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阁主,您回来了,老阁主要见您。”庄云霄刚风尘仆仆赶回阙云阁,早已等候多时的部下秦十一低头恭敬道。
庄云霄看了一眼秦十一后,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一跃而起去往老阁主庄志尘的屋子。
“阁主。”到了屋外,庄云霄远远地单膝跪在地上,表情毫无波澜。
“进来。”
“是。”
庄云霄大步买进屋内,在庄志尘面前低下头一言不发地等着老阁主下达命令。
庄志尘看着庄云霄的样子,欣慰地用那不似寻常人的干瘪的手摸了摸胡须,云霄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了,从小时候那稚嫩的脸庞到如今眉宇间越发透着那凌人的气息,像!太有当年的君上的样子了。
“云霄,你长大了,武功在这普天之下,已无人能敌。该让你知道些什么了。来,离我近些。”庄志尘招呼庄云霄过去,庄云霄应声走进,却还是保持着些许距离,眼睛总是朝下看。他微微弯腰,以方便庄志尘说悄声话。
“好孩子,接下来要你去做的,务必完成,但时间上不做要求。”庄志尘神秘而严肃道:“接下来阙云阁接到所有的单,你都不必理会,这次的任务,我要求你用一生的时间,哪怕付出生命,也要做到!”
庄云霄埋着头的眼睛突发出凌厉的光芒,终于来了!自己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许久。自从听见庄志尘给他取名为‘云霄’时,便清楚的明白了一个讯息。那就是这一切,包括那个神秘的祁司,皆似一张网,只等庄云霄一头雾水的闯进去,而后纳为己用。但庄云霄耐得住性子,他不说,也不问。只等、耗着,自己身份不明的时候曾与师傅都相处了那么久,那阙云阁的这些年,又何尝等不来,更何况,有免费的武功可学,即使艰难苦痛来得更多。如今,自己终于要等到了吗?
庄志尘缓缓眯了眯眼,张口刚要说些什么,却突然怔住了。半晌,在庄云霄疑惑的眼神中,他叹息道:“去莲花芷。”
莲花芷?这个名字对庄云霄来说并不陌生,自来到阙云阁他就发现阁中开遍了满池的莲花。但诡异的是,这莲花,四季不败。而莲花芷便是各种一间很不起眼的外亭。
外亭有许多纵横穿插,除了每个外亭的名字,每条亭几乎都相似的开着那长盛不衰的莲花。显然这阙云阁竟建在水中,被莲花所包围。若外人看来都会觉得这是座什么神秘的世外桃源。
但唯有莲花芷,被封为禁处,就算自己是少阁主也不得进入,回想起当初庄云霄问起这外亭时,身旁的秦十一回他说这亭子就连老阁主都不得踏入半步,能进入的。怕是只有君上了。那是庄云霄第二次听到君上的称谓,第一次也是从秦十一嘴里说出来的,不过那是他刚见老阁主的时候了...
庄云霄凭着记忆走到莲花芷前,亭前是个石拱门,上写有‘莲花芷’三字。向里望去,果然与其他外亭没有什么特殊的,只不过石拱门常年被铁链横七竖八地松松垮垮环绕着。
当初的庄云霄还以为这铁链只是什么幌子,毕竟以阙云阁每个人的实力来看,任何一位都能毫不费力地打断这看似轻飘飘的铁链,但实际庄云霄试过才知道,这铁链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的,竟纹丝不动,论庄云霄怎么用力,那铁链依旧像肉眼看见的那样松松垮垮地环绕着石拱门。
而现在,庄云霄却发现自踏进门前两米处,拱门上的锁链竟然突然消失了。他向里面望去,小路两排开得娇艳的莲花池、道路上的杂草枯枝。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一点变化。他试探性地迈了一步,紧接着,令庄云霄惊奇的事情发生了,这石拱门竟像是有什么结界一样,自己踏进第一步时,这亭就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平常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池塘,眼前竟出现了一间屋子,与阙云阁老阁主的屋子一模一样!抬眼望向四周,空空荡荡,什么杂草枯枝、满池塘的莲花,皆无。明明正值炎热的夏季,却吹来一阵冷风吹得庄云霄脚步发抖,他立在门前,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进。”屋内似乎有人发话了
庄云霄迈着步子踏进屋内,里面的陈设与老阁主的不同,这里依然空空如也,抬头都能很轻易的看见屋顶,唯有正中央有一池莲花,这莲花似乎与阙云阁内的不同,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硬要形容的话,就是每朵花的周围都似有光芒吧。
一人身着华贵的黑袍,覆手站立在池边,望着池子出神。虽是侧对着庄云霄,但他却一眼认出了这个人,庄云霄惊呼出口:“是你,祁司!”
祁司动了动身子,微微转头看向庄云霄,眉眼带笑:“我的小朋友长大了?”祁司由下至上扫了庄云霄全身,点头道:“嗯,云霄如今已是翩翩少年郎了,不知会有多少姑娘为你倾心。”
庄云霄认出祁司开始就半点听不进他的话了,满心满眼皆念着曾经,自己第一次踏进阙云阁时的经历,村里的孩子们、互相残杀的影子,在庄云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他紧了紧拳,握住腰间的长剑直直向祁司冲了上去。
就在那闪着逼人寒光的剑尖即将刺向祁司胸前的那一刹那,庄云霄被一股冲击力猛地倒退几米,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庄云霄毫不在意的用拇指擦过唇角的血迹,恶狠狠地盯着祁司。
祁司皱着眉头看着飞出去的庄云霄,轻轻掸了掸衣服说:“操之过急,你的心思暴露太快。”祁司缓缓走近半躺着的庄云霄面前,俯视着他道:“这些年你是如何练的,怎得这点心性都收不住?”
