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旋跟许嘉音对视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语言体系。
她对自己姐妹思维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忽然发现姐妹是个大聪明。
“不是，姐妹。”王旋斟酌了好一会儿，“你刚刚不还觉得他人挺好的吗？”
“是这样，没错。”许嘉音承认，“但是他人好，和我吸渣，这不冲突。”
王旋：“？”
“按我们之前推断的那样，能被我一眼看中的，肯定是渣男；但我觉得他人挺好的。”许嘉音仿佛在说绕口令，“所以我觉得，他肯定对我没意思。”
王旋：“？”
她到底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如果她觉得人家很吸引她，那就说明人家是渣男；
可她觉得人家是好人，所以人家对她没意思。
这个逻辑很强大。
王旋快被绕晕了。
她盯着许嘉音看了足足十秒，眼神从震惊到迷茫：“不是，你这套‘渣男判定法则’是跟哪个寺庙的扫地僧学的？”
许嘉音一脸严肃：“这是亲身总结出的经验教训。你看啊，我之前喜欢的那些不都是渣男吗？”
她可没忘上一个朋友组局中遇见的那个；也没忘上上个在一整个社团里遇见的那个；
再往前……不提也罢。
“不对。”王旋制止，“那按你这理论——你觉得在人群里最吸引的那个必须是渣男；可你又觉得他人好，所以他肯定对你没意思？”
她顿了顿。
“那结论是，他对你没意思=他人好=他不是渣男？完美闭环了这不是。”
许嘉音思考：“如果我们反推——”
“停。”王旋制止她，“你搁这叠buff呢？”
许嘉音被绕得头晕，破罐子破摔：“反正，我冷静点，保持距离总没错。”
“行吧。”王旋放弃治疗，又问她，“那你和他这顿‘感谢饭’还吃吗？”
“吃的。”许嘉音点点头，“人情债还是要还的，我不是那种喜欢欠别人的人。”
她回想前天的事情，双手抱头。
“我也真的是昏了头了。一定是台风把我的脑子吹坏掉了。我怎么能为了多睡会儿觉做这么离谱的事。”
“……”
-
好不容易到了约好的时间。
之前管书君虽然说不急；
但许嘉音想到自己需要保持冷静的状态，又要尽早把人情还了，还是和他约好了时间。
两人都住市区还比较方便，选了个大型商场。
许嘉音挑衣服的时候犯了难。
平时都穿制服上班，从来不用考虑穿着。
休息日出门也少，偶尔和王旋出门吃饭时随便抓件衣服就走。
现在要和……呃，管书君一起吃饭，总不能太过邋遢。
“这只是还债饭，不是约会。”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顺带换下了连衣裙。
——真是莫名其妙。
她怎么会想着穿裙子。
最后还是挑了一件比较好看的t恤和牛仔裤，头发扎成丸子头。
这样显得清爽干净，又不会太刻意。
至于化妆的问题，平时上班要求她们化得浓，现在她就涂了个粉底和唇彩。
等许嘉音到指定地点的时候，才看到管书君已经到了。
他靠在室内的栏杆边，也是深色t恤加牛仔裤的搭配。
两人莫名在穿着上有了无用的默契。
许嘉音走过去，对他挥了挥手打招呼。
“现在吃饭还是逛逛？”他问。
许嘉音心脏又是猛地一跳，强行启动“防渣程序”：“都行。”
很好，她尽量让语气和平时上班时候一样。
“那看看吃饭的店人多不多吧。”
管书君挑眉，没说什么，转身带路。
许嘉音跟在管书君身后半步的位置，仿佛像执行航班任务的工作人员。
“现在不是在工作。”管书君忽然回头说了句。
“啊？”许嘉音没理解。
管书君有点无奈点明：“你跟在我后面老让我觉得这好像在机场，你要去申报航班。”
“……哦。”许嘉音上前半步。
这是要她并排的意思。
商场冷气开得很足，她绝还觉得有些脸颊发热。
这套“防渣程序”运行起来比处理延误航班还耗费心神。
吃饭的地点是管书君挑的，一家比较精致的日料。
店里都是单独的隔间，没有大厅的位置。
工作人员引导他们去了个比较安静的小包厢。
榻榻米包厢门合拢，仿佛把他俩隔在一个单独的世界。
为了防止尴尬，许嘉音开口：“你点吧，我什么都吃的，没什么忌口。”
“我看看。”管书君扫码。
“三文鱼刺身吃吗？”他翻着菜单问。
“可以。”
“烤牛舌呢？”
“吃的。”
“鳗鱼饭？”
“吃。”
……
