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佳打了个电话，一出会议室看见自家双边拿着礼花筒，蹲在阳台旁，“欸，你俩干什么呢？”
魏思锦煞有其事的瘪瘪嘴，说：“见鬼了！”
“一天天神叨叨的，”黎佳真见她就手痒，“你丫是AD还是神婆啊？”
“真有鬼，”魏思锦仰着头望黎佳，“我俩看到初雪蹦蹦跳跳的，对舟姐笑的像朵太阳花似的。”
“初雪这些天臭着脸，就一叛逆装酷少年说话夹枪带棒，”路祈也跟着搭腔，眉飞色舞说：“刚才像小女孩一样，娇羞的嘞。”
这让柳山雪听见，当场就得出人命。
粉毛、黄毛还敢说人黑毛是叛逆少年？？？
“人19，正儿八经女大学生，本来就是小女孩，再看看你们几个？也好意思说人家初雪。”
黎佳脸一黑，往下瞥了一眼，“跟林舟关系好是好事，也能帮初雪尽快融入队伍，还有我准备让林舟做队长，你们的意见呢？”
路祈：“行啊！”
“支持，”魏思锦往地下一坐，抬起手脚，“我双手双脚都支持！”
沈玉研不知何时手插兜里，靠在门上，三人目光忽地都定在她身上，气氛凝固了片刻，黎佳才略带尴尬的开口说：“预言，这是….”
“我没意见。”沈玉研打断她，折身往里走，看不清表情。
魏思锦看戏似的眼神又转回到黎佳。
“嗯，我去跟林舟说，”黎佳不以为然，踢了踢她小腿又说：“起来！都多大的人了还躺地上。”
“黎佳你偏心！”魏思锦追着黎佳身影，愤怒三连：“我18！比小女孩更小！”
闻言路祈一声爆笑：“哈哈哈哈...”
黎佳赶忙捂着耳朵快步跑下楼，头都不敢回。
躲到厨房，才算清净了。
刚进门，黎佳就闻到一阵面香，番茄鸡蛋的浇头。
她搓搓手，看了眼柳山雪才往里走，“好香啊。”
“吃吗？”林舟正往外捞面，瞥了她一眼，“给你也下一碗？”
“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下厨。”柳山雪没抬头，手机里放着比赛。
“那来一碗，谢了舟姐，”闻言黎佳直接拉开椅子，坐到柳山雪旁边，“再看哪场比赛？”
这次，柳山雪斜眼盯了她两秒，“败决。”
随后把纸巾盒和手机一同移过去了点，方便她也能看到。
真有鬼！
刺猬似的打野，突然乖的像小狗。
黎佳不可思议看向林舟的背影，真想求训狗教程，趁这个机会，她问：“这几天打完训练赛有什么想法？”
“我坦野意识一般，惩戒、视野都有问题，和她们缺少交流配合，”柳山雪想了想，直言道：“太独了，我会多练也会改。”
黎佳一怔，她的意思是想问柳山雪适不适应比赛节奏，没想到她如此直接，将自己问题大方剖白。
平日复盘会上，柳山雪犯的错很少，基本挑不出刺，只要教练不说，哪怕有疑问，她也不会主动提，宁愿一遍遍去训练营、排位验证自己的想法。
教练团队评价说看似招了杆机关枪，实则是匹沙漠孤狼。
甭管做啥，一伸手柳山雪戒备的先龇牙。
柳山雪见她半天不吭声，“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黎佳想起柳山雪失眠，顿了顿又安慰她说：“作为一个新人打野，你的表现已经算很好了，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几乎没被对位单爆过，这是什么概念，她站桌子上吃饭，黎佳都得夸她站的端正。
