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上学与报道

在克劳德的葬礼过后,卡米丽娅还是不情不愿的随父母和祖父母回了英国。临走前,她和莱昂抱在一起号啕大哭,哭得比葬礼上还要悲伤。

于是大人们只好变法子哄骗他们,像什么不哭的话,就给他们买糖果、买玩具,又或是法国和英国很近,而且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再见面的,又不是就此再也见不到了。

可什么样的话都不管用,两个孩子依旧哭得稀里哗啦,小手握得紧紧的,似乎永远都不肯松开了。

就连一向被家中公认最会哄孩子的埃尔文都拿哭泣的女儿没辙,而他所给出的必须回英国理由实际上有些过于牵强。

埃尔文告诉卡米丽娅,之所以这么着急要回英国是因为他怕刚丧父的布兰琪待在这会触景生情,总是忍不住想起她那可怜的老父亲,他自然是舍不得让妻子那么伤心难过。

身为他们女儿的卡米丽娅自然也是和她的父亲一样,不忍心看到妈妈那么难受,而且如果她不回英国去的话,她的祖父母也会伤心的,外祖母这边好歹还有个莱昂,但沙菲克家,现在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孩子。

为了不让更多人难过,卡米丽娅虽然很想留下和莱昂、芙蓉待在一起,但以目前的情况她还是不得不回到英国去,重新又是一个人。

卡米丽娅已经能想到了,她将会孤零零地待在沙菲克家大而空旷的宅子里,在将书房里的书看烦了后,盯着墙面上价值不菲的古老油画或是柱子上精致的浮雕发呆;坐在院子中央那个巨大的喷泉花坛旁边,心中默念着数字,验证自己之前所计算的每一道喷泉喷涌出来所间隔的时间对不对。

她只能干些无聊的事,因为她的祖父母都是无聊至极的人,如此大逆不道的评价自然不可能出自卡米丽娅之口,都是她父亲埃尔文的想法,曾经的他就是认为这个家过于无聊而选择要逃离,可是到头来却怎么也逃不掉。

因为无论他逃到哪,无论他再怎么努力试着完全撇清与他们的关系,可一旦他想起他身上所流淌的血液源自哪,想起他姓沙菲克,他最终还是会不由自主萌生出一股强烈的回到他们身边的念头,所以他总是会回来。

埃尔文·沙菲克其实一直都不是很喜欢他的父母,他觉得他们太规矩了,两个顽固不化的老古董,这让喜好追求新思潮的他曾无数次在两代人新旧观念激烈碰撞,引发这个家庭的战争时,对他们感到无比失望。

可是任何人都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在这个世上最不讲道理的就是血缘关系了!

埃尔文总是在感到失望后立马宽慰自己,无论如何那是自己的父母,是他们赐予了他生命,光凭这点他永远都不该记恨他们。

正因如此很多次在父母的对弈中,埃尔文总是率先弃子认输的那一方,他总是会心甘情愿当好他的孝子,除了那次他坚决反抗他们所安排给自己的婚事到底外,他很少会如此彻底违逆自己的父母。

因为知道丈夫是那样一个人,所以布兰琪在丈夫一脸为难地告诉她,他们恐怕还是要带孩子英国时,她并没有感到特别意外,在公婆这两天的絮叨中,她早就料到会是这样,毕竟他那么孝顺。

对在这种事上丈夫听从父母的话,布兰琪虽说多少还是有些失落,但倒也谈不上格外失望。至少她清楚丈夫在面对一些事上还是会坚定站在她这边,并且能够拿出当年非她不娶的坚决与他的父母对峙,这就足够了。

一想到这个,布兰琪不由感到诧异,自己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又是什么时候这么容易说话了,如果是年轻时的她,只怕是这会子早就开骂了,很可能还不止是骂,还会和埃尔文动手,觉得他真没出息。

现在到底是年纪大了,特别是做了母亲以后,有那么一阵子,布兰琪只觉得只要看到卡米丽娅那张可爱的笑脸,便觉得整个人无论是肉|体上还是心灵上都得到了一番洗礼,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妙,不该怀有一丁点的坏情绪。

