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怀敬第二天醒来身上滚烫,发起高烧,助理把医生请到家里给他开药照看,他烧的脑海浑浑噩噩,体温稍降下后执意要出门。
医生助理好言相劝,让他先休息养好身体,哪怕温度现在降下去了,一会肯定还是会反反复复的烧起来。
助理预感裴怀敬是想去找云卿,旁敲侧击的打听后,裴怀敬不耐烦了,让他去找个包装礼盒把伞好好收起来。
助理了然,这位爷肯定是想去找云小姐的。
毕竟小裴总日常是个正常人,一旦和云小姐有关的事接触,行为举止完全不正常。
到下午,裴怀敬执意出门开车去把伞还给云卿,助理无奈,在裴怀敬走后翻到云卿的电话,给她打去了电话,声音带着讨好:“云总,是我,应辉,小裴总的助理,是这样的,小裴总今天发高烧了,他要去找您还伞,能不能拜托您照顾他一下……”
应辉说到最后自己都心虚,他知道云卿看不上小裴总,但是为了不让自己一意孤行的老板烧昏在路上,他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
果不其然,云卿声音冷硬:“他不在我这里,你跟我说也没用,他如果有病就吃药,我没义务照顾他,我家里没有药。”
“云总,我可以叫人给小裴总把药送过去,您看行吗?他发着高烧,要是出什么事我肯定会被扣工资。实在不行能不能麻烦您给他杯热水也行……”
云卿沉默了一会儿,她没想过为难普通打工人,万恶源头都在裴怀敬身上,他发烧了就应该好好呆在家里,而不是到处乱跑给别人添麻烦。
“你找人送过来吧。”
没等应辉答复,她挂断了电话。
应辉知道她是耐着性子接受了,松了口气。
云卿电话刚挂断没一会儿,门铃响起,裴怀敬手上提着长礼盒,包装精美细致,他整个人脸色苍白,眼球布满血丝,额角还有淤青,一副狼狈的模样。
“我来还伞,卿卿。”
他眼巴巴看着她。
云卿一把从他手里扯过,撕开包装,里面放着她昨晚扔给他的伞。
裴怀敬见她的注意力被分散,悄无声息地往前迈了一步,一条腿迈入她家门内。
云卿垂眸,把男人偷偷摸摸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趁他不备狠狠踢了他一脚,裴怀敬踉跄一步,额头实打实磕在墙上,疼得倒抽一口凉气,顺势整个人跨进了云卿家。
“裴怀敬,你是不是有病?”云卿看到他一股无名之火。
“我有病,”他面色憔悴,声音虚弱,“我发烧了,头疼,身体不舒服。”
“是我让你淋的雨吗?我把伞都给你了你自己发癫不打伞来找我诉苦?”她冷笑,顺手把伞挂在玄关储物柜。
“这是你的伞,我怕弄坏了。”他轻声解释。
“伞送回来了,你也不欠我什么了,走吧,以后别来找我了。”
裴怀敬心下一慌,呼吸急促,一时找不出别的理由,只能继续把发烧当理由推出去,寄希望于她可怜自己,能多待一会儿。
他声音愈发虚弱,观察着她的神色:“我再不吃药就死了,你能不能……能不能收留我一会儿。”
“挺好的,”云卿瞥了他一眼,“那你去死吧。”
裴怀敬面色一僵。
“那我走了,就这么高烧昏倒在路边不被任何人发现地死过去,尸体发烂发臭都没人在乎。”他转过身。
云卿松了口气,以为他走了,过了一会儿身后依旧是一片安静,抬眼望去,裴怀敬仅仅是背对着她,却依旧迟迟不肯迈出那道门槛。
“裴怀敬!”
男人迅速转身,满怀期待:“卿卿?”
云卿顺手取下那把长柄雨伞,啪啪打着门框:“现在,立刻,马上,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我觉得我真的要死过去了,”他脸色愈发苍白,眼眶泛红,沙哑的嗓音带着卑微讨好,“我喝杯水就走,可以吗?”
云卿不想和他继续僵持浪费时间,转身拿一次性水杯给他倒了杯水,一扭头,裴怀敬已经坐到了沙发上,正装作一副老老实实的文弱模样。
把水杯塞给他,她言简意赅:“喝。”
裴怀敬一口口喝下去,被呛得咳嗽,云卿蹙眉给他找来了纸巾。
“你是傻子吗?喝水还能被呛着。”
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裴怀敬助理发来短信:云总,我叫人送上去了,这会儿估计要到了,太麻烦您了。
他甚至格外有求生欲补了一句:您直接让小裴总去拿,他肯定愿意自力更生。
生怕云卿半途反悔。
云卿看了眼一脸病态缩在沙发边的裴怀敬,内心叹气,还是亲自去拿药。
裴怀敬以为她要走,慌乱地立马站起身跟过来,恍若一个巨型全自动跟随宠物,看到她不是离开而是拿放在门口的药物,才松了口气。
云卿把袋子扔到他面前:“找你自己能喝的。”
为了避免日后还是惹上一身腥,她皱着眉头,刻意撇清关系:“不是我买的,你助理买的。”
只是裴怀敬完全抓不到话里的重点,猛地抬头:“你有他的联系方式?”
