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树林靠着小镇的围墙,迷雾环绕,一眼看去雾蒙蒙的,再远些就是白茫茫一片,像是层层密布的蜘蛛网,透出无尽的未知危险。
“要进去看看吗?”贺槐安问道。
“你这是什么白痴问题。”傅允辞从背包里拿出指南针,指针转的乱七八糟,很明显被什么东西影响了。
贺槐安看着指南针都排不上用场,有些苦恼的望着松树林,略带侥幸道:“这里面应该不会有什么吧,要不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镇子里我们已经逛得差不多了,这里除了大海和礁石根本没有别的东西,你还记守时人说的七天后去别墅参加晚宴吗?”傅允辞说道。
“记得啊,还有六天。”贺槐安回道。
“别墅呢?整个镇子包括外面,根本没有别墅,我们去哪参加晚宴?”傅允辞认真的说道。
贺槐安再次呆住了,恍然大悟道,“说得对哦,那守时人是不是说谎了?”
浮云摇摇头,说道:“如果是说谎,完全没必要提及别墅。”
“所以,哥你觉得别墅只能在这松树林里了。”贺槐安说道。
“晚上再来看看吧。”傅允辞收起指南针,看了一眼松树林往回走。
“晚上?会不会太危险了。”贺槐安问道。
傅允辞也不太确定,但是白天能知道的线索也只有这么多了,而且才第一晚就已经有人死去,这次的梦境很棘手,可能会出现无幸存者的状态,而且那场晚宴去与不去会带来什么后果也不知道,总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你害怕的话就在房间里等我。”傅允辞说道。
贺槐安顿时不乐意了,“和哥一起我就不怕。”
他们回到了之前住的地方,王有根和杜小丽、陈启刚吃完饭,只是眨眼的功夫,餐桌上再次多出了两份午餐。
“你们回来的这么晚?”杜小丽说道。
“嗯。”傅允辞没有多说什么,贺槐安见状也安静了许多,坐在桌前闷头吃饭。
杜小丽见傅允辞没有搭理她,则继续说道:“王叔,我们那多了一床被子,给你送过去盖。”
“谢谢你了,丫头。”王有根喝着桌子上的牛奶。
“互帮互助嘛。”杜小丽拉着陈启上楼去了。
王有根抬眼看着杜小丽上楼后才舍得收回目光,目光透出与外表不符的柔和。
“王叔看够了没?”贺槐安开玩笑道。
“别胡说,我就是想到我女儿了,也差不多这个年纪。”王有根摆摆手坐在桌子前,直到楼上没什么动静后,低声问道:“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贺槐安看了看傅允辞,没吭声。
“我们交换一下呗,我有新的发现。”王有根说道。
傅允辞擦了擦嘴巴,抬眼看向这个壮汉,“好啊,你先说。”
王有根咧嘴笑了笑,“我回来的时候发现钟楼的守时人在摆弄钟楼的那个破钟,当时分针动了一下,我能感觉到他很害怕,而且镇子里也有些动静。”
“你的情报没什么意义。”傅允辞冷声道。
“你眼光也忒高,这个镇子肯定被时间困住了,要么是主动的要么是被动的,主动的话肯定是为了躲什么,被动的话,那就守时人脱不了干系,我觉得梦核应该就在守时人身上。”王有根说道。
傅允辞扫了王有根一眼,这个中年大叔的脑子和外表倒是不一样,显然比贺槐安灵光多了。
“那我们直接去找守时人?威逼还是利诱?”贺槐安悄悄的插进一句话。
傅允辞瞥了他一眼,冷声讥讽道:“你怎么考进A大的?”
