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从酣甜美梦中吵醒的,是我惯设的六点闹钟。
眼睛睁不开,就伸出手胡乱地摸找。
手一摸,发现旁边睡着个人。
我惊得瞌睡立马醒了,慌张地坐起来,才恍然想起来,我是在姐姐家睡的觉…
困意飞速地涌上脑袋,昏沉沉地。
我要睡觉,我好困,眼睛越眨越无力。
好不容易放假的,容我再睡会。
再度转醒时,我手往边上一摸,冷的。
我猛地清醒过来,翻身一看,人早没了。
喉咙忽然哽到说不出话。
因为眼前这场景实在是和几年前姐姐离家出走而没带上我时太过相像,就在那天姐姐一声不吭地走了,一走便是四年。虽然她时而来看我,但就像昙花一般,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那样的场景在许许多多深夜里,反反复复,成为了我的梦魇。
这一瞬间,彷佛这些年来我并没有做什么寻回的举动,而是愚蠢的原地等侯。
等待一个她回来的契机。
我之前说的,姐姐得空回来看望我和母亲,仅仅是基于我在她离家一年后的那通电话,让她改变了想法。
若不是那次交心,姐姐可能仍是像之前一样,只是寄年货回家和打个电话报平安就挂,从来不愿再踏进家里一步。因为,对于她来说,这个“家”从很早以前就已经支离破碎得不像个家了。
我冲出房间,哪里都找遍了,就是没有姐姐。
眼泪直在我眼里打着转。
姐姐推门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我失神地站在客厅。她鞋都来不及换下,撇下手中的东西,就来抱我。
我回过神,泪眼朦胧中看不清她的脸。
姐姐,姬清…我在心底轻声念着,眼泪猝然落下,她还是回来了,没有丢下我。
她又慌了,慌张地帮我揩掉屡次流下的眼泪,抱着我一遍又一遍地说:“我在,我在……”
“姐姐…”想说出口的“我好想你”却不敢说,只得委婉道:“…下次,可不要一声不吭地走了。”
姐姐一听,一下子比我还委屈,嘴巴一嘟:“什么?满满,你还没看见我给你留在桌子上的纸条吗。”
欸欸欸,有纸条,在哪里?!
她努嘴示意客厅的玻璃桌上。
一张巨大的纸条,被人为刻意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面写着:
“我去买早餐,你就在此地不要着急。”
她一字一句地帮我念了出来。
然后表情很是无辜,像是冤枉得要哭出来,眼角泛着微红,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淡定,我现在应该接着生气,而不是馋她身子。
我控制自己不要低头去盯她的唇,偏过头说:“可是我已发现姐姐不见了就着急得看不见其他东西,就算姐姐写了我都看不到……”
我不能再直白地说了。
姐姐听了点点头,像是理解了我的苦衷。
她再帮我擦了擦眼角:“那好吧,下次我直接把你这个懒虫叫起来一起买早餐。”
姐姐走到玄关,捡起被她撇在地上的早餐袋,递给我:“过来拿着,我换个鞋。”
“还有,待会你拖地板!”
她恶狠狠地补充道。
好可爱。
我忙不迭地接过来,眼睛不带眨地看着她换鞋,就好像下一刻我们就要永别一样,所以才要这样早早地将她的全部样子刻在心上。
别人可能不明白这是种什么样的情愫。是信仰、是依赖、是敬佩,还是习惯?也许一个都不是,亦或者是全都有。
这所有的,复杂的结合到一起,才演变成我如今对姐姐的感情。
可能你不懂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畸形”的爱,但这不重要。
爱本身就是“畸形”的情愫,是基因突变的结果,是我想陪她一生看雪满暮浓,看杏花纷落,直至终老的原因。
明市的特色早餐是一满碗的豆腐脑。
不过明市这边的人喜好吃咸的,加进去的酱也都是口味重的,不是我俩吃得惯的。所以姐姐常常打包回来纯豆腐脑,自家整些糖水进去添味。
被熬得正是时候的嫩豆腐脑,带着些鹅黄的娇态,有着入口即化的口感,淋上一层新制的糖汁,春节的气息就这么渗入各家各户的心里,美滋滋的。
吃过早食,低头一看时间已是九点过几分,外面的天空正微微泛着淡黄柔光,是上午的日光,不强烈,很柔和。
我心里盘算着待会出门做些什么。
明市虽然我不熟,但我还是知道几个忙里偷闲的好去处的。
姐姐却直接带我到了元朝阁,春节花灯灯谜的主会场。
紧紧才过了九点,元朝阁外就人声鼎沸。有卖糖人的;有卖红纸的;有卖花灯的。更有甚者直接一排铺着一条条红纸,旁儿供上笔墨砚,就等哪位下笔如有神地写上几句祝春贺岁地话语。
我怂恿姐姐露上一手。
想当年,我姐姐可是得过市级书法比赛头名的翘楚。她正楷,行书都有涉及,蝇头小楷更是一绝,若不是她志不在钻研书法,可能如今就是个名头不小的书法家了。
念及这,我暗搓搓着手,想帮她一把。
“老师?”
我闻声回头一看,有个不到一米六的小矮个正站在我姐姐身边,戴着个湛蓝色的棒球帽,一张小圆脸努力仰起头张望着,一边看看我,一边看看姐姐。
只不过这脸…我好像在哪见过。
可我来不及细想,眼见她即将伸手来拉我姐姐的手,我就一阵邪火攻心,一把把姐姐拉到我怀里。
再深深地看了一眼,面上有些惊愕的小矮个,以示主权。
“你,有,何,贵,干?”我一字一顿地说。
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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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