柳山雪托着下巴，一波团战反复拉了三遍。
她说：“不够。”
不够仔细，不够冷静，更不够强。
和林舟待在一起的日子，不够。
“面不够再加。”林舟顺嘴接话道，两碗面端上桌，色香味俱全。
柳山雪的视线，自然而然被她手腕间红绳吸引，白皙肌肤挂着层轻薄水汽，朦胧不清，她突然想亲吻她的脉搏，感受她的心跳。
那根红绳系住的是她的**。
黎佳看她盯林舟的眼神，满眼崇拜之余，还有无端克制。
“要加的不是面，是还想加训。”训狗教程的训。
“只要身体好，训练再多都行。”林舟边打开手机边说。
她停播的消息莫名被顶上热搜，有好几个营销号同时猜测她会去新科冠军SG，圈外圈内的好友，私发了不少帖子给她，还不带重样。
柳山雪默默吃了一大口面。
【ship：#王者一姐深夜现身SG俱乐部】
她把帖子转给黎佳。
【ship：SG有谁？^ ^】
黎佳手机一震，看到消息提示，她心虚的瞟了眼林舟。
【不离：哎呀SG刚拿冠军，蹭一下啦】
【不离：营销手段而已，不用认真】
【ship：撤掉^-^】
【不离：说好挂半天的，钱都给了】
【不离：放心，我有数，这几天都会挂】
【不离：这是管理层的意见，现在王者女子赛热度不错，但缺少头部明星选手，得抓住这个机会，对你以后发展只好不坏！】
上面就一个光杆司令，还管理层。
林舟冷笑着挑眉。
【ship：条件呢？^ ^】
【不离：嘿嘿嘿】
【不离：俱乐部优先续约权。】
不值钱的东西。
【ship：等全国大赛结束再谈^v^】
【不离：再加两年无替补首发！】
【ship：。】
能不能拿点能上台面的条件？
【ship：状态不好我自己会滚(^.^)】
【不离：下赛季签约费翻倍！】
啧。
都得靠队员博流量了，还有下个赛季？林舟要信了这话才有鬼。
【不离：你好好考虑一下，林队～】
【ship：我什么时候同意做队长了？？？~_^】
【不离：大家都同意了！】
签合同前，黎佳亲自全方位做了关于林舟的背调，实力、颜值、流量话题都有，就差点气运，正赶上女子赛大热的风口，这支“股票”日后必定一路长虹，现下可是全部买进的最好时机。
【不离：她们的直播流水，除却税费不参与其他抽成。】
林舟摁灭了手机扔在桌上，闻声俩人齐齐抬眼望她。
气氛凝滞片刻，她气定神闲的问：“初雪，你想谁做队长？”
柳山雪赶忙咽完嘴里的面，没犹疑的坚定道：“你。”
“哪还不快叫队长？”黎佳轻拐了下她。
她咬着筷子没吭声，心底又冒起丝悔意。
“好。”听不出什么情绪，林舟拿起手机放口袋，起身又说：“我也同意了。”
为什么说也？柳山雪垂下脑袋，去捞最后几根面。
黎佳愣了一下，立马乐的合不拢嘴，搭着柳山雪的肩问：“初雪今晚想吃什么？牛排还是海鲜？”
她想再来一碗面，没有黎佳在这一定会更好吃。
柳山雪漠然打掉她的手，边擦嘴边关掉手机：“问她们，我吃饱了。”
林舟走一步手机在口袋里震一下。
【雷暴雨：SG粉丝都快把你微博冲烂了，你这都能忍啊？】
【雷暴雨：微博截图.jpg】
…….