“刷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啊。”贺槐安认真答道。
餐桌前一时沉默了。
王有根看了看两人,然后问傅允辞:“该你说了。”
傅允辞只说了松树林和别墅的事,结合王有根的猜想,他暗暗改变了自己晚上出门的计划。
王有根点点头,道:“船员说过梦核总共有41颗,拿到2颗就能安全下船,10颗就可以对船主人许下任何愿望,我们要尽快。”
“是真的吗?那我肯定只要两个就好。”贺槐安没心没肺的笑道。
王有根倒是很中意这个傻小子,继续说道:“现在保命要紧,你一颗我一颗大家都好,总不能有命来没命出去。”
“天哪!王叔,我也是这么想的。”贺槐安立刻附和道。
傅允辞看了看两个一言一和的人,冷冷的站起身,上楼去了,贺槐安喊了一句哥,傅允辞也没有理他。
“我盯着那个守时人,你们就负责松树林那边,怎么样?”王有根说道。
贺槐安点点头,“好。”
王有根拍了拍他的肩膀,出门去了。
这时已经是下午,贺槐安上了楼,轻轻推开了屋门,只见傅允辞独自躺在床上,像是在睡觉。
“哥?”贺槐安小声的喊道,床上的人没什么动静,他侧身进来关上了门,安静的坐在床边的地毯上,脑袋搭在柔软的床边。
也不知自己何时睡着了,再醒来时外面天也暗了,傅允辞也不在屋内。
贺槐安心里一惊,以为傅允辞丢下他去了松树林,慌忙起身往屋外跑,结果在开门的时候和回来的傅允辞撞了个满怀。
“哥!我还以为你丢下我了!”贺槐安扶着傅允辞的胳膊两边晃了晃,又激动的把傅允辞抱在怀里。
傅允辞被贺槐安弄得莫名其妙,实在受不了挣脱出来,道:“离我远点。”站稳后发现贺槐安竟然红了眼眶,一米九的大男生委屈巴巴的望着他。
“憋住!恶心死了。”傅允辞嫌弃的进了屋。
贺槐安跟了进去,委屈的喊道:“哥,你怎么能说我恶心。”
傅允辞头疼的看了贺槐安一眼,躺回床上,“安静一点,我要补觉。”
“可是…”贺槐安刚要说什么,但一想到昨晚傅允辞没睡好,今晚还要出去,思来想去也没打扰了,只是乖乖的问道:“那我把晚饭给你端上来?”
傅允辞皱了皱眉,把脸埋进枕头里,“随便。”
贺槐安笑着应下,特意跑去窗户那把窗帘拉上,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傅允辞浅浅的呼吸声。
傍晚,贺槐安开心的下楼把晚饭端上来了,悄声的来到床边,把晚餐放在了床头,傅允辞听到了动静睁开眼。
“哥,你吓我一跳。”贺槐安没想到傅允辞的睡眠这么浅。
“是你在吓我。”傅允辞坐起身舒展了一下关节,瞥了一眼床头桌子上的晚餐,淡淡的说了声谢谢。
贺槐安听到后笑了笑,坐在傅允辞身边,等傅允辞吃好后准备收拾餐具。
“我自己来吧。”傅允辞端着餐具下楼。
“哥,你别跟我客气啊。”贺槐安跟着傅允辞身后,就连下楼时遇到杜小丽和陈启都没太在意。
傅允辞把餐具放进了厨房,习惯使然,即使他知道不一会这些东西就会凭空消失,不过当目光扫过厨房时,里侧玻璃柜里的置盘架空了一格,少了一个瓷盘。
“哥,你在看什么?”贺槐安靠在厨房门边问道。
傅允辞摇摇头,“没事。”
天色渐晚,今夜不算昏暗,清冷的月光洒在小镇里,映着远处的海面波光粼粼,这时王有根回来了,脸色苍白,步伐混乱的差点摔在门口。
贺槐安眼疾手快的过去扶住王有根,“王叔,怎么啦?”
王有根看了看贺槐安,又看向傅允辞,喘着气摆了摆手,走到餐桌前坐下,缓了许久才平静下来,只是眼底的惊恐挥之不去。
“上楼说。”傅允辞从他们身边路过,淡淡的丢下一句话。
三人回到傅允辞的房间,他看了看门外后关上了门,转而看向脸色苍白的王有根,“到底怎么了?”
“杀人了,我看到守时人杀人了。”王有根紧握着拳头说道。
傅允辞微微蹙眉,梦境里的这种npc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对入梦者直接动手的,除非那个人做了什么。
王有根一直在留意钟楼的方向,晚饭后又去了广场附近转悠,有个入梦者拿着刀在砍钟楼的木门,守时人开了门后,那个男人就去砍守时人,守时人出来时拿着竹竿,竹竿顶端绑着尖刃,直接捅穿了男人的下颌,利刃又从头顶穿出,出手干脆利落。
王有根回忆起自己看到的画面,差点连带晚饭都要吐出来。
“徒手用利刃捅穿了头颅?”贺槐安不可置信的追问道,“那得多大的劲啊。”
“你都不知道,跟杀小鸡崽子一样。”王有根惊魂未定道。
“尸体呢?”傅允辞问道。
“天黑了,我没有多逗留,就跑回来了。”王有根说道。
傅允辞没再问什么,只是冷声说道:“是啊,天黑了,你先回去休息,明天再说。”
“可是…”王有根抬起脸,却被傅允辞冷漠的神色噎了回去。
贺槐安赶紧拍了拍王有根的后背,安慰道:“王叔,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们一起出去看看。”
王有根只能点点头,开门出去了。
屋内安静下来后,傅允辞靠在床边不知在想什么,贺槐安凑了过来笑道,“哥,你说我们的谈话是不是被人偷听了。”
傅允辞微微一怔,看向贺槐安,那张笑脸下的眉眼竟然透出几分寒意,转瞬即逝,以至于傅允辞以为自己看错了。
“应该是的,不然那个入梦者不会无缘无故想去杀守时人。”
贺槐安坐到了傅允辞的身边,“现在还剩5个人,有人在利用别人试探梦核的位置,对吧?”