他自己都被拉黑七个手机号了,云卿竟然还没拉黑应辉?
裴怀敬眼眸垂下,不想让云卿看到眼底的怒火和不甘。
云卿警告他:“裴怀敬,你别犯病。”
裴怀敬压下翻腾的情绪,拿过体温枪,“滴”声后显示三十八度半,烧的还是很严重,只是他压根不当回事,为了能在云卿家多待一会儿,慢吞吞一点点冲泡着退烧药,看的云卿心里腾起无名怒火。
“吃完药抓紧走。”
“卿卿,我还没退烧。”男人诚恳的看着她。
云卿磨了磨牙,开口道:“我被你传染了怎么办?”
他忽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眼神顿时慌乱起来,神情呆呆的,头顶还有一簇毛竖着,手足无措,连忙把杯子放下:“那我这就走。”
活脱脱一个清新脱俗的白莲花。
虽然知道裴怀敬演技能拿奥斯卡,云卿心里对他还残存一点点良知,他高烧毕竟不是装出来的,万一把人赶走又晕在自己家门口,得不偿失。
带着些许怨念,云卿声音幽幽:“退烧了你就抓紧走,自己联系应辉来接你。”
裴怀敬愣住,根本没想到自己真的能留下来,手指蜷起来,轻轻松了口气。
这是回国以来,他第一次心绪如此平静,空落落的心仿佛有了接应,整个人置身于最温暖的港湾。
云卿没有再理睬他,去书房处理文件,裴怀敬喝完药去续杯水的时候忽然发现岛台上放着一对明显是情侣属性的杯子,呼吸顿住,冷冷的拿过其中一只,仔细端详着。
他心慌意乱,继续环顾四周查找还有没有类似痕迹。
直到看到进门玄关,鞋柜静静放着一双男性拖鞋。
裴怀敬手抖起来,头脑神经刺痛,眼眸猩红。
还真有不长眼的小妖精勾引她?当他是死的吗?
摆得这么堂而皇之是生怕他看不见,还是说就是在故意挑衅?
戾气上涌,裴怀敬极力克制住自己想毁天灭地的心思。
不行……至少不能是在这里,他要在她面前好好表现……
他给她说了,自己已经没病了,康复了。
他要在她面前好好表现,不能再惹她生气了。
裴怀敬阴沉的扫视着周围,准备私下里调查上不了台面的小三到底是谁,谁给他的胆子敢挑衅他。
云卿在书房呆了一会儿,忽然有种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的奇怪预感,走出来一看,裴怀敬还是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目光久久注视着面前的一次性杯子,周身萦绕着阴沉冰冷的气息。
这迹象她可太熟悉了。
每次一不如他的意,裴怀敬就是这出死样。
拿起放在一边的体温枪给了裴怀敬一枪,体温已经降到三十七度五,基本没什么大问题了。
“可以走了。”
“卿卿……”他抬头看着她,目光缱绻,“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
“我们没有联系的必要。”她面色冷淡。
裴怀敬压下心底的焦虑,努力保持温良:“我不骚扰你,真的,我一天只给你发一条消息,我保证。”
她如果不把他从黑名单放出来,他会保持一天换一个手机号继续骚扰她。
明显云卿也想到了这一点,被他磨的无法,只得同意:“我答应了,你快走。”
“……三条。”刚说完一天发一条消息他就反悔了。
云卿很想把水泼在他脸上,还是忍住了:“你快点滚蛋吧。”
裴怀敬依依不舍的站起身,“那我走了,卿卿,晚安。”
在玄关处他刻意停留了一瞬,面色阴沉的看向那双仿佛是在跟他宣战示威的男性拖鞋。
随后轻轻关上了门。
刚上车就迫不及待的给应辉打去电话,声音带着怒意:“你去查一查最近有没有男的和她走的很近,只要是男的就发给我,要详细资料——”
自打裴怀敬回国,对于云卿身边有没有野男人的疑神疑鬼就没停过,查云卿身边男人这回事,应辉也早已一回生二回熟。
云小姐身边哪有除小裴总外的野男人?她哪怕在外应酬也没点过男侍应陪酒,能亲密接触的除了几个老掉牙的高层管理,已婚的项目生意对象,只剩下总裁办男秘书。
但明显云卿不是吃窝边草的人,和任何人都保持着社交距离。
应辉抱着云小姐身边没有不长眼的男人这个结论去俱乐部找小裴总,裴怀敬阴沉转晴,忽然想起什么,一脸不悦看着应辉:“她为什么没把你的联系方式拉黑?”
应辉咬牙,他知道小裴总嫉妒心重,没想到他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他绞尽脑汁打圆场:“那肯定是……云小姐还在意您,所以留着我的联系方式有朝一日联系您。”
裴怀敬信以为真,没再说什么,只是脑海里还闪现着云卿家那双男士拖鞋,神情扭曲一分。
“裴总,晚上和小陈总他们的饭局我给定在海天了。”
裴怀敬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