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离开

长青酒楼内,原守在门口招呼的小二直往屋内最里面的一间奔,他轻敲门低声对里面的人道:

“主子,小的似乎又看到了相似之人”。

“进来”

小二跨腿推门而进,里面坐着的便是曾经季奚和带着刚捡回来的褚青进的那家换了假面的那家铺子的老板—尚奇,如今季奚和为帝,尚奇本该也有官职,但他却推脱说自己这辈子都是行商之人了,愿在尘世间成为陛下的一双眼,于是在这最繁华的街道上开了一家最大的酒楼,名为长盛。

直至褚青走了以后,季奚和命尚奇利用这酒楼去寻褚青,虽太久不见褚青真实的样子,但他的神态气质是别人模仿不来的,尚奇便命人四处寻气质样貌与这人间不相符的人,但凡相似的都一一验证。

“那人在哪”

“回主子,小的见他在店门前驻足良久,却踏进了旁边的铺子”小二恭敬道。

“你见着他的模样了?”尚奇问。

“不曾,但那人脚下生风,身材高挑,似有仙气,但能看出来不是习武之人”,这负责招呼的小二名为廖于。是从皇帝身边一个亲卫调来寻人的,眼光及武力都是上乘,且经常跟在皇帝与带假面的褚青身边,由他来寻人,既快又准。

“旁边什么铺子”尚奇撑着下巴道。

廖于有些迟疑的说:“旁边这铺子,是个茶水铺,但古怪的很,白日大门紧闭,也从未听到里面有人招呼,也未见过有店小二或是老板走出来过”。

“哦?这店就没人生疑”尚奇说道。

“想来是长盛酒楼来往之人络绎不绝,来喝酒吃茶的都是奔着咱们酒楼,自然不会有人去旁的铺子”廖于脸上带着自豪。

尚奇思索片刻便决定换个假面去探个究竟,一来是想看看廖于说的那人,二来是想探寻这铺子是怎么在长盛酒楼开得下去的。脑中思索,脚下不停,转眼便来到铺子门前,这铺子门头干净的很,上头只有一面写着‘茶’的棋子便再无其他,确实古怪。

他推门而入,里面便有人笑脸迎了上来:“客官,一位呀,喝点什么?”来人一看便是这店的主人,他佝着腰,想来年岁大了不方便再走动了,尚奇好似有些明白了这店从不招呼的原因了,想来只有这一位老人支撑着这店罢。

“一壶清茶就好”尚奇寻了一张桌椅坐下,四处打量。

老人应了,片刻后踱着步子慢悠悠走到尚奇旁,为他斟了杯茶,笑眯眯的对尚奇说:“看客官面向不似来歇息的人,怎得不去旁边的长盛酒楼,我这小店可打探不出什么消息”。

尚奇便拱手笑道:“老人家好生直白,那在下也不客气了,想来向您打听一人”。

“哟,客官,我这老爷子方才不是说的明白,您想打听人去旁的店想知道什么有大把的人告知”老人抚着胡子道。

这话听着像是在赶客了,但尚奇却不恼,开口说道:“诶,在下要打听这人,那长盛酒楼不知,只有您才知道”。

“哦,那客官请说”

尚奇也眯起了眼:“不知这方才来您店里那带着帷帽身形皆佳的人去了哪”。

那老人依旧笑眯眯地道:“您要问这方才来的客官那我可知道,想来是赶路太累,来我这歇息吃了茶便走了,客官与这人可相识?”。

“哦,我本同他约好在长盛酒楼吃酒,怎料途中起了争执他便一气之下来了这里,无妨,我去寻他来便是”说罢,撂下几枚铜板便走了。

尚奇前脚走后脚店内隐去身形的褚青和丘振便显了身,小地仙对褚青说:“青君殿,此人您可认识”。

“认识,我出来凡间时遇到的太子身边的一个发小,太子成了当今皇上,这尚奇怕是受皇帝旨意寻我罢,不碍事,是个无关紧要之人”褚青面无表情道。

“如此,权当吃茶的客官了”小地仙对褚青说:“如今形势,青君殿该仔细照看好那池花了”。

“那便多谢小地仙提醒了”褚青微笑道。

丘振饮尽最后一杯酒看着褚青道了句好自为之便走了,褚青对小地仙点了点头,小地仙引着褚青来到后院,小地仙担忧道:“听闻青君殿去了仙格,在上面怕是不能实体了,切莫久留”。

褚青作揖后便消失了身形。

小孩的小医馆一如既往地挤满了人,探病为少,多数是过来嘘寒问暖以及为他寻觅良缘的刘婶子,“婶子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如今都长得这般俊朗了,若是看重哪家的女娃跟婶子说,你面皮薄,婶子帮你去问哈”。

“我看那秀儿就不错,城里回来的,样貌也配得上,俩人这些日子走得也怪近的呢”旁边的一位高兴地说道,秀儿在大门口偷偷往里面瞧着。

“诶小子,什么时候让你师傅也出来帮你瞅瞅呀,你这无父无母的,能替你做媒的就你这师傅了吧”刘婶子说道。

“对呀,嫁娶为大,这做师傅的不能连这人生大事都不出来”村子里的人附和着。

小孩听着她们的言论开头是笑呵呵的,直到说道他师傅的时候,抓药的手一颤,那药盒子不知怎得,突然从桌上滑落,药零散洒了一地。众人立马诶呀诶呀地帮忙收拾着,小孩却无暇顾及,垂眼看着忙碌帮忙的人,低声说:“叔、婶子,别忙了,我无论如何也融不进这村子的...”。