“你脑子开窍了?”傅允辞反问道。
贺槐安憨憨的笑了笑,“跟哥学的呀,那今晚还出去吗?”
傅允辞摇了摇头,“今晚我要确定一件事,先睡觉吧。”他刚躺下,贺槐安就抱着被子睡到了他身边,傅允辞蹙眉看着他。
“哥,我晚上会梦游,你睡得浅,看着我呗。”贺槐安毫不客气的往傅允辞身边挤了挤,眉眼弯弯的看着傅允辞,然后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合上了眼。
傅允辞忍住了一脚把贺槐安踹下去的冲动,往床边挪了挪裹着被子睡下。
半夜,傅允辞睡得很累,恍惚间听到几声类似乌鸦的叫声,他猛地惊醒,声音却又消失了,而贺槐安的半个身子都压在他的身上。
傅允辞费力的把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和腿挪开,贺槐安翻了个身睡得依旧深沉。
这时门外出现了慌乱的脚步声,那种很像乌鸦的叫声再次响起,傅允辞起身检查了窗户,然后走到门边,声音愈发清晰,还伴随着十分干巴的咀嚼声。
房屋都是木门,傅允辞只能站在门边听着动静,许久之后,门栓似乎被人送外面晃了几下,傅允辞屏住呼吸后退了半步。
外面安静了一会,傅允辞刚想要抬手触摸门把手,咚咚咚,门的另外一边传来敲门声。
傅允辞没有吭声,只是盯着木门,敲门声也就敲了那几下,再次没了动静,隐约间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紧接着窗户那传来被人敲击的声音。
傅允辞回过头,只听到窗户外好像是王有根的声音。
“快开窗户!是我!”王有根声音急切的捶着窗户,幸好这里都是小格子窗,就算玻璃敲碎了,一个成人也钻不进来,所以王有根没有太用力,只是让开窗。
贺槐安也被吵醒啦,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谁啊…这么吵。”
傅允辞走过去拉开了窗帘,看到王有根的样子,瞳孔微微一震。
王有根姿势怪异的站在窗台边缘,他的身上似乎被烧伤了,胳膊和脸都是黑乎乎的,胡子和头发烧的卷曲。
“妈呀!吓不活了!”贺槐安被吓了一跳。
傅允辞倒是没有犹豫,开了窗户,王有根逃命似的窜进了屋内,还带进来一股焦味。
“疼死我…”王有根摊在地板上喘着气,衣服也都被烧破了。
贺槐安下了床,皱着眉问道:“王叔?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天杀的,不知道哪个狗娘养的算计到我头上了!”王有根疼的骂骂咧咧,不过有劲骂人,说明精神状态还可以。
傅允辞拿出背包里的瓶装饮用水,倒在了王有根被烧过的皮肤上进行冲洗,王有根看着傅允辞闷不吭声的行为,虽然疼的龇牙咧嘴,还是忍不住夸道:“你小子看着脾气臭,做事还挺靠谱。”
“梦境里受伤,脱离梦境后会很痛苦,可能会有后遗症,影响下次入梦。”傅允辞神色冷静道。
王有根愣了一下,皱着眉道:“死不了就成。”
傅允辞拿出一卷纱布递给王有根,“先把严重的伤口包上。”
贺槐安也从床上下来,帮着王有根包扎伤口,傅允辞则独自走到门边,确定没有动静后打开了一条门缝。
走廊里的灯还亮着,对面卧室的门只剩下半扇挂在门框上,浓烈的血腥味直冲鼻腔,一对血手印格外的醒目。
一眼看去,主卧里面十分混乱,东西碎了一地,暗红色的血迹像是被人恶意涂抹在墙纸上一样,几乎没有留下空隙。
床头的那张合影在此刻竟然显现出两个黑白的人影,照片里的人影五官狰狞,正恶狠狠的盯着傅允辞的方向。
傅允辞没太在意,低下头发现自己的门边放着一盏古铜色的老式煤油马灯。
“哥。”贺槐安站在他身后,傅允辞回头看了一眼,俯下身将煤油灯拎了回来,然后再次锁上了门。
“这是什么?”贺槐安看着傅允辞手中的煤油灯问道。
“回礼。”傅允辞将煤油灯放进了背包里。
贺槐安更加不明白,傅允辞索性说清楚,他在第一个死者的房间里带走了那个沙漏,然后放进了对面的主卧里。
贺槐安和王有根都惊呆了,傅允辞一脸的冷静,继续说道,“如果梦核真的在守时人身上,那同理,借助鬼影就可以杀了守时人,拿到梦核。”
王有根一拍脑门,结果扯到了伤口,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但还是忍不住夸赞道:“还是年轻人脑子转的快!”