“别在我面前假惺惺!是你将我带到阙云阁、是你让我与我朝夕相处的伙伴们自相残杀!”庄云霄拧着眉头红着噙满泪水的眼眶盯着祁司道:“也是你!亲手将我拉入这地狱!”
“地狱?”祁司听着庄云霄满语的激愤甩袖转身开口大声道:“何为地狱?睁开眼睛瞧瞧,你该感谢我,甚至珍惜这里,因为这里将是你这一生仅有的天堂!”
“我知道你有许多想问的,好好想想。我只回答你三个问题”说罢,祁司毫不避讳的在庄云霄面前袖子一挥,凭空变出一张椅子,居高临下地坐在庄云霄面前。
“好”庄云霄缓缓起身,踉跄地走到祁司身边,却因受伤太重又倒在池边。他顺势靠在池壁上抬头看着祁司:“第一个问题,你说要亲自教我的,为何转眼间我就去了那擎门,与我...与我朝夕相处的伙伴们自相残杀。”
“我当然是亲自在教”祁司睨了一眼庄云霄说:“我在亲自教那时还稚嫩的你一个‘不要吃陌生人给的糖’的道理。怎么?这你想不明白?”
“呵呵...果真如此。”庄云霄望着自己这双当年刺向最后一个伙伴的手苦笑着说道。
“第二个问题”祁司提醒道
庄云霄闭上眼听着周围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的屋子说:“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这里是我仅有的天堂”
“庄云霄、少阁主、阙云阁,在这里,你有名有姓。有你埋藏在心中想做的事。”祁司转头看着自己身旁开的娇嫩的莲花,似乎在看着什么人一样:“在这里,你可以不断提升自己,增长实力直到无人能敌。你,可以为你自己而活。”
“以后就不会了吗?”
“再不会了”
“那便,最后一个问题...”庄云霄看着祁司那张迷茫又熟悉的脸,颤声道:“你,没有老。”,就像他师傅那样。
“你浪费了最后一次机会就问这个”祁司轻声笑了,眉眼弯弯似乎听到了多么可笑的事情,面目都柔和许多,他起身到庄云霄面前为他整理衣衫轻声说:“我当然会老,不过比寻常人慢了许多而已。”
“就像你熟悉的那个人一样。”在庄云霄听信了祁司的话放松下来时,祁司又多加了一句。
“你!你认得我师傅?”庄云霄立刻绷紧了神经,这是他五年来第一次听到有师傅的消息:“他在哪?”
“我说了你浪费了最后一次机会。起来吧”祁司好像又回到了方才的模样,无情的道出冰冷的语言。
庄云霄费力起身对祁司说道:“你叫我来,不会只为了回答我三个问题?”
祁司轻柔地抚摸着莲花的花瓣问道:“你觉着这花美吗?”
庄云霄疑惑地皱眉,不语。
“这满阁,都是我命人种下的莲花,四季常年不败,你就没有疑惑?”祁司自顾自笑道:“差点忘了我之说回答你三个问题了,呵呵,那这个问题,你便自行寻找答案吧。”
“接下来我要说的,你记好了。”祁司拍了拍手中带着潮湿露水的手,背着手向门口踱步
“世人皆说有一物,吃了可长生不老、可功力大增,听起来像不像是什么坊间传闻?”祁司转身看了一眼庄云霄又道:“但这也不算空穴来风,毕竟这东西有名字。叫——‘清露’。”
“!”庄云霄听到这个名字震惊的说不出话,却又见祁司从怀中掏出一物件,是镶着金边的玉瓶子。若说别人第一眼看到这瓶子都会觉得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但庄云霄看到的确实当年那破旧小医馆的桌面上那瓶师傅留下的镶着金边的玉瓶,竟与祁司手中拿着的一模一样!
庄云霄下意识摸了摸胸前那被自己打造成项链的玉瓶,凸起的瓶子形状让庄云霄定了定神,还好...不是自己的这个。
“你也有一瓶”祁司轻声笑着转过身望着庄云霄下意识摸胸前项链的手,看着庄云霄惊讶而又震惊的脸庞又说道“放心,你的那个,不是我要的。”
“什么意思?”庄云霄不解。
祁司凑近了庄云霄的耳旁,轻声说道:“我要那个人,你知道的。”
庄云霄连忙后退几步,惊恐道:“你到底是谁?不...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你找他作甚?我...”,庄云霄此刻早已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祁司这个人仿佛能探查到庄云霄所想的一切,能轻易遏制住他的每一步行动,这让庄云霄措手不及自乱了阵脚。
“天堂结束了小朋友”,祁司又说出了恶魔般的话语。
“十七年前,季国有国师言:‘有一婴孩出生,天降七彩祥云。可救世亦可毁灭。’”祁司晦暗不明的眼神看着脑子一团糟的庄云霄道:“而那婴孩,便出生在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