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仙童带路,楚韫很快就感觉到了涟洏的气息,不过很明显,涟洏也感觉到他了。
“璟弦!”小仙童还未推门就听见自家仙君一声大喊,“你滚出去!”
小仙童没来得及震惊,旁边一抹黑一掠而过进了殿。
仙童:“………………”
楚韫无视了对方的大呼小叫,冲进去便问:“解药在哪里?”
只见殿中立着一位紫袍少年,怒气冲冲地喊:“你怎么乱进别人的殿呢!”
楚韫没理他,回声都没荡完就几步上前摸向他胸口,果不其然抓到什么,马上又要去掏。旁边的小仙童来不及接自己的下巴,脑子里百余册春宫图驰骋而过,涟洏死死抓着自己胸口,紫色的外袍因为两个人的动作褪下去大半,他瞪了一眼大有有捂眼退下架势的仙童,吼道:“死阿你他妈愣着干什么啊!”
已经推后了一小步的阿这才将自己拉回现实,边嚎边冲上去拽楚韫,一副舍身就义的样子,然后拽半天才把楚韫黑斗蓬拽下来。
涟洏:“……………………”
无语之际,楚韫已经把东西掏了出来,他仔细一看,却发现不过一本古书。这书乍看被翻过很多次的样子,记载的药物楚韫一个都不认识,心中难免奇怪。
趁他出神,涟洏一把抢回自己的衣服,冷笑一声,“七皇子真是好礼数。”
说完他又转向一旁的阿,“还有你,能不能机灵点儿,多学学人家阿犏!”
阿埋下头,他记得上次上君还让阿犏学学自己来着……
这边不信邪的楚韫又拧着眉翻了翻那本书,什么也没看出来。
复又抬头,“血毒一定与你有关,快把解药拿出来。涟洏,你可知人间现在乱成什么样了?”
他话音才落,涟洏就偏过头讽道:“呵,你都回来了再问这些有什么用?”
楚韫忙道:“你将解药给我,我有方法再下去救他们。”
涟洏听完挑起一边眉,没有深究他说的是什么办法,转头示意阿先退,对外说涟洏殿今天谢客。待他离开,才道:“血疫分明是疫,你怎说是毒,况且你有什么证据说其与我有干?”
楚韫道:“溶身并不传染,并非是疫……”
“谁说不传染,万一是妖疫呢?不过不传人罢了。”涟洏将他打断,“再说,就算是毒,你又凭什么说与我有关?”
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分明是在故意激他,楚韫左腕用来束袖的臂缚开始叮呤咚咙作响,他又伸出右手去按,同时低声呵道:“消停点儿。”
涟洏没注意他这些小动作,还在自顾自说话:“那长明都的青陌王也玩毒呢,如何不怀疑他?再说你什么时候会认药草了?”
他说完,楚韫沉默半响,心想怎么绕这么远,不如先离开下次直接趁他不在潜进来偷算了。
这边涟洏见他不语,抿紧了唇。
他并非胡搅蛮缠之人,只是不愿意给楚韫好脸色罢了。虽然交代了阿不能放他进来,但若真不想他进,开结界就好了,阿拦得住个屁。
于是总算收了那副小人姿态,对他道:“不久前,岭乐谷丰县有一群鼠精出没,啃了很多庄稼,而且鼠精爬过的庄稼人吃了还会得病。岭乐谷丰举城向我请愿,求能药死妖怪的毒药。”
楚韫还按着叮当作响的臂缚,“你给了,你可知那座城临着的就是妖国梓岈?”
涟洏打下睫,眼底晦暗不明:“我自然知晓。但我有什么理由不给?”
“就是因为怕他们拿药去对付梓岈,我的药有很强的治愈力,妖怪碰到那药的部位会灼伤,但三日后便会开始痊愈。鼠精短智,被伤了也不会再敢回去吃庄稼,本来两全其美,但是……”涟洏骂了一声,“谁知道岭乐自己会改我的药啊!”
“你说那么大本事找我求什么药啊自个儿不就炼出来了!”眼看涟洏就要忍不住开骂,楚韫连忙打住他,“所以现在的血毒是他们自己研制出来的?可是君木说你这儿有解药。”
涟洏一口否认,“老子那不是血疫的药。吃过鼠精爬过的庄稼会得病,我的药是治这个的。那病会腐身,有些人也叫血疫,但和现在梓岈的血疫大有区别。”
“所以老子是真没解药。”他说着一把抢过楚韫手里那本书,“就这本,人间南方草药集老子快翻烂了还是不知道他们到底加了些什么玩意儿进去,也根本制不了解药。”
楚韫马上抓住重点,“意思是倘若你知道他们加了些什么,就能制药?”
