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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整天，闵延乐都处在一种魂游天外的状态。老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他趴在最后一排睡得天昏地暗，梦里全是李重野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两人摔倒时贴近的温度，还有那根失而复得的破红绳。
直到晚上回到家，他百无聊赖地刷起手机，点开那个号称“漳一八卦前沿阵地”的校园墙。
这一看，差点把他手机吓掉。
【卧槽！今天开学典礼站最后那个没穿校服的新生，颜值有点东西啊！[偷拍闵延乐叼着棒棒糖、一脸不耐站在队伍末尾的侧影]】
【附议！帅得有点过分了！而且感觉好酷好野！】
【楼上 1 但是我觉得还是一班的李重野更帅一点吧？那种清冷学神范儿！】
【？？？李重野是好看，但闵延乐这种带点野性的帅更戳我好吗！】
【打起来打起来！我投新同学一票！】
【李重野！必须李重野！成绩好长得帅，完美人设！】
【闵延乐看着就像会打架的，不好惹，但是好带感！】
【所以这届校草是不是要换人了？】
评论区吵得不可开交，甚至有人搞起了投票帖。
闵延乐看着屏幕上自己那张被偷拍的照片，还有底下那些“帅”“野”“酷”“带感”的形容词，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妈的有病吧？
他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一边，只觉得这帮人闲得蛋疼。尤其看到自己的名字和李重野那个神经病放在一起被评头论足，更是说不出的别扭。
然而，这还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整整一周，只要他和李重野同时出现在任何一个公共场所——走廊、食堂、操场，甚至只是下课一个上楼一个下楼在楼梯转角猝不及防地碰上——他都能清晰地听到周围瞬间爆发的、又拼命压抑下去的窃窃私语。
“快看！是闵延乐和李重野！”
“他俩居然碰上了！你说他们认识吗？”
“不知道啊……但同框真的好养眼啊……”
“你觉得谁更好看？”
“啊啊啊好难选！”
闵延乐被这种无处不在的视线和议论搞得浑身不自在，恨不得给每个盯着他看的人瞪回去。而李重野，依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冰山脸，目不斜视，仿佛完全屏蔽了外界的所有噪音，该干嘛干嘛。
这种对比让闵延乐更加憋闷，每次遇见都加快脚步，恨不得离对方八丈远。
上辈子欠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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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林嘉竖正眉飞色舞地跟李舒余和何敏比划着那天巷子里的“英雄事迹”，描述那个“长得特帅、打架特狠、说话特冲”的神秘恩人。
“你们是没看见！那动作，刷刷的！简直了……”
他正说着，眼角余光瞥见闵延乐正懒洋洋地从走廊那头走过来，嘴里叼着根棒棒糖，一脸“莫挨老子”的表情。
林嘉竖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闵延乐，尤其是他脸上还没完全消退的淡淡痕迹和那头标志性的微分碎盖。
记忆里那个模糊的、狠厉的侧脸和眼前这张又拽又厌世的脸完美重合。
“我……我去！”林嘉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弹射出去，一把抓住毫无防备的闵延乐的胳膊。
“恩人！！”他这一嗓子嚎得整个走廊都安静了。
闵延乐被吓了一跳，皱着眉嫌弃地想甩开他的手：“你谁啊？有病？”
“我啊！我！林嘉竖！就那天巷子里！你救了我奶奶！还跟我们一块打混混那个！”林嘉竖激动得语无伦次，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我的天！居然是你！蒋老师说新同学叫闵延乐我就该想到的！乐哥！真是你啊乐哥！”
闵延乐愣了两秒，终于把这张过分热情的脸和那天晚上巷子里咋咋呼呼的少年对上了号。他嘴角抽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巧。
“哦。”他反应平淡，试图把自己的胳膊抽回来，“顺手而已。”
“这怎么能是顺手呢！你这是见义勇为！是我林嘉竖的大恩人！”林嘉竖抓得更紧了，眼睛亮得吓人，“乐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亲哥！以后在漳一有我罩着你！不对，是你罩着我！有啥事你尽管吩咐！”
闵延乐被他吵得头疼，周围好奇的目光更是让他不自在到了极点。他用力掰开林嘉竖的手，面无表情：“不用。离我远点就行。”
说完，他绕过这个巨大的“人形麻烦”，快步走开。