可是在这几年中,布兰琪感知自己是一个幸福的母亲的时候并不多。

卡米丽娅迟钝的巫师天赋始终像一根卡在布兰琪喉咙里的顽固鱼刺那样,她无法将那根鱼刺咽下自我消化,又羞于借助外界之力将其拔|出来,若是她这么做了无疑是在将此等家庭丑闻昭告天下,而且哪来那么多的好心人,他们只想等着看你的笑话。

因为无法与这根“鱼刺”达成和解,布兰琪在这种慢性折磨下逐渐有了极端倾向,不过最近,回到英国后的卡米丽娅惊奇地发现她的妈妈似乎有了些改变,她不再像过去那般偏执要让卡米丽娅学会魔法,甚至包容卡米丽娅在学习有关麻瓜的知识时要比学习巫师的知识要积极得多,还会给她念那些麻瓜童话作为睡前故事,这些在以前可是卡米丽娅想都不敢想的事。

但最让卡米丽娅感到惊喜的是妈妈居然同意了爸爸提出让她去麻瓜学校学习的意见,那样的她不仅可以学到更多知识,还能以麻瓜小孩的身份结识到一些友好的同龄朋友。

卡米丽娅已经七岁了,在英国这一个朋友都没有,这有些不像话了,因为那些小巫师看见她只会嗤笑她迟钝的魔法天赋。不过麻瓜的孩子就不会这样,因为他们才没有这种标准。

上学的事一经布兰琪点头,埃尔文便很快将这件事提上日程了,他实在太想能让女儿在英国交到一些新的朋友,早日和正常孩子有个无忧无虑、幸福快乐的童年。

一般英国的麻瓜孩子从五岁起就上一年级了,但按英国巫师的传统,小巫师们在十一岁之前都是在家接受教育,不像麻瓜孩子那么早接触系统性学习,等到他们年满十一岁收到霍格沃茨的来信后,便会到魔法学校报道学习魔法。

不过以卡米丽娅目前的状况来看在日后能否顺利入学,仍是一个未知数,所以埃尔文想既然女儿对学习知识的**那么强烈,送去麻瓜的学校既能学到一些知识,还能交到朋友,一举两得。

若是日后卡米丽娅真是那样的情况的话,早早准备起来对她也好,反正他无所谓巫师同胞怎么看,巫师和麻瓜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现在不是开学季,埃尔文为了不让卡米丽娅等得太着急,便花了大价钱买通了一所私立小学,让校方可以让卡米丽娅破格插班。至于为什么拖到孩子这么大了才来办理入学,这个并不难解释,跑趟麻瓜医院开证明,因为先天性心脏病一直待在家中接受教育,现在病情好转,想让孩子能受到更好、更全面的教育又不那么孤单。

这样的理由简直找不出一丝破绽,加上面试时,卡米丽娅的表现也很出色,顺利通过了考验,可以直接按年龄就读三年级,其余的只要钱都到位便好,但沙菲克家向来不缺的便是钱。

那天面试结束后,埃尔文和布兰琪带着卡米丽娅在学校和学校周围逛了一圈,这一过程中卡米丽娅看着那些穿着制服的孩子在校园里穿梭,她的双眼放着光,待他们参观教学楼站在一间正在上课的教室外偷偷张望时,卡米丽娅盯着黑板上字母简直要看痴了。

在结束参观后,他们一家三口去了学校附近一家有名的冷饮店,埃尔文给女儿点了店内最大份的圣代,上面堆满了鲜奶油和水果,还淋了一层琥珀色的糖浆,但卡米丽娅仍然沉浸在对去上学这件新鲜事的喜悦中,只想着在第一时间内和父母分享她此时内心的感受,就连诱人的圣代在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魅力。

由于他们身边到处都是麻瓜,埃尔文和布兰琪不太方便掏出魔杖帮卡米丽娅对着她的圣代施一个不会融化的咒语,加上他们是坚决不会让卡米丽娅养成浪费食物的坏习惯的,便不时耐心劝导她先吃圣代吧,不然它就要化了。

所以卡米丽娅只好先暂时按捺住心头的激动,专心吃起她的特大圣代,可是那份圣代实在太多了,她根本吃不下,眼见这将要成为甜蜜的负担时,她大方地将圣代分享给了她的父母,就连长期控糖的布兰琪在女儿将一大勺的冰淇淋举到她嘴边时,一改往常笑眯眯地张嘴接受了她的投喂。

如此温馨的一幕,任谁看来,这都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埃尔文在给卡米丽娅递纸巾让她擦下嘴巴时,发现她的衣服上的甲虫。

“亲爱的,别动,你的肩膀上有一只甲虫,让爸爸替你拿下来。”

卡米丽娅闻言看向她的肩膀,“哦,不用了,让我自己来处理它,好吗?”

