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2008年,我跟刀子还有小羊一起组了个乐队,在西门胡同的一家酒吧里半死不活地卖唱挣点儿零花钱。

那会儿摇滚正火得不行,随便哪家音乐学院转转就能看见不少打扮前卫时尚的漂亮姑娘——用我们的话说叫做“果儿”——挎着看起来不三不四背着吉他的男人们乱晃。

对我们这个圈子的人来说,玩音乐的乐趣之一就是满大街地收集这些漂亮姑娘:越尖的果儿,带出去就越有面子。刀子有次开玩笑说,凡是有阿央在的场子,姑娘们的眼睛全都只奔着他去了。我笑笑,扭头问旁边快要整个人贴在我身上的女孩儿:去我家吗?

女孩儿看起来年纪不大,烫着那会儿很时兴的爆炸头,五官说不上有多么漂亮。她在我唱到“来吧来吧”的时候突然蹦到台上,当着我们三个的面把自己内衣给解了,恰好扔在小羊的架子鼓上。

小羊的脸嘭地一下烧到耳根,刀子凑过去,拿着那玩意儿在空气里晃荡两下,笑吟吟地往自己脑袋上顶。我看着姑娘一下子变得和肌肤紧密相贴的红色吊带:我喜欢那个颜色,因为它看上去像是一团桀骜不驯的火。

所以我决定要跟她走,或者是让她跟我走。

姑娘一路昂首挺胸、器宇轩昂地跟我回了家。准确来说倒也不是我家,而是我租的地下室。地下室里常年有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墙壁偶尔会渗水,有时我会有点阴暗地想这里是不是偷偷埋了个死人。说不清是铁质还是铁锈制的金属楼梯一踩上去就吱吱呀呀地乱响,姑娘没见过,新奇得不得了,来来回回地跺。

小白脸从门后探出个脑袋——都这个点儿了,他居然还没去上班。我搂着姑娘跟他点了个头:“我室友。”这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小白脸是半年多以前来这儿住的。我们孽缘不深,只在初中当过三年同学。他是戴着酒瓶厚的眼镜坐在第一排的书呆子,我则是因为调皮捣蛋被放在讲台旁边还不忘跟老师耍贫嘴的吊车尾,俩人虽然座位挨得近,可其实一年到头也说不了两句话。唯一的交集就是他刚开始坐我后面的时候,我使坏,故意把凳子使劲儿往后靠,恨不得整个人躺在他桌子上;可他从来没发过脾气,只是默默把桌子再往后缩缩,像是要把自己压成一片纸那么薄。

我这么整了他几回,慢慢也觉得他的反应没劲,后来就不怎么搭理他了。再往后初中毕业直到成人,我和小白脸再无交集,也压根儿忘了有这么号人。直到前段时间,他不知怎么突然联系上我,说是很怀念初中那段日子,想要请我吃饭。我想着,反正不吃白不吃,就去了;小白脸还是那副阴惴惴的样子,也不说话,就一个劲儿盯着我看。等我闷头狂吃完大半桌子菜,又说要送我回家。

他送我回去的时候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居然看上这个地下室,好说歹说要替我承担一半房租,从此住了进来。

我是不怎么在意这个室友的,当着他的面也照常和姑娘亲嘴,不过好歹摸之前记得关门。姑娘在屋里悄悄和我抱怨小白脸眼神渗人,我说你肯定看岔了,他那眼睛度数跟瞎子没两样,出门倒个垃圾还得戴隐形眼镜,八成没看清你到底是人还是个垃圾桶。

那天夜里我做了个梦,醒来后果然不出所料地忘个精光。第二天起来姑娘说你昨晚说梦话了,还流了不少眼泪,一个劲儿地叫哥。

我愣了愣,说你肯定是听错了。

解释一下,阿央说的小白脸就是单纯的字面意思,指人很瘦很苍白,没有夸室友好看的意思。而且阿央性格有点臭屁,眼光很高,本文出场所有人物只要没正面出现“好看”的形容就表示在他眼里都长得一般。

另外本文是美强,但是没找到标签,在这里补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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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不说话
连载中一品鹌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