涟洏默认,楚韫忙道:“我去给你找,你这儿有没有可以暂缓的丹药先借我一用。”
涟洏心说我呸还借,说得好像你会还似的。
暂缓的药他有是有,但是,“不给。”
楚韫又开始想我还是来偷吧。
涟洏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十分无语,半晌,手中变换出一个半掌大的玉瓶。他望着对方,眼里仿佛若隐若现冒着什么火花,“不过你要想清楚了璟弦。”
他将那个半掌大的药瓶扔给楚韫,又捡起地上 的黑斗蓬,将斗蓬搭到楚韫身上,细细将它理好,最后系上。
涟洏掀起眸,紫色的眼睛直直盯着他,让人幻听深林里吐信的蛇,他道:“我只有这些,顶多够救五十个,谁该活,谁又该死。”
楚韫没敢回望他。
涟洏给他做了一揖:“七皇子,请回吧。”
·
第二日还没从楚韫回来这个重大消息里缓过来的重神官又听说了一个更为重大的消息,长明都要将原来交换的神官换过一个。
“原来世上真有长明都?”一些新飞升的神官感觉新奇极了,缠着老神官们打听,“前辈,长明都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这里的前辈一般专指君木,因为只有他会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解释:“长明都超脱三界之外,据说是一片鬼域,也有人说是魔域。里面的呃……姑且算他是鬼吧,反正里面的鬼莫名其妙地神通广大,据说先前被哪个仙人意外发现,上报给天庭。天庭忌惮长明都的力量,两边才开始各种示好活动,互换使者就是其中一类。”
“鬼域?那岂不是……”新神官们有些嗤之以鼻。
“别瞎猜。”君木将折扇收起在晚辈聪明的脑袋上轻敲一下,“长明都的鬼从来不入人世,到底是群什么样的鬼咱也不知道。而且你别看那是鬼域,到现在为止都没人知道怎么进去呢。”
“换下去的神官也不知晓?”
“是啊,其实两边一直都让交换的使者在人间瞎逛,长明都的使者如果想回去得跟天庭打报告,天庭的使者长明都管都不管,随时来随时走。”君木说完新神官们都感觉这长明都还怪不把他们放眼里的……
不过君木倒是突然发现这怎么那么像无时限的人间休假,心想要不下次求求长明都的人把自己换下去吧。
“谁说长明都的鬼不入人世?”
一个女声悠悠传来,几人行礼:“星月仙子。”
一身蓝纱的星月漫不经心回了礼,这才道:“这不还有璟夜嘛。”
君木干笑几声:“是啊,长明都的小夜王……星月你跟他们聊,我还有事……”
“别跑,”星月不动声色传音给他,“你先前打牌输了我一次任务,我前段时间被派了一出,你替我去。”
君木面上仍然笑眼盈盈,传音却咬牙切齿:“不去啊你放手!——”
星月道:“我这两天要给金乌筹备惊喜嘛。”
君木道:“那你叫楚韫去。”
星月道:“你要不要脸,人家璟弦又没输我。”
君木认真道:“我下次替你,下次一定,这次真的不行,真的。”
星月见他认真,也不再不依不饶,话锋一转问众人:“长明都的人什么时候到来?不如我们也前去接接。”
一人应到:“估计还有半炷香,要看的人大抵也准备去了,咱们这会儿往谭月楼去应当恰好。”
于是几人结伴而行,一路上神官果真越来越多,大家又在论长明都此次为何要换人。
不过这个倒好猜,璟弦昨日刚回,长明都今日便前来换人,想必十有**是要带他走。
不过璟弦究竟回来干什么,长明都的人为什么要帮他,涟洏又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等等问题,细细想来,真是好谈资。
一后辈问道:“话说星月仙子,你方才说的璟夜又是怎么回事?”
星月故作玄虚道:“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
璟夜大概是在近百年前开始在人间活动的。
天庭的神官执行任务遇到过他几次,便传开了。
话说回来,百年间,天界还因为这位璟夜和楚韫出现了一种风俗。
神仙们下凡做任务前都会祈祷一下能遇上他俩,因为如果遇上他俩把事儿解决了,神官就可以在人间玩儿到任务时间结束。
若是遇到的是楚韫,民众功德就拿不到,不过也还能白得谭月楼结算的。
若遇到的是璟夜,那可就太好了,两份都是自己的。
如今上天庭,大家最羡慕的无非两句话——“是妖师,可以走了。”以及“是长明都的小夜王,可以走了。”
新神官们听完如此荒唐的风俗,不由瞠目膛舌,君木叹了口气,终究是年轻人年少轻狂啊,想当初他也是很期待下凡做任务救世济人的,现在一要做任务满脑子只有那两个璟。
又有人问:“那他又为何入人世?”
星月道:“听说是在找人。”
这次君木都不解了,“入长明都不是没有生前记忆吗?”
星月耸耸肩,“他要有生前记忆,说不定早找到了。”
说起来,当初璟弦寻死觅活地要跳花月台听说也是要找人……
“是不是来了?”
“我见过璟夜啊一会儿绝对吓死你们!”
“快看快看,上来了!”
“…………”
人群熙熙攘攘,众人纷纷抬眸去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