”
不等元娥反应，便冲出了屏幕外。
不知道是不是听错，手机里好像传出了何江沉撞到桌角的声音。
听得元娥一阵牙酸。
何江沉清洗的速度很快，再次坐回手机前时，除了额前头发沾染上了一点水珠外，看起来没什么意外。
只是他绷着脸，不敢做大表情。
面对面地交流，何江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注意到小主播身上还穿着下播时的短袖，嘴角好像比平时更苍白干燥些，有点担心：“你说你有事，晚上是出去了吗？”
“嗯……”元娥不好说，只能含糊其辞，“是出去了一趟。”
何江沉察觉出小主播的躲避，也不愿追问下去。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何江沉指的是热搜的事情，虽然元娥表现得不在意，但不代表什么都没发生。
“不知道，明天再说吧。”
江愁眠给他的答复是明天再谈，元娥对这类事情不擅长，也只能听公司的安排。
张姐让他先不要说话，否则多说多错，元娥也就除了在警局登上账号看过私信，就再也没打开过。
何江沉皱起眉，事情有些棘手，如果任由其继续发酵下去，恐怕不好控制。
到时候，莫须有的名头就算没有做过，网友你一句我一句，也得给坐实了。
但元娥没表态，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叹口气，道：“那好吧，要是需要帮忙可以找我。”
何江沉看见小主播打了个哈欠，瞥了眼时间，快十二点了，早过了睡觉的时间。
“你还没洗澡吧，快去洗，洗完了睡觉，事情明天再说，你不要想太多。”
元娥确实很困，听见何江沉这么说，乖乖回了声好，在何江沉的要求下先关了视频。
手机又发出“嘟——”一声，画面定格成何江沉笑着挥手的画面。
好像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精力，所有的疲惫全冲上脑袋，元娥坐了会儿恢复体力，就进了浴室洗澡。
…………
挂了电话，后知后觉的兴奋却让人睡不着。
何江沉躺在床上，两眼放空地盯着吊顶，脑子里却都是小主播的模样。
怎么会有人真长成这样的。
说话不紧不慢，永远乖乖地盯着别人说话，真像个漂亮妹妹。
何江沉眼前突然闪过小主播穿着宽松衣服的模样，俯着身时，能看到白净的皮肤。
还有锁骨下方一点殷红的血痣。
他鼻腔一热，好像又快流出血。
何江沉坐起身，也不管形象了，往鼻孔里塞上两大团纸。
他心里越憋越激动，克制不住，迅速拿起手机，在列表里找到战队群聊：
「你们有嫂子了。」
闪现撞墙：「？」
NUll：「漂亮嫂子，人很乖。」
能不能多睡一会儿：「什么意思」
闪现撞墙：「谁啊？你追到手了？」
NUll：「没有，刚开始追」
□□藏枪：「？没追到人那你搁这儿说什么批话」
网恋被钓五千次：「抓梦jio请上床谢谢」
何江沉关掉手机，不理会飞速上顶的群里消息。
哼哼，嫉妒罢了。
今天我和小主播单独打视频，明天我就能和小主播约会。
只会打游戏的单身狗是不会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