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终于取得了一场胜利,在那种生死胶着的时候,政府的官衔总是派的格外大方。
民国二十九年,一个荒凉的初春,于北平。
一个男人沉沉的迈着步子,像是瘸子一样摸索着身边的墙壁,像是瞎子一样艰难的寻着回家的路。没人知道这个看上去落魄无神的人是刚打了胜仗的某上尉连长。
张昌武回来了,没了容光焕发,他的目光里深深地盛着厌倦。
张昌武一打眼就看见挂在记忆中的“陆府”牌匾已经不在,他仰着脖子越过屋檐看了看晴空,阳光明晃晃的,一下就刺得他冒出眼泪来。
张昌武眨了眨被阳光照得疼涩的眼睛,迟迟没有上前叩门。
他不是不知道,那是三年了。
三年,在战乱中对于提心吊胆小心度日的陆子峥当是个很长的日子,而对于吃土咽灰带兵打仗的张昌武来说,那只是一段分不清黑夜白天的时光。
张昌武知道,这不算辜负,他知道陆子峥不会怪他。
他终于提步上前,轻轻地叩响了大门。
没人来开门,也没人应声,张昌武沉吟片刻,微微蜷起手指,他已经将敲门变作捶门。
他终于忍不住喊:“我回来了,子峥!”
门内仍然无人响应,门外已经有伪军提枪上来。
“我原是这家的下人,回了老家几年,怎么回来却没人开门?”张昌武的声音苦涩又惶恐,面对着伪军闪烁着自己的目光。
“这家早就卖了,啧啧,以前还是陆府的祖宅。”一个伪军把枪背回肩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张昌武,瞧他那副吓得腿软的样子,便毫不把他放在心上。
“谢谢,军爷,谢谢。”张昌武哈腰倒退着走了几步,方才转身疾步离开。
那个伪军说的话,已经在张昌武的脑子里绕了几个圈,终于解开了那个颇为复杂的“绳结”。
——陆子峥早就离开了,而现在这座空宅,正是二次变卖后的结果。
答案大概如是,张昌武揪起自己胸前的衣襟,连同贴在自己胸膛上的玉石,一同握进拳里,突然不寒而栗。
你该……还在吧?那么我,要去何处寻你?
没有时间了。
不是我没有时间,是部队没有时间了,毕竟,战争从未停过。
如风中转蓬一般,两人终是各自滚动着,去了不知名又不得见的荒漠。
匆匆的再赴战场,一场场战事剥落着中国的生机。
子峥,我要去南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