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四点半。
当小杨看见许嘉音出现在班车点的时候，深感震惊。
“你今天怎么在这个站点坐车？你昨晚住哪了？”
“我住——我朋友那里了。”许嘉音说。
“你什么朋友这么想不开，竟然住这么偏的地方。”小杨又问，“也在这附近工作啊？”
虽然知道小杨也就是顺口一问，但许嘉音还是有点莫名紧张。
有种做了什么事被抓包的心虚。
“差不多吧，反正，就是个朋友。”许嘉音这么说。
小杨点点头：“那也挺好，不然你回家可太远了。”
两人在班车上找地方坐下。
看见小杨闭目养神，许嘉音才松了口气。
虽然昨晚管书君和她说了，房间都不用收拾，她起来直接走就行。
但她起来之后还是飞速把床铺整理了一下，把用过的东西都放回原位。
许嘉音手上拎着便利店的袋子，这会儿打算吃点东西垫垫。
于是从里面摸出小蛋糕。
“你怎么还有早饭？”小杨听到动静，睁开眼，困意全无，“什么时候买的啊？”
“昨晚。”许嘉音说，“昨晚买的。”
“这附近有便利店？”小杨深深疑惑，“我都没在意。这里吃的比较少，连外卖都不好叫。”
“这个也是我……朋友买的。”许嘉音说。
“你这朋友在哪找的，这也太体贴了。”小杨感叹。
许嘉音回忆起早上出小区走的那小段路，一路上好像确实没看见什么店。
那昨晚——他岂不是特意开车去买的？
就因为怕她饿、怕她第二天没早饭，周围又没什么吃的，所以帮她买好了吃的。
感觉这人情欠的有点大了。
“确实啊。”许嘉音很赞同小杨，虚心请教，“所以如果我想感谢我的朋友，怎么感谢比较好？”
“男的女的？”小杨随口一问。
“……”许嘉音沉默。
“不是吧？”小杨倒吸一口凉气，“你——”
“嘘，小声点！”许嘉音一把制止，怕被别人听见，“班车上有人在睡觉，别吵到别人。”
“天哪？”小杨很听话地切换气声模式，还是难掩震惊，“同居啊？！”
“不是！不是！”许嘉音急得拍她，“只是借住，我昨晚一个人住的，他恰好在这还有个房子，他自己住别的地方的。”
小杨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哦~”
许嘉音后悔。
早知道她不问小杨了。
“其实我觉得什么方式都行吧。”小杨建议，“他肯定都ok。”
“为什么？”许嘉音问。
“都这步了！”小杨做了个手势，“说明他对你肯定是有意思的啊。所以你做什么他都会觉得好。”
“应该不是吧？”许嘉音觉得不可能，“他可能只是人比较好，再说你昨天一开始也邀请我去你家住的。”
小杨反问：“换个例子，你觉得我会邀请郭哥来我家住吗？”
“不会。”许嘉音摇头。
小杨耸肩：“那不就得了。”
“这不一样。”许嘉音狡辩，“郭哥结婚了。”
“没结婚我也不会喊他啊。”小杨忍住了没翻白眼。
“……”
许嘉音有点坐立难安。
再加上班车颠簸，她心里也有点七上八下。
——他可能对她有意思？
——管书君？
——不可能吧……
许嘉音用力甩甩头，试图把这个荒诞的念头甩出去。
一定是因为她昨晚没睡好，脑子进水了。
-
天还没亮，新的工作又要开启。
不过今天郭然大发善心，和许嘉音说：“早上第一个点你休息吧，昨天又是台风延误、你又是留底的，觉肯定也没睡好。七点你再上。”
“谢谢郭哥。”许嘉音麻利地跑休息室躺下。
他们在这儿的生存原则就是：抓紧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睡觉。
但许嘉音这会儿却有点睡不着。
脑子里一会儿是小杨的话，一会儿是昨天管书君和她说的话。
手机震了一下。
许嘉音正想吐槽哪个人大早上的不睡觉给她发信息，一看是管书君。
[到办公室了？]
——这位大哥，他昨夜不是应该很晚才睡吗，怎么这会儿就给她发信息了？
许嘉音很震惊：[你醒了？]
[嗯。]
对面回得很快。
[生物钟习惯这个点醒了。]
许嘉音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不该称赞他一句。
好牛的生物钟。
管书君：[昨天睡得还行？]
许嘉音回过神，连忙回复：
[非常好，太太太感谢了！]
[还有吃的，也太感谢了！]
顿了顿，她又想到管书君让她把改后的密码发给他的事。
[哦对了，密码是xxxx。]
管书君过了几秒，问：[你生日？]
许嘉音：[？]
管书君回：[我是想说，生日当密码不太安全。]
许嘉音心想，安全不安全的，这不重要。
