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不错，赶上夜间，阿溪先宰几头夜幕狼充金池，”沈恒升扫了眼小地图，“大概五秒首刷，pose东南角也蹲一下，看能不能碰到小雪兽。”
他记性比潘进稍微好一些，仗着年轻脑子好使，一般开局的行动潘进全权交给他。
但他忘了，坐在他身边的不是潘进。
“逆轨者，时痕和虹漪慧还有最多九分钟重合，最多刷出三只夜幕狼，”云海尘语速飞快，“pose和Hollow去攻敌方一号小塔，Eickert后方架镜探视野。”
逆轨者、时痕和虹漪慧是夜间雪域上空唯三颗星，当三星汇成一线，夜幕将会瞬间切成白昼。
沈恒升光顾着怎么在一开始把金池充到最佳，忽略了时间。
如果小林真去蹲，只能是白跑一趟。
沈恒升深吸一口气，道，“我的。”
云海尘没想到他认错认得这么快，微愣一瞬后说了句“没事”。
小林操纵的游戏角色在听到沈恒升这话后杀了个回马枪，紧跟在李览身后往敌方一号小塔摸。
沈恒升把雪堆当做掩体，在背包里翻出探视镜架好，老老实实帮去攻一号小塔的小林和李览探视野。
“没人，都不知道在哪猫着，”沈恒升有些奇怪，“不是他们风格啊，百川被魂穿了？”
NFP一向以鲁莽为战队风格，百川作为指挥官一向喜欢开局贴脸击杀，玩速度流。
现在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只能听见风声。
“周围都要顾及到，现在风大能掩盖掉脚步声，”云海尘提枪往沈恒升那边走，“他们原始风格是最大短板，肯定要改。”
“了解。”
沈恒升调动探视镜，眯着眼睛去看阿溪那边。
风大，卷起的雪打在镜片上，细小的划痕很影响视野。
改风格哪是那么好改的，NFP的主攻手coco第一个暴露视野。
“阿溪，coco在你东北二十米，不确定是不是一个人，苟住别送。”
阿溪已经宰完了三头夜幕狼，子弹告急。
刚开局她不敢用太多金币，只好一手提枪，一手握手雷，尽力忽略风声听脚步。
沈恒升刚要去看小林那边，一颗子弹打在他肩头，干掉他快半管血。
还没等做出反应，下一颗子弹精准打在镜片上，炸裂的声响后，探视镜彻底报废。
“操，百川玩阴的，”沈恒升捂着肩膀躲在雪堆后，失血让他的体温急剧下降，“从哪过来的。”
体温下降导致他的动作变得僵硬，夜间温度比白天低很多，现在的他连给自己缠绷带都有些吃力。
“Liquor回不来了，往你正身后扔手雷一换二，Hollow继续攻塔别停，NFP送一塔。”
云海尘摸到沈恒升身侧，架枪盲狙。
右上角百川的血条下去一点。
“别动，”云海尘收枪换出绷带，扯过沈恒升的胳膊帮他简单包扎，“撑到pose回来。”
想起方才云海尘的操作，沈恒升不禁问道，“你怎么知道阿溪那是两个人，百川怎么盲狙的。”
“算的。”云海尘言简意赅，并没有浪费口舌。
“红方一号小塔被摧毁，蓝方格藤里解锁三分之一。”
机械的播报声响彻雪域，与此同时三星重合，昼夜瞬间颠倒。
“First Blade！”
“One person died！”
两道击杀播报紧随其后，阿溪和coco的头像瞬间被冰封。
“抱歉，只换到一个。”
“没事，首刃在我们这，”沈恒升温声安慰，“已经很好啦。”
首刃能得到比普通击杀更多的金币，一塔首刃都在手，已经是开了个很好的头了。
“pose和Hollow回来，等Liquor解冻抱团攻二号小塔。”云海尘语气没什么波澜，听不出来情绪。
沈恒升问道，“速攻流？”
“嗯，”云海尘把身上厚棉袄换成冲锋衣，“玩阴的耗不起，速攻登山。”
游戏刚开始八分五十二秒，冻结时间只有十几秒。趁着阿溪解冻的空档，小林迅速给沈恒升打回血针，用医用棉花把弹孔堵住再包扎。
他前脚刚大功告成，后脚阿溪一把推开木屋门提枪去报血仇。
IFA指挥官还是潘进的时候也玩过速攻流，通常是主攻手阿溪打头，突击手李览在潘进右手边，小林在他身后，沈恒升拉开些距离频道切换武器，随时补位。
阿溪刚要像往常一样打头，云海尘便提枪站在首位。
“队长……”她抿抿唇，有些为难。
“Benar，我们速攻流的打法是以指挥官为中心，”沈恒升沉声道，“都是聪明人，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开局他细节问题他认，云海尘预判牛鼻他服。
但一开始就因为云海尘一个人让所有人改变打法，这一点，沈恒升作为队长不能松口。
其他队员包括他，没法在一局游戏里适应云海尘的打法，他必须对所有人负责。
云海尘没进过战队，他们没有视频也没有时间去了解云海尘的打法。
现在的局面有点僵，要么云海尘孤狼脱队，要么他自己去适应IFA的打法。
“好，”云海尘退到阿溪身后，迅速给自己套盾，“我记住了。”
沈恒升有些惊讶云海尘的接受速度，随后想起他被戏称“橡皮泥”。
好吧，意料之中，情理之中。
IFA这边抱团攻塔，百川似乎意识到现在的战略行不通，当机立断改变战略。让自家游走和医疗家去IFA捣乱，自己则带着其他队友去攻塔。
速攻流VS速攻流，就看谁攻塔快。