【雷暴雨：这些死黑子，有没有脑子啊，你打游戏的时候，他家蒸煮还在穿开裆裤呢】
【雷暴雨：你别惯着黎佳，她最喜欢搞饭圈营销那一套了，你是去打比赛的，又不是要包装出道】
【雷暴雨：引导舆论网暴自家队员，黎佳真是cs】
【雷暴雨：真他娘恶心】
【雷暴雨：你就非得去TMW遭这罪？？？】
【雷暴雨：怒吼.gif】
……
【雷暴雨：怒吼.gif】
她瞥了眼消息，周筱雨跟轰炸机似的。
【ship：^ ^】
【ship：她不营销，TMW怎么活。】
关键是也只有TMW接纳她啊！
【雷暴雨：她到底要赚多少钱才知足？】
以前在RG，黎佳说战队难，没钱买席位没钱买选手也没出路，她说她不要签约费，能在RG打比赛就行，黎佳摇头说她有身价，不如出去看看，不要留在这浪费自己职业生涯。
她想了一整晚，说卖了她战队会不会就没那么难，同样的营销包装手段，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转会期间RG一队、二队全部挂出，而黎佳更是因为挪用公款被开除战队。
后面跳槽到KoG，踩着她拿到双冠。
黎佳，你自始至终把我当什么？赚钱工具？还是跳板呢？
周筱雨好恨。
恨她绝情恨她偏心，恨她选择里从没有她。
【ship：啧^ ^】
林舟了解周筱雨，她骂的越凶反应越大，说明她心里越在意。
【ship：你这是恨还是不甘心啊？】
啪。
周筱雨眼泪在屏幕上洇湿一片。
【ship：我合同已经签好了^ ^】
【ship：我跟黎佳只有正规的商业合作关系。】
【ship：没有恨海情天。】
【ship：能打比赛能赚钱，我不在意她用什么手段。】
林舟倚在栏杆上，思虑片刻。
【ship：周小雨】
【ship：别折磨自己了】
【ship：^ ^】
该死的颜文字，透着股淡淡的人机味。
【雷暴雨：我是雷暴雨！】
【雷暴雨：怒吼.gif】
周筱雨讨厌人机。
她笑着擦掉眼泪，望向窗外，苏城落不尽的连绵阴雨，远山散不开的薄雾，水汽无处不在，像遗憾也像思念，随着呼吸，打湿她每分每秒心情。
【ship：嗯^-^】
林舟点开她pyq，看了眼她的签名。
【ship：骤雨】
【ship：轰雷】
【ship：知是故人还】
【ship：^ ^】
林舟一字不落的发了过去。
【雷暴雨：林舟！你要死啊^ ^】
周筱雨手速太快，发出去时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艹！
该死的颜文字！把她同化成了人机！
人不犯贱枉少年，周筱雨的咒骂简直是颁给林舟的勋章，她笑弯了眼往上拉聊天记录，那几页微博评论，盖了上百层高楼全是黑评。
呈现在她跟前的不过千分之一。
这些字句会像无数根细针带着电流，在长夜里，一遍遍钻进她的血肉，要她流泪逼她屈服。
林舟自嘲的笑了笑，恍惚间像又陷进了23年冬。
一声清冽干净的“队长”，拉她回到热夏。
林舟死死掐紧的左手一松，手上的疼痛迅速爬满神经，转头垂眼，柳山雪正望着她。
林舟脑海忽地回闪过一帧记忆，模糊画面与此刻重叠。
好熟悉。
柳山雪唇色淡而薄，鼻梁翘挺，脸颊余留着青春期的稚气，介乎于少女蜕变的朦胧时期，让人无法忽视她美貌的同时也会感叹她少女时该有多美。
再往上是双桃花眼，漂亮干净眼瞳里是热烈是明朗，还有些许…自卑。
天之骄子也会自卑吗？
“初雪，我们是不是见过？”
见过。
她们的第一面。
在山城飘着小雪的冬天，那年她16岁。
柳山雪收回眼顿了片刻，说：“我参加过你的线下活动。”
线下活动？
林舟皱着眉回忆，认真问：“哪次？”
“去年，”柳山雪秒答，“你给王者周边小店做推广。”
柳山雪没有出国而是选择在羊城读大学，就是因为林舟，每次线下活动她都在场，可参加的粉丝太多，她只能在大合照里镶边。
林舟点头“嗯”一声，就算她脑子再好，也不可能记得活动到场的每个粉丝，也许是某一刻的对视，让柳山雪这双眼在她脑海留下了烙印，她才会觉得熟悉。
“走，”林舟没再深究，转身说：“上楼训练。”
柳山雪抿了唇，攥着的手心出一层薄汗，一同被攥紧还有她16岁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