[没事。以后不会。]
也不对，应该说，不会有以后，密码被他知道也无所谓。
管书君：[嗯，下次换一个。]
“……”
什么下次。
难道他还觉得有下次？
许嘉音觉得这是她小心脏不能承受的。
想起她的重点任务，又问：[你什么时候方便？我请你吃饭，感谢你的帮助。]
发完这句话，她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感觉自己好像在等待什么审判。
过了几秒，管书君终于回复：[饭不急。]
“……”
她很急。
谢谢。
许嘉音等了半天，对面却没有再回复别的。
她盯着手机屏幕，也没盯出个花来。
只能暂时放弃。
反正她会记着这件事，她向来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锁了手机，许嘉音在躺椅上翻了个身。
结果忘记躺椅只有0.6米窄，她差点从上面摔下来。
她有点怀念昨天的大床。
由奢入俭难啊。
-
熬了一天，许嘉音终于熬到了下班时间。
今天是早下班，王旋没忘记之前和她约的饭，特意开车来接她去吃好吃的。
“你怎么有点魂不守舍的？”王旋问。
“哦，估计是昨晚睡得太晚了。”许嘉音揉了揉太阳穴，“我今天一整天都晕乎乎的。”
“辛苦了。”王旋安慰她，“一会儿多点几个你喜欢的，吃点好吃的。”
有美食，许嘉音又振作起来。
“那我看看吃什么。”她拿出手机搜索。
“随便点。我请你。”王旋小手一挥。
“这多不好意思。”许嘉音婉拒，“上次也是你请我的。这次我请。”
“哎呀，前几天说好的嘛，你帮我避了个大雷。”王旋提起，“不要跟我抢。”
许嘉音想起来了，就是男团候选人那个事。
也就是她再一次看错人的事。
这会儿听姐妹再次提起，心情忽然也不是那么美丽。
“你昨晚没回家？”王旋看了眼她，了然，“看你头都没洗。”
“呃……”许嘉音语塞一瞬，“是没回家。”
也确实没洗头。
虽然昨晚管书君让她把那里当成酒店，一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的语气。
但她感觉在别人家洗头也太不好意思，就简单洗了个澡，还拖了个地。
“你不是说你们休息室住不了人吗？”王旋疑惑，“昨天延误到几点啊？都回不去。”
“呃——”许嘉音又开始停顿。
王旋有点奇怪地看着她：“你不对劲。”
“其实。”许嘉音也没什么好瞒姐妹的，把事情大概说了下，“这个事是这样的……”
王旋听完后，第一反应就是问：“那他帅不帅？”
许嘉音：“……”
“算了，你的眼光。”王旋不抱期望，“还真不好说。”
“他帅的。”许嘉音觉得有必要为管书君正名，“真的帅，在人群里一眼能看到的那种帅。”
“不可能吧。”王旋不太相信。
“真的。”许嘉音很肯定，“跟姜时遇差不多的程度。”
姜时遇是王旋喜欢的男演员之一。
这些年她一直深深遗憾，虽然她自己公司旗下也有不少艺人，还有男团，但至今没有签到一个姜时遇那种程度的帅哥。
“哇哦。”王旋感叹，“那不错啊。”
“哪里不错？”许嘉音小心询问。
“照你说的，那可是个大帅哥啊。”王旋很肯定，“不管怎么样，至少帅是真的。”
“……”很有道理。
“那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王旋又问出了和小杨一样的问题。
“会……吗？”许嘉音不太敢确定，“应该不是吧。而且我感觉我和他，还没有那么亲近。”
王旋锲而不舍：“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
“没怎么发展啊，也就是一起喝过几次咖啡？”许嘉音回想半天，“再加上工作中有过几次接触。”
“你也不讨厌他吧？”王旋又问。
许嘉音想也没想：“肯定不讨厌啊。”
王旋思考：“听你这个描述，感觉还挺不错的，硬性条件好，人又帅，你说了，是人群里一眼能看到的那种帅；而且感觉这个人挺贴心，所以——”
“等下。”
许嘉音猛然回过神。
“嗯？”王旋不解。
许嘉音心脏猛地一跳，像是看到一部逻辑缜密的电影，在抽丝剥茧后猛然回首的那种心情。
她尝试开口：“我说，他是我在人群里一眼能看到的那个？”
“对啊。”王旋点头。
“能被我在人群里一眼看到的、又那么吸引人——”许嘉音想到了自己的体质，“那肯定是最渣的那个渣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