只见女孩伸出手指轻柔地将那只停在她肩膀上的甲虫提了起来放在掌心上,仔细端详了一番后,跑到窗边,将窗户推开,在放飞甲虫前,她还低下头对着她的掌心说了些什么,似乎是在和站在那的小甲虫打招呼,但甲虫顺着风往冷饮店外飞,很快便看不见踪迹了。

在告别甲虫后,卡米丽娅自觉地跑到洗手间洗起手来,在洗完手后才回来还将洗得干干净净的手同她的父母展示。

接下来几天要做的事便是耐心等待,被通知可以入学的日期早就被卡米丽娅用红笔圈了起来,每天在洗漱完第一件事情便是计算距离去上学还有多少天,除此之外她早早就开始催促家里的小精灵把她的制服清洁干净,还事先准备了很多要送给同学的礼物,她太想去结识一些不会嘲笑她不会魔法的朋友了。

因为对上学的期待,加上又没了布兰琪在学习魔法这件事上的施压,卡米丽娅近来变得越发开朗,就连一开始极力反对的老沙菲克见到孙女日渐增长的笑脸,也逐渐赞同让卡米丽娅去上学。

就在沙菲克全家都在为卡米丽娅入学做着积极的准备时,有一天早上,卡米丽娅在一阵喧哗声中醒来,她下床将窗帘拉开一小条缝隙,悄悄往外望,此时天还未完全亮,可是沙菲克家宅的大门口早已人山人海。

很多人手里高高举着相机好像在等着拍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也有人一手持着厚厚的羊皮卷,一手拿着羽毛笔,每个人都看上去神色紧张,死死盯着眼前这幢大房子的每一扇窗户。在不经意间,卡米丽娅感觉她似乎和他们中的某个人对视上了,她害怕地放下窗帘,重新缩回黑暗中。

哪些大人究竟是什么人?记者吗?是了,只有记者才又带相机又带纸笔。可为什么一大清早会有这么多记者跑到她家的门口?这是到底为什么呢?难道是他们沙菲克家一夜之间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吗?

不光是年幼的卡米丽娅想不明白,就连她的家人们也不明白。一开始他们派了家中的仆人出去打发那些人走,但哪怕是搬出上法庭见的这种威胁还是无法吓退这帮记者,直到家中所有人都起床了,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吃早饭,外头的记者还是没见得少下去。

总之在这个早晨,沙菲克家中的每一个成员都过得很不愉快,但他们并不知道从今往后想这样不愉快的时候还会发生很多次,很快家中猫头鹰捎来今日份的《预言家日报》为他们揭晓了为何有那么多记者要在今日突然前来拜访他们的原因。

今日头条为:被纯血名录所录入的二十八家纯血巫师家族之一的沙菲克家族如今出现了一个疑似哑炮后裔,这究竟是与不纯粹血统结合的后果,还是祖上造了孽得到的报应?本报记者丽塔·斯基特将为您提供全面的私家报道。

埃尔文和布兰琪在看到报纸头条上那一行醒目无比的标题的那一刻,心里有多希望自己的女儿还不识字,便有多绝望。

可是有些出人意料的是卡米丽娅在看了报纸后,表现得异常冷静,她没有哭没有闹,也许只是尚未意识到自己被恶意曝光这件事的严重性以及之后所带来的一系列影响,她在当年只是颇为懂事地询问她的父母,“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不能去上学了?”

她确实没法去上学了,至少有一阵子是上不来了。

事隔多年以后,卡米丽娅在魔法世界遇到还记得那份报道的巫师时,他们还会同她夸奖,当年他们一家三口在麻瓜学校内的照片照得很好,他们一家人都很上镜,可很多人并不知情的是自从报道出了以后,卡米丽娅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拒绝拍照,哪怕她确实很上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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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不知道自己是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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