“你要走了吗!”远处秀儿突然大喊了一声定住了在场的众人。

“你,你要走了吗”秀儿眼里含泪又问了一遍。

小孩摸着那空空的药箱微笑道:“对呀,叔、婶子们,我一直瞒着你们,我师傅先我一步离开了,我舍不得就这么悄悄的走,想来还是做个道别吧”。小孩自己已经受了悄悄离开的痛苦了,实在不忍心这些人也尝到这种痛苦。

“我这些日子也教给许小助他们不少,学的有模有样,想来今后也不缺人看病了,婶子,我自己身上一知半解的事太多了,师傅又不告诉我,我定要去寻才行”。

许良张了张嘴,犹犹豫豫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刘婶子开了口:“娃长大了,该出去见见世面了,咱秀儿不也从城里回来的,怎么我们小孩长这么俊就不能看上城里的姑娘了?”刘婶子摸了摸云霄的头“听婶子的话,该出去走走的”。

“婶子,我...”小孩看着刘婶子红了眼眶,他该说的,他该说自己这一走,恐怕就回不来了,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

“什么时候走,要去哪?”村长严肃道“我和城里一官员熟悉,你若是想打听关于你的事情可以去那安阳街的长盛酒楼,我到时给你写个条子,送你去寻他”。

小孩笑着回应:“那便谢过村长,给条子就好,路嘛,我想自己走走看”。

“傻小子,你从没出过村子,怎么知道路,再说这外头不好走,还是我送你”村长不容拒绝道,云霄只得应了,但告诉村长只将他送至安阳街头就好,村长也连连答应。

夜晚,寒冷的夜空与医馆里的暖光成为对比,小孩蹲在火盆前,近乎爱怜的抚着褚青当初扔给他的几本医书,小孩虽然不知道等待着他的是什么,师傅不让他寻却要他出去闯,那必然是有什么安排等着他,就算他不动身,事情也会找上他,与其叫村民一切卷进是非,不如独自面对。

冥冥之中小孩唯一有直觉的事就是绝对不能暴露师傅,所以医术不能带在自己身上,留在这里又不保守,他又翻了好些遍这书,确保一字不漏的都记熟了而后下定决心般一点一点的燃尽了。

就这样,小孩这些天一边忙着交代许小助关于医药的事宜一边收拾着自己的盘缠,一切安排妥当,便出发了。

褚青跟着小地仙的路引到了仙届,果不其然,失去了仙格的自己在这里果然已凝不成实体,褚青悄然走到一处天门中,轻轻开了一些,进去了。

门里是另外一个世界,整个都被一池水淹没,在烟雾的笼罩下池水中的娇嫩艳丽的花儿若隐若现,这便是天道池了。褚青在池水中游走着,抚摸着每一朵靠近他的花儿,褚青的身上有尘世间阳光的味道,暖洋洋的衬得花儿们欢喜得很。

蓦地,角落里一朵开得正艳的花儿突然像是被焚了般化成灰烬消失在雾气中,待褚青发现时已然仅剩下飘在雾气中最后一丝化成炭灰的花瓣。褚青眯起了眼,想到了当初扔给小云霄那几本医术,随后勾唇一笑,这孩子,骨子里还是云霄的性子,暗想间余光处却瞥见了雾气中一抹黑衣,‘何人敢来这天道池’。

雾气中的黑衣渐渐清晰了,尽头处一位慵懒的男子侧身躺在池水上凭空出现的榻上,棱角分明的脸庞与如墨色般肆意倾泻的发丝,若不是那双透着一丝狡黠的丹凤眼和两眼下的双泪痣,旁的人都会以为他是长大的云霄。

“青!你终于回来了”云坞似乎带着怨气软糯的开口:“他们以为都瞒着我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那向往自由的哥哥被夺仙格,你却下去陪他,独留我一人在这,好生寂寞”

褚青无奈地上前想解释什么却被云坞一把拉住险些跌进他怀里,云坞看着褚青的眼睛好似要看出个所以然来,叹息般地开口:“青,为何你只是云霄一个人的,不论去哪、做何选择,他云霄都可以,这对我何其不公”。

褚青理了理衣衫站起身询问道:“这天道池怎么会让你进来的”

云坞斜了眼褚青,眯了眯眼对褚青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他故作小声道:“青,你知道吗,这整个天界都将为我所有,因为我即将继任天帝了!”

“什么?!”褚青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心里暗道怎么可能,随即又想到了之前丘振质疑过的话,如今还是弄清楚天界隐瞒的真相为何才是最重要的。

“青,你做人做得太久了么,表情如此多,这不像你啊”云坞好似喃喃自语般,缓缓伸手想再次触碰褚青却被躲过。云坞看着褚青躲闪的眼睛,瞄了眼全身上下,青在天界居然凝不成实体。

“你的仙格呢?”这回到云坞惊讶出声了,但毕竟云坞和褚青不一样,惊讶倒也说不上,仅仅声调略有些波动而已。

“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为何继任天帝的是你,那云霄呢?”褚青急道。

云坞若有所思地看了褚青一会,答非所问的说:“哦,你给了云霄了”,褚青听后浑身一震,立在池中默不作声。

“哼,他还真是好命啊,以你的仙格替换他的,不知少了多少痛苦”云坞低声笑了,“只是,云霄并不知情吧,他现在还是个娃娃呢哈哈哈哈”。

褚青握了握拳,闷声道:“你为何能出现在天道池,为何继任天帝,天道到底隐瞒了什么?告诉我...”。

“不该问的不要问”云坞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样,起身任由发丝肆意滑落,“青,那不是你所能承受的答案”

“什么意思?”

“你只需护好云霄这一世,切记你的手上千万不得沾血,便可”云坞说完这句话后起身经过褚青的身旁俯身对着他的耳朵悄声道:“还有,记得把你的本体藏得深一些,如今这天道池,可不止我一人能进了”,随后他大步走出天道池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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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道
连载中李青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