想到这顿是还人情的，许嘉音连忙补充：“你点你想吃的，反正我基本都吃。”
“好。”他应下。
许嘉音的手不争气地抓了下牛仔裤。
为什么她觉得他说个好都挺帅。
“甜点呢？”管书君又问，“生巧？”
“可以。”许嘉音一听到巧克力，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这么喜欢巧克力？”他忍不住问。
“巧克力可以治愈一切。”许嘉音点头。
点完单到上菜还有段时间，包厢不免又陷入安静。
许嘉音想着玩手机也不好，于是双腿并拢，双臂放在桌面上，眼睛看着餐垫。
和小学生上课的动作差不多。
“你喜欢偏甜的口味？”管书君问她。
“对的。”许嘉音听到动静，抬眼看他，“你怎么看出来的？”
“鳗鱼饭、芝士蟹宝、玉子烧，都带点甜味。”他说，“这家做的还不错。”
话题打开，许嘉音好奇问道：“你之前来过？”
“嗯。”他一点头，“和朋友来过。”
“你朋友——”许嘉音差点脱口而出问，你朋友男的女的。
幸好问到一半发现不对，紧急刹住。
她好好地问这种问题很奇怪啊。
结果管书君主动：“是我发小，男生。”
“唔。”许嘉音抿了下嘴。
“他自己也开了个店，对美食比较有研究。”管书君又说，“所以他说好的地方，一般还不错。”
“那你发小挺厉害的。”许嘉音自然而然搬出王旋，“我有个发小也是开公司的。”
“什么公司？”他好像还挺感兴趣的。
“娱乐传媒方面的。”许嘉音介绍，“旗下还有几个艺人。”
他微微抬眉，表示了解。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轻扣两下。
他们点的菜陆陆续续端了上来。
当许嘉音看到冰镇小龙虾的时候，没忍住笑出了声。
管书君莫名看着她。
“我就是突然想到个很好笑的。”许嘉音说，“之前有个旅客，来我们柜台要托运小龙虾，我们跟他说，不能托运活物。”
“然后？”
“然后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许嘉音一想到自己要说什么，就控制不住要笑。
管书君就这么耐心等着她笑完。
“他问我们：活的龙虾不能托运，死的可以吗？我们说可以。”许嘉音说，“然后他当场拿开水把龙虾烫死了。”
“……”
管书君喉结滚动了下，好像在忍笑。
忍笑失败。
“真的很好笑。这件事应该可以列入我工作以来，遇见最好笑事情前三。”许嘉音一边说，一边就去倒刺身酱油。
“诶？”
结果没想到，店里的陶瓷盖没盖稳，里面的酱油差点全泼出来。
多亏了——
管书君一把稳住她的手腕。
这才避免了酱油把桌子弄得一片狼藉。
许嘉音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抓上她的手腕，又带着她的手把酱油放好。
然后他抽出餐巾纸清理桌面。
手腕上被他抓过的地方再次麻了。
许嘉音感觉自己的耳根在发烫，匆匆丢下一句：“我去洗一下手。”
然后从包厢离开。
她在洗手池边紧急发信息给王旋，寻求帮助。
[sos，防渣程序崩溃。]
[？]
对面回得很快：[什么乱七八糟的？]
“哎呀就是……”许嘉音直接发语音。
“可以啊，你小汁。”王旋很欣慰，“说着防渣，这不挺好。”
“这哪里好了！”许嘉音脑袋懵懵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放弃治疗吧，回家吧孩子。”王旋说，“你回家吧好吗？”
“……”
“不就抓了下你手腕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怎么了。”王旋无语，“你争气点好吗？”
许嘉音狡辩：“不是，这不是重点。”
“你们这种没谈过恋爱的人是这样的。”王旋做总结。
“……”
就知道这时候问好友是个错误。
许嘉音求救无门，愤怒锁屏。
还是要回去自己面对。
回到包间时，许嘉音想加个甜品压压惊。
结果一扫码，显示对方已经结过账了。
“？”许嘉音大惊失色，“你怎么都买单了？”
“这家是先结账在上菜的。”管书君轻描淡写解释。
许嘉音没想到是这个情况：“那你刚才怎么没说啊？早知道应该用我手机下单的。”
说好了她请，当然应该她来付钱。
“没事。”管书君没放在心上。
“……”她很有事，谢谢。
她的人情债要怎么还啊。
好样的。
该还的没还上，然后还越欠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