阿溪率先拿下夜幕狼，为IFA金池注入大量金币，沈恒升一路上风卷残云，把能看见的怪全部击杀换成金币。
他们经济好得很，花钱也不心疼。
沈恒升给自己添了一层贴身羊绒衫，又给自己的两只手抢升级。
速度快，攻击高。两枪就能收掉对面医疗家半管血。
道上有句不成文的规矩，杀人先杀医疗家。
所以在对面医疗家被杀第三次疯狂扣问号的时候，沈恒升也是冷漠掏枪。
IFA率先攻掉三座小塔，风风火火顶风上了格藤里。
沈恒升在天池口纵身一跳，游到天池底部。
在碰到雪晶的前一刻，在对话框敲了个“1”。
下一秒，双方共同退出游戏，不算输赢，不留下游戏回放。
“二队小孩有一个洗澡洗一半得等几分钟，”老韩拍了拍手，将刚摘耳机的众人注意力吸引过来，“开个小会。”
“我开头出问题，没注意到三星重合时间，一门心思充金池。初期意识不够，被百川阴了。”沈恒升率先开口，把自己一局下来出现的问题简略说明。
阿溪紧随其后，道，“我没注意听脚步，手雷扔偏了。”
“我绷带和回血针打的够快了，”小林抱臂往椅背上靠，“我没毛病。”
李览道：“我也没问题，过。”
“我配合不够，孤狼。”
一直沉默的云海尘突然开口，得到了老韩赞许的目光。
“这就是教练喜欢的选手，知道自己的问题知道改正，”他意有所指般，接着道，“不像某些人，刚开始的时候说什么都是左耳进右耳冒，话都说给狗听了。”
“好了，狗听到了。”沈恒升抬手打断老韩的阴阳怪气，主动认领。
“配合问题是小事，Benar你第一天来，磨合不好很正常，多相处多配合就好。”
“对啊对啊，”小林接话道，“我们不也赢了。”
老韩话锋一转，“但是，这局赢得很运气。你们碰巧遇上NPF练新战术，碰巧他们的战术不咋地。”
“你们今天要是没碰到崩掉的NPF，碰到原来那帮莽夫呢，你还觉得你们赢吗pose？”
突然被点名的小林身体微僵，讪讪一笑缓解尴尬。
“Benar，我鼓励选手发展自己的风格和个性，但你现在不是自由人，你要真正了解你的队友，真正去适应他们的打法，”老韩看向云海尘，“说句不恰当的，你们不是一夜情，要成天情能听懂吗？”
李览和阿溪没憋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沈恒升和小林两个三好学生在一旁扶额，为战队文化水平担忧。
云海尘：“……”
他扣扣手指，沉默半晌点了头。
老韩简单交代了几句，二队那边来消息表示OK，双方利落开房间进游戏。
和二队打就像哄小孩，由于是一家出来的，沈恒升他们可以说是追着二队打。
几人迅速结束对局，等车来接去吃迎新饭。
沈恒升上楼回房间换好衣服，到客厅时，见云海尘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他思考片刻，还是担起队长的责任——帮助新队友融入战队。
“想什么呢？”
云海尘感到身侧的沙发陷进去一块，一转头便对上沈恒升含笑的眼。
他愣了愣，摇头道，“没什么。”
“其实你不用刻意模仿潘哥的打法，你的打法我也很喜欢，”沈恒升胳膊搭在沙发靠背上，一脸认真，“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算到的。”
云海尘如实回答，“听风声，算子弹在风向影响下的运动时间。”
“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沈恒升道，“我说真的，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思考到这么多事，脑子真的很好用。”
“还好。”
“你不用那么拘谨，到了IFA，我们就是一家人，”沈恒升活动活动手指，状似无意道，“一家人不用讲求谁对谁错，有锅一起背，有福一起享。”
“嗯。”
“有任何事都可以和我们说，你的事对于我们来……”
沈恒升话说到一半，大门“砰”的一声被推开。
黑头发的小男孩踢掉鞋子飞速朝他扑过来，硬生生把沈恒升的话怼回肚子里。
“哥，我想死你了，你们封闭训练我教练都不让我来找你，你刚才可把我杀惨了。”
来人是IFA二队医疗家白豆，今年才15。
“你快把你哥勒死了，”沈恒升拍了拍白豆的胳膊，“谁让你是医疗家了，不杀你杀谁？”
“小林哥你不也没杀。”
“他是我队友我杀他干什么，”沈恒升手指怼了怼白豆的额头，“他要是在我对面，你看我杀不杀他。”
“哥，车到了，走吧走吧。”
沈恒升被白豆扯着离开沙发，见云海尘再次恢复沉默，脑子一抽把云海尘拽上了。
二队和一队是两辆车，白豆非要挨着沈恒升，硬是把李览挤二队车上哄小孩去了。
白豆，沈恒升和云海尘坐在最后一排，耳边竟是小男生的喋喋不休。
“云海尘。”
听见沈恒升喊他，云海尘侧头等待下文。
沈恒升手搭在云海尘肩膀上，将人拉进自己。他凑在云海尘耳边，低声耳语。
“云海尘，我刚才想说，你的事对于我们来说不是麻烦，可以随时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