但林嘉竖显然不打算“离他远点”。从那天起，闵延乐屁股后面就多了个无比热情的“小弟”，一口一个“乐哥”，嘘寒问暖，送吃送喝，赶都赶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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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运动会如期而至。
九月底的天气依然燥热，操场上的气氛却如火如荼。闵延乐被蒋芳华硬塞了个男子1500米的长跑项目，美其名曰“发挥你的耐力优势”。
起跑线上，闵延乐做着极其敷衍的热身，一脸的生无可恋。他宁愿去网吧通宵游戏，也不想在这太阳底下傻跑。
发令枪响，一群人冲了出去。
闵延乐一开始吊在队尾，跑得漫不经心，心里盘算着怎么假装抽筋溜号。
两圈过后，队伍逐渐拉长。他的呼吸依旧平稳，但额角的汗已经下来了。跑道边，林嘉竖卖力地跟着跑了一小段，声音洪亮：“乐哥加油！乐哥你是最棒的！”
闵延乐：“……”
更烦了。
就在他准备实施“抽筋计划”时，一道身影不紧不慢地从他身边超了过去。
白色的校服，挺拔的背影，跑步的姿势稳定而富有节奏感。
是李重野。他也报了1500米。
李重野超过他时，甚至没有侧头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跑道上的一个无关紧要的路障。
但这种彻底的无视，反而瞬间点燃了闵延乐心里那点不服输的邪火。
妈的，又是这个装模作样的优等生！
想起之前抢手链的憋屈，想起那些莫名其妙的议论，想起他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讨厌眼神……闵延乐咬紧了后槽牙。
想赢？偏不让你舒服！
他深吸一口气，原本散漫的眼神瞬间聚焦，步伐猛地加大，频率加快，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朝着前方那个背影猛追上去！
观众席响起一阵小小的惊呼。没人想到这个一直吊车尾的新生突然开始发力。
李重野似乎也察觉到了身后的异动，节奏稍微变了一下，但依旧没有回头。
最后半圈！
闵延乐已经死死咬在了李重野身后，两人的距离极近，呼吸声和脚步声几乎重叠在一起。阳光炙烤着跑道，汗水迷了眼睛，但闵延乐眼里只剩下李重野的背影。
冲过终点线的前一刻，闵延乐凭借着一股狠劲，猛地一个侧身冲刺，肩膀几乎擦着李重野的手臂，以极其微弱的优势，抢先一步压线！
“砰！”冲过终点后，巨大的惯性让他根本停不下来，踉跄着向前扑去。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脸着地的时候，一只手臂猛地从旁边伸过来，有力地捞住了他的腰，帮他稳住了身形。
闵延乐气喘吁吁地抬头，正对上李重野近在咫尺的脸。
李重野也刚跑完，额发被汗水浸湿，呼吸比平时急促，胸口微微起伏。他看着闵延乐，那双总是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像是意外，又像是……一丝极淡的兴味。
两人保持着这个近乎拥抱的姿势，喘着气，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空气中弥漫着激烈的竞争过后特有的灼热和躁动。
看台上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和尖叫。
“我靠！反超了？！最后那个冲刺太帅了吧！”
“他俩刚才是不是抱一起了？？”
“啊啊啊并驾齐驱然后英雄救美（？）这什么偶像剧剧情！”
闵延乐猛地反应过来，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推开李重野的手，站直身体，表情极度不自然，耳朵尖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多管闲事。”他粗声粗气地扔下一句，转身就想走。
李重野看着他那副别扭的样子，又想起刚才他在跑道上那股拼命的狠劲，忽然开口，声音因为刚运动完而带着一点低哑：
“跑得不错。”
闵延乐脚步一顿，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回过头，看到李重野已经拿起一瓶水，拧开，仰头喝了几口，喉结滚动。然后他放下水瓶，目光再次落到闵延乐身上，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就是起步太慢。”
……操！
闵延乐刚冒出来的那点莫名其妙的感觉瞬间被这句话打得粉碎。
他就知道！从这个优等生嘴里就听不到好话！
他恶狠狠地瞪了李重野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重野看着他那气冲冲的背影，抬手用指尖抹掉下巴上的汗珠，极轻地勾了一下嘴角。
而看台的某个角落，林嘉竖正激动地摇晃着李舒余的胳膊：“舒余你看到没！我乐哥赢了！他还抱了李重野！不对是李重野抱了他！啊啊啊我乐哥太厉害了！”
李舒余：“……” 她只是温柔地笑着，目光在离开的闵延乐和留在原地的李重野之间转了转，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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