“不过…”傅允辞迟疑了一下,“鬼影也需要我们的帮助。”
“怎么帮?”贺槐安问道。
傅允辞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口又传来了拍门声,还有呼救声,是陈启。
“开开门!救救小丽!!”陈启拍着门,可屋里的三人都没有动。
王有根盯着木门低声道:“我房间的窗台上被人放了盘子和蜡烛做的日晷,今晚月色好,差点要了老子的命。”
敲门声急促又大力,傅允辞冷着脸当做没听见,因为偷听了他们谈话的十有**是杜小丽和陈启,教唆入梦者对守时人动手的应该也是这两人。
晚饭后在厨房少了的瓷盘出现在王有根的房间,被做成了日晷,谁做的手脚,显而易见。
“哥,你在想什么?”贺槐安的笑脸凑到了傅允辞的面前。
“没什么。”
傅允辞看了一眼王有根的状态,然后走到了门边,敲门声已经变成了捶打,伴随着杜小丽断断续续的哀嚎,陈启喊道:“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快救救小丽吧!”
屋内没有人回应。
“傅允辞!贺槐安!!”
“陈启,道不同不相为谋。”傅允辞站在门后冷声说道,声音不大,但足够门外的人听清。
陈启没有再拍门,而杜小丽的声音越来越虚弱,陈启几近崩溃的抱着杜小丽对着门内喊道:“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这个理由苍白无力。
“我们被人骗去国外,什么苦都受了,到头来还要被按在砧板上掏走最后的价值!我们只是想活着!!既然老天给了我们机会,又怎么能放过!!”陈启言语悲愤不甘,“我们只是想要活着…”
陈启的最后一句话竟然触动了傅允辞的回忆,他想到自己第一次上船的时候。
二十二岁,家中破产,父亲自杀,他只能匆忙退学,债务和官司淹没了他的人生,看不到一丝希望。
除夕夜,未开发的野山边,刚刚查出癌症晚期的他扶着神志不清的妈妈,决定结束这糟透的一生。
这时有人拉住了他的胳膊,还未看清是谁时,一张黑底金纹的船票就递到了他的手中。
这艘梦境游轮对于多数人来说不过是死前的最后挣扎,但对于少数人来说是难以想象的转机。
“来到船上的人,哪一个不是走投无路。”贺槐安的话在傅允辞的身边响起,打断了他的回忆。
傅允辞抬眼看向了贺槐安,恰巧目光交汇,贺槐安露出酒窝笑着俯身在傅允辞的耳畔轻声说道:“只有我和哥不一样。”
“你俩嘀咕啥呢!?”王有根坐在椅子上喊道,“这门谁也不许开,老子的命不是命啊!”
