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涂昀……川……”
呼唤涂昀川名字的声音喑哑,听不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是女性还是男性。
涂昀川勉强睁开了眼睛,头痛剧烈,身体沉重,这些天来她一直是这种状况,只有今天,身体才稍微轻松一些。她用力皱了一下眉头,勉强睁开了双眼。原本轻轻推着她的黑色枯枝触手抬了起来,恰好露在她的视野范围内,应该在看她是不是真的醒了。
换作是两天的涂昀川,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事实上,她已经“魂飞魄散”好几次了,直到这一次,她才彻底适应了另一个非人的存在。
涂昀川有点艰难地坐了起来,在这个过程中,她的头变得更痛了,眼前仿佛还倒映着梦境的画面。
那个画面正是她两天前的遭遇——一只庞大不知名的怪物如镰刀一样扫过教学楼,杀死了数不胜数的人,涂昀川以为自己也会跟那些人一样被这只怪物杀死,然而,事实与她想的截然相反,怪物的攻击在距离她仅有十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后又从后方冒出一只硕大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在确认些什么。
直到怪物用小一些的黑枯枝触手摸着她的脸,用喑哑、不熟练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蹦出几个字,如同老旧的收音机:“涂……昀……川……我的……妹妹……我……终于……找到你了。”
最后四个字奇迹般显现出了感情与流畅度。
涂昀川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执着地认为自己一定是她的妹妹。
这不合理,涂昀川没有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她的记忆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涂昀川想过会不会是养母的女儿,但是养母曾经非常确定没有过女儿。
坐了一会缓过来后,涂昀川掀开被子,站了起来。
离开房间的时候,她顺手关了灯。这两天她睡觉一直开着灯,警惕着身边非人的怪物。
她担心那个怪物会突然失去理智、意识,不再认为她是妹妹,在混乱中杀死她。巨大的恐惧使得她难以去想别的东西,注意力也集中在担忧的事情上。这种感觉就像是头顶悬挂着一把刀,她不知道那把刀会在什么时候突然落下,扎进她的脑袋里。
涂昀川想过,会不会是自己过度恐惧才生病。
从目前看来,这个怪物应该不会像在学校时见到的那样失去理智。
涂有理智的前提下,怪物不会杀死她这个“妹妹”,如果理智“太多”的话,会不会就会意识到她根本就不是“妹妹”,然后杀死她?
可是,这个怪物又准确地喊出了她的名字……难道这个怪物生前的妹妹跟自己同名同姓?还长得一模一样?毕竟这个怪物之前用那硕大的眼睛确认过她的五官。
——涂昀川认为怪物“生前”是人类,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
伴随着黑枯枝触手蠕动的轻微动静,客厅的灯开了,是黑枯枝触手打开了灯。
涂昀川看到茶几上放置一桶泡好的方便面,她停下脚步,看着方便面叹了一口气。她已经吃了两天的方便面了,一日三餐都在吃这些方便面,她有点吃不消了。
这两天,她都没有离开过这个房子,她一直在等待这个怪物做出杀死自己的举动。可是,她“期待”的事情没有发生。
涂昀川坐在沙发上,看着方便面好一会,始终难以下口。
这两天没有出现任何事情,也该往“外”迈出一步,看看“外面”到底有什么了。
所以,她对怪物说:“姐姐……”
这两个字让怪物有所反应,黑暗的阴影里窜过什么东西,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朝涂昀川靠近,似乎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
涂昀川浑身不可遏制地抖动了一下,她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至于为什么是叫“姐姐”而不是叫“哥哥”,那是她一开始就尝试叫“姐姐”,怪物没有反对,甚至有点高兴的模样,她就那么继续叫了。
从另一个视角上看,涂昀川身后有一个巨大覆盖到天花板的影子,这个影子的边缘像是波浪一样变幻着。
“我不想吃这些了,我想吃点别的。”说出这样“任性”的话,涂昀川手心都是汗。
涂昀川身后的影子降了下来,一缕黑影窜到泡面的旁边,黑枯枝触手冒出,上端朝下弯着,疑惑地在泡面周围转了半圈,这根黑枯枝触手分支出小小的一撮,挠着最顶端,它不明白涂昀川为什么突然不喜欢吃了。
