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虚离怪

“我不睡。”慕池转头看向他,疑惑道:“你一个凶怪还要睡觉?”

“都说了我不是凶怪。”鸩离无奈,不明白哥哥现在记性怎的如此差。“哥哥为何不睡?”

“看着你。”慕池取下溯洄扔在桌上,喝了一口茶,淡淡道:“防止你暴起杀人。”

“……”鸩离沉默片刻,无奈道:“哥哥,我没有杀过人。”

“或许是你无意识的行为。你看着的确不似一般妖物。”慕池取出捆妖绳,走上前,撩开他身上的被子,“或许是邪祟附体,扰乱了你的神智。”

鸩离侧躺着,任由他捆扎,“唉……”

慕池忽然收紧了绳子,鸩离的胳膊被掰在后面,疼的皱眉,低低呻吟了一声。

“抱歉。”慕池略微松了松绳子。

“我……我被邪祟附体,都做过什么事?”鸩离问。

“你几次都待在山上,起初是屠山,后来扩大范围,还屠过村寨,有一次还险些蔓延到镇上,死伤无数。”慕池将他捆好,打了个死结。

鸩离歪着脑袋看向慕池,问道:“即便不是我做的,哥哥还是会将我送走,然后烧了我吗?”

慕池愣了片刻,微蹙眉头道:“倘若能证明非你所为,众生自然不会怪罪于你,七宗也不会惩戒你。但……”

“嗯?”

“因为先前罪行太恶劣,现下你的话也无从查证,若我现在供出你,七宗怕是会为平民意,拿你开刀。”

“哦,好吧……”鸩离无奈眨眨眼,脑袋微晃,看上去倒也不太害怕的样子。

“你当真对那些杀戮一概不知?”慕池又问。

“的确不知。”

“你是如何来到那些山上的?”

“我跟老头儿们打完架……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浑浑噩噩神识混乱,每次被哥哥劈醒后才能发现我在山上。”鸩离稍稍动了动,胳膊被绑的很疼。

“那你为何每次醒来会带着我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此事说起来有些难为情,鸩离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眼神飘忽看向一旁道:“哥哥以后便知。”

慕池皱眉。

仍是没问出些什么。

这小子身上可真是迷雾重重。

罢了,今日太累,权且先放他睡觉了。

入夜,慕池抱臂伫立窗边。

如今临近中秋,月已将满。窗户未关,雪白的月光斜斜闯入,洒了满地。

床上那人不知是否睡熟,侧缩着身体,因为被五花大绑,似乎翻身艰难。

刚才趁他睡觉,慕池又试探了几次,确认了他无半分内力,又搜遍他全身,也没搜出什么来。

并且慕池白天背他下山以及扛他下马时都有意试探过,他这身体竟像是普通的凡人之躯,骨骼和血肉都实实在在,不像是妖物化形。

思忖许久,慕池还是决定回天枢暂且后瞒住此事。

不知是不是鸩离使了妖法,慕池总觉得他并未撒谎。若是告知掌门和师傅,以他们那脾气,势必要召集七宗一同商议此事,有几宗此次损失惨重,即便不抓鸩离去顶罪,也断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这鸩离看着傻不愣登,不像是那残暴妖物,若被平白无故的杀了,实在无辜。

此事并不简单,不是除了六怪后便天下太平,慕池隐隐觉得这世间似乎还藏了更大的秘密。

慕池转头,又瞥了一眼床上的鸩离。

这小子若真不是妖邪凶怪,那世间除了书中所载的这些,莫非还有其他非人之物?

这非人之物有何目的?

为何祸害六宗,却独独放过天枢?

正想着,忽听楼下骤然传来一声巨响。

嗵!

慕池闻声立马抽出溯洄,闪身贴到门后,蹙眉听着外面的声响。

但那一声巨响后,店内又迅速恢复了安宁,再无声音传来。

慕池没动,屏息凝神。

外面极静,针落有声,似乎连窸窣的风声都被掐断。

“啊,好疼……”床上的鸩离突然赶在这时候说了话。

慕池震惊,来不及飞身去捂他的嘴,下一秒房间的门被猛然撞开,重重砸向墙面。

但门外是一片空洞,几盏幽灯,微光摇曳。

并没有人。

慕池被撞开一米,一手撑地一手用剑抵住地面,死死盯住门口。

“哥哥……”鸩离睁开眼,转动着脑袋找慕池。

慕池赶忙趁机跃到床边,抬手用力摁住他的嘴。

但为时已晚,一阵幽风在慕池胸前灌入,须臾之间慕池便被掀倒在地。

慕池在地上足足滚了好几圈,赶忙跳起来,在空中挥舞溯洄,怒道:“究竟何物!速速现行!”

“哥哥,怎么了?”鸩离转头看他拿着剑,刚要挣脱绳子,忽然喉咙缩紧,浑身一颤,像被钉在床上。

“你怎么了!”慕池看他不动弹,赶忙问道。

这个鸩离,怎么像是对危险毫无觉察能力一样!