傅允辞退后半步,没再说什么,留下贺槐安守在门后。
后半夜隐隐约约还能听见陈启的声音,杜小丽反而没声了,傅允辞的眉眼透着疲惫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他睡眠太浅,一点动静都不能有,索性就把床让给了受伤的王有根。
贺槐安抱着被子蹲在了傅允辞的面前,嘴角微微扬起好看的弧度,声音轻缓道:“哥。”
“?”傅允辞睁开眼看着贺槐安。
“去靠一会吧。”贺槐安指了指床边用沙发椅搭成的简易小‘床’。
傅允辞摇了摇头,“下午我睡了一会,再等等就天亮了。”
贺槐安似乎料到傅允辞会这么说,起身用手中的被子把傅允辞紧紧裹住,然后平地抱起放在了‘床’上,和抱一个玩偶娃娃一样轻松。
“我说了不用。”傅允辞没想到贺槐安的力气这么大。
“天亮后还有不少事,休息一会是一会嘛。”贺槐安席地而坐,脑袋靠在裹着傅允辞的被子上,带着笑意合上眼。
傅允辞轻轻叹了一口气,合上眼,只是王有根的呼噜声可以说是震天响,尽管很困他也根本睡不沉。
迷迷糊糊间,傅允辞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他刚想睁开眼,贺槐安的手却轻轻盖在他的脸上,掌心柔软带有暖暖的温度,弄得眼窝泛起丝丝酸涩。
“哥,没事,天亮了我喊你。”
不知道为什么,傅允辞竟然松懈了几分,也安心了几分,索性继续浅浅的睡着。
一缕晨光穿过窗帘的缝隙,带着几分刺目唤醒了傅允辞的睡意,不过身上好像也要了什么东西,他不禁喃喃道:“好重…”
贺槐安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傅允辞,有规律且平缓的呼吸着。
门外好像也没什么动静了,傅允辞抽出手推了推贺槐安,“喂。”
“嗯?哥,你醒啦。”贺槐安睡眼惺忪的看向傅允辞,露出一丝微笑,浅浅的酒窝似是盛满了独属于他的青春气息,令人挪不开眼。
“嗯。”傅允辞仓促地别过脸,耳尖却悄悄染上了绯色。
王有根也醒了过来,脸色不太好,胳膊上的伤渗出血迹染红了纱布,在梦境里受伤是很难愈合的,傅允辞知道如果不快点拿到梦核出去,以王有根的伤势估计撑不住几天。
“老子一夜没睡安稳。”王有根抬起胳膊,疼的龇牙咧嘴倒吸凉气。
傅允辞无语的和贺槐安对视一眼。
王有根下了床,对着傅允辞笑道:“昨晚多谢你了。”
“没事。”傅允辞从被窝里出来,他打开门的时候,陈启和杜小丽已经不在门口了,但门把手和门外留下了很多血迹,地毯上也是,和主卧里的血迹一深一浅的交叠着。
傅允辞微微蹙眉,心里滋味有些复杂,转身去洗漱了。
“哎呦我C。”王有根看着血迹有些犯恶心,一蹦一跳的避开血迹出去了。
傅允辞先下楼,没有看见陈启和杜小丽,餐桌上的早餐也只摆了三份。
“哥,站在这发什么呆?”贺槐安从身后拉过傅允辞坐下吃饭。
“没事。”
三人吃过早饭,开门出去,王有根带着他们去了广场,昨天死在守时人手里的入梦者还躺在广场上,下颌的血窟窿直通头顶,尸体呈现出死灰色,双眼瞪的大大的,看向钟楼的方向,流出的血干涸成深色。
“这个守时人下手真狠。”王有根回忆起昨晚,不禁发寒。
傅允辞神色平静的走了过去,从尸体的身下抽出一张羊皮纸的请柬,干净没有一丝血迹和灰尘。
“羊皮纸这么好的吗?”贺槐安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请柬。
“把你们的请柬都给我。”傅允辞伸出手道。
贺槐安倒是放心的把请柬递给了他,王有根虽然迟疑了一下,但也交了出来,“你这是要干嘛?”
看着手中的几张大小不一的请柬。傅允辞竟然露出一丝笑容,不过眸子的寒意快要溢出来,他平静说道:“一开始以为是羊皮纸,现在看来触感更像是人皮。”
王有根顿时发毛的快炸了,“人皮?!”
“哥,你摸过真的人皮?”贺槐安问。
傅允辞点点头,“五年前在船上有个梦境,房间里都是人皮制品,触发条件后,入梦者会被制成人皮制品。”
“太可怕了,那种怎么活啊。”王有根后背发寒。
“现在担忧还早,不过到了后面梦境会随着梦核被拿走而逐步减少,死人比活人多就算了,如果活人比死人多,就会有抢夺梦境的状况,到时候梦里梦外都不算好日子。”傅允辞平淡道。
“保管好自己的房间钥匙应该就好。”贺槐安说道。
“对,船员说过,钥匙很重要。”王有根附和道。
傅允辞没说什么,看了身后的钟楼一眼,对着王有根说道:“王叔,合作吗?”
王有根先是一愣,然后瞪着眼睛反问道:“我们不早就开始合作了吗?”
傅允辞道:“不重要。王叔,我需要你守在这里,守着就可以。”
“我倒是没问题,那你们呢?”王有根问道。
“应该是去那片松树林找别墅吧。”贺槐安回道,但目光看的是傅允辞。
“嗯。”傅允辞点头。
“好,我就在这守着,等你们回来。”王有根索性坐在了钟楼前,也不管旁边那具可怖的尸体。
傅允辞和贺槐安对视一眼,转身往城镇后的松树林走去,快走出广场时,听到王有根在身后喊道:“活着回来!!”
贺槐安笑着回过头挥挥手,傅允辞径直走远没有丝毫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