下一秒,黑枯枝触手缠绕着这碗泡面,直接把这碗泡面扔进了厨房的垃圾桶里。
涂昀川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她现在的表情怪异,皮笑肉不笑的。她将复杂的情绪压了下去,使得胸口闷闷的。
黑枯枝触手又从房间拿了几件衣服出来,放在了涂昀川身边,又轻轻拉了拉涂昀川身上穿了两天的校服。
涂昀川哽住,有些难为情。衣服大小合适。可是,这里的东西都不属于她,她认为住在这个陌生的家里,还要用这个家的主人的衣服太过逾越。
涂昀川之所以会来到这个陌生的家,是“姐姐”带她来的。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对这里产生了莫名的怀念感,以及“姐姐”让她住的房间里,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这就是我的房间。
涂昀川犹豫了一下,带着衣服走向浴室。
涂昀川在想,这里说不定就是“姐姐”的家,而她住的房间就是“姐姐”的妹妹的房间。
“姐姐”扔掉了泡面,意味着她可以离开这个地方去外面找其它食物……
她注视着镜子里已经换上新衣服的自己,水正顺着她的头发滴落。几天没洗澡,她想着既然换衣服,干脆顺势洗一洗,虽然回来后可能还会出汗,但至少能干爽一些。皮肤上覆着排泄物的情况下,她会更容易感到疲惫……而且她觉得校服的颜色太过显眼,要是因此被不知名怪物盯上就不好了,换浅色一点或者暗色的常服可能会更好。
说不定可以回自己的家看看……去看看养母……
不行,“姐姐”还在身边,“姐姐”说不定会杀死养母……
涂昀川不认为自己说什么,“姐姐”就会照做。
她尝试回忆家的位置。结果,她惊愕地发现,自己想不起来。
涂昀川又尝试去想起养母的面孔以及与养母相关的所有人或者是有关养母的事情,她依旧什么都想不起来,就连养母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恐惧涌进她的影子里,从她的脚不断向上爬,直到扼住她的喉咙。
——这种不完全的记忆就像是她能描述盒子的模样,她也认为自己打开盒子会有更多的东西,并且她会将盒子里的东西描述出来,结果,她打开盒子,发现那个盒子是空的。
涂昀川的背部在发冷,头发依旧在滴水,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来越觉得自己也是虚假的。
直到“姐姐”把外套搭在她的双肩上,她才噩梦惊醒般地颤抖了一下。
涂昀川穿上外套,镜子中她表情不再恐惧、迷茫,她恢复了平静,目光变得坚定。
她心里对自己说:现在的状况已经超乎想象,不能再用“常理”去看待这一切……冷静一点,先掌握周围的状况再做打算和决定。
涂昀川转身迈开步伐,却被“姐姐”拉到盖上盖子的马桶上。
她的心脏剧烈跳动,惊恐的情绪之间,她看到黑枯枝触手给风筒插上了电……“姐姐”在给她吹头发?!
涂昀川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默默接受“姐姐”的行为。
她感到疲惫又无语,低头看着脚上很合适的黄色拖鞋。
是不是要改变一下想法了?把这个怪物当作是真正的“姐姐”?
要是沉醉“角色扮演”,在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被杀掉似乎也不错。涂昀川给自己开了一个地狱笑话。
涂昀川穿上运动鞋,背上“姐姐”给她准备的背包,站在门前,她抬手握着门把,没有立即打开,看了看脚下的影子,询问:“姐姐,你会保护我的是吗?”
既然存在“姐姐”这一个怪物,定然还存在别的怪物。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很弱小,遇到怪物几乎没有反抗能力……
涂昀川脚下漆黑的影子翻涌了一下,涂昀川看不懂,只当作是“姐姐”回答了“会”。
涂昀川按下门把手,推开门,灰白的光有些刺眼,她下意识眯了眯眼睛。她没有立即关上门,而是静静站在那里,确认周围有没有异常的动静后才关上门。
涂昀川抬头,厚重的白雾遮挡了太阳。
这一刻,她产生了一个念头:太阳意图透过白雾,却因此逐渐失去自己的金黄色,变得苍白,丧失生命的色彩。
注:主角的性格是根据主角自身经历与背景推演出来的性格,可能未揭晓前会觉得主角的性格有点诡异hh
整篇文不长,预计二十万字左右完结了,因为三次元很忙,精力有限,我将目标定在今年内完结,所以对于更新没有保证
有存稿,但是我会尽量省着点花,以走榜计划为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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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