好在他还不算太傻,很快便反应过来。

只见他微动食指,压在他身上的一团东西便直接被震飞出去。

鸩离挥手炸开身上的捆妖绳,扶着床坐起来,咳嗽两声,望向门口。

那团东西似是被鸩离控制住,拼命想要挣脱,抵在门上,门板被震的抖动不止。

鸩离缓缓抬起食指,指尖徐徐散出一似亮光,接着便是一串金丝飞出,极速延长,在门后圈成一团,牢牢捆住了什么。

慕池怔怔的望着,那金丝缠绕在空中,围着一团虚无飞旋。

鸩离忽一点食指,金丝急速内收,那团没有实体的东西骤然爆发出一声如针般尖利的叫喊!

慕池被那声音扎的心脏猛然皱缩,捂住耳朵跪倒在地,大口喘息,顿时额头冷汗涔涔。

须臾,那声尖叫平息,方才缠绕它的那圈金丝也淡淡散去。

是虚离怪。

属凶怪,无实体但法力极强,常杀人于无形且不留尸首,取人命如踩死蚂蚁,不费吹灰之力。因其看不见摸不着,无人知晓它从何而来,只知其以人肉为食,且每日必化形一次,为虚体时视力很差,需靠声音辨别位置。

想要除去此物,须待其化形,趁其不备一击毙命。

慕池记得典籍中记载,天璇宗百年前曾除去过一只虚离怪。

那只虚离怪化形混入了天璇宗,一天吃一个弟子,但因天璇弟子众多,全宗派上下苦寻多日都无法找到其化形,搅得宗门人心惶惶。

连天璇掌门都拿它没有办法,被迫任其肆意杀害弟子。

而后来那怪被除,也全靠机缘巧合。

一位普通弟子,因平日饱受师门欺压,出了虚离怪之事后更是被众人当作出气筒,某一日终于忍无可忍,私自带刀入了学殿,一位师兄给他打招呼,下一秒便被捅了。

众人来不及反应,却听那位被捅师兄的尸首竟当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接着便化作了虚无。

如此,阴差阳错除了虚离怪,再无弟子被吃。

此怪甚是罕见,百年间只现过这一只。

“你……”慕池把剑鞘抵在地上,晃晃悠悠的站起来,看向鸩离,喘气道:“竟能捉住虚离怪的虚体。”

慕池难以想象,需要多么强大的法力才能将虚离怪的虚体控制住。

毕竟,虚离怪不仅看不见摸不着,因一片虚无还能随意化形,裂成千万碎片也是没问题的,似乎速度还快极。

要将其虚体制住,还要绞灭,可谓难如登天。

但鸩离没想那么多。他只觉身子有些疼,扶着床沿便又躺下了,“哥哥,我好疼。”

他这具**凡胎,白天被慕池那狠狠一撞,虽然紧要关头使了法力稍加抵挡,但仍是疼痛至极,后被绳捆,又被虚离怪制压了片刻,实在有些承受不住。

慕池僵了一下,缓缓走到床边,“哪疼?”

“手臂。”鸩离拉住他的衣袖,“帮我揉揉吧。”

天黑,并未掌灯,慕池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也没有帮他揉手臂。沉默须臾,忽说道:“我先去楼下看看。”

说完,提起溯洄便匆忙跑下楼。

鸩离这强盛的法力不仅让他大为吃惊,同时也让他不敢靠近。

先前这二十年里,他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力量。

楼下有灯,慕池转了一圈,客栈大堂一切正常,连桌椅都没翻。

刚才那一声巨响应当是和撞开他们房门一样的声响,慕池仔细找了找,果然在最里端还有一间房,房门大开。

慕池赶忙进去,看见屋内还躺着一个人。

“快醒醒!”慕池把他拉起来。

是位约摸十六七岁的公子,黄白衣衫,面如死灰。

慕池抬手,五指并拢,灌了少许法力,打向他腹间。

那少年当即浑身一震,仰头吐出一口血,立即恢复了呼吸,张口喘气。

看来是刚才被虚离怪打翻后积了一口淤血。

少年靠在慕池臂弯,微微睁开眼,唇齿微抖问道:“这,这是……”

“你没事吧?”

“没事……”那少年坐起来,揉揉脑袋,“你是谁?我这是怎么了?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我是天枢宗的弟子。这恐怕是一家妖店,你刚才应当是被妖怪打晕了。”慕池皱眉。

这荒野小店开在婆娑山附近,婆娑山这里可没什么人居住,但这店内装潢雅致,也不算破旧,若是正常营业想必要赔掉裤子。那自然是开的别有企图了。

“妖,妖店?”那少年面露惊慌,赶忙撑地爬起来,踉跄扑向床上,见没人,又急急忙忙的绕屋子跑了一圈,问道:“我爹呢?我爹去哪了?你有看见我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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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垫底捡凶怪后飞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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