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头七

因着一番仗义执言,顾米和夏成被请进了屋里,此时马晓芳母女,和几个很面熟的年轻人正围坐在沙发上,容色疲倦,显然是守了一夜。

顾米憋不住问题:“大巫爷爷,昨天僵尸没来吗?”

大巫被这个称呼梗了一下,摇了头。

顾米松口气:“那是好事啊!昨天是平安夜哎。”

村人们没听过狼人杀的专业词汇,但也能大致明白意思。一个年轻人出来打破他的乐观:“并不是只有这里,要等各处清查完。如果其他点出事,情况更糟糕。”

“为什么?”顾米先是不解,但很快又自己想明白了:“如果僵尸袭击了别处,大概率他比预想的聪明,当然也可能有其他原因。总之,情况就失控了?”

“不错。”大巫点头:“还有一点,如果昨晚大牛有袭击成功,他的实力会向上一层,更难对付。”

“大巫,下山的路什么时候能通?”夏成没头没尾地问。

大巫愣了一下道:“啊,你说滑坡的事,还没有。人手都在我这边,村长也怕大牛跑出去害人,应该要等我们把事了了,才会派人清路。”

说话之间,有人带来了大家最不想要的情况——靠近村口,有一对老夫妻遇害了。

大巫带了两个小巫赶去,这次夏成主动带着顾米跟上——目前这个情况,不消灭僵尸就下不了山,那逃避就没用,不如多了解目前的情况,主动应对。

众人赶到老夫妻的家中,只见这一家的房子依着山壁而建,与其余几家相距较远,让人不得不猜测僵尸是特意选择了这家。

老夫妻俩的尸体,老汉在屋外仰躺着,老妻在屋内背对着门趴着,屋门没有损毁,现场也看不出剧烈打斗挣扎的迹象,应该是面对僵尸毫无还手之力。两人的身上都有五指扎出的孔洞,脖颈上还有泛黑的牙印。

一个小巫分析道:“应该是爷爷晚上起夜,先被袭击,然后婆婆听到动静到门口查看,想往里屋逃的时候,也一同遭难了。”

大巫点着头表示认可,又蹙眉问:“晚上别出门这事没通知到各家吗?”

跑腿的人不在场,赶来帮忙的阿宗补充自己的猜测:“这二位都有点老糊涂,说过肯定也忘了。夜神符还放在床头呢,婆婆可能是想进屋拿符。”

大巫叹了气,另一个小巫见机询问:“这二位丧事怎么办?”

“都这个时候了,一切从简,先照着阿德那样办,也通知他们亲近的人,最近都小心吧。”大巫嘱咐完没再停留,只叮嘱一定要把尸体烧干净,就先回小洋楼了。

回到楼里,大巫紧急安排众人做三件事。一是分出大部分人手继续搜山,二是让马晓芳赶紧准备头七晚上的贡品,三是派人再次通知全村晚上不要出门,不要落单,尽早熄灯。

安排完,大巫又留夏成、顾米商量:“阿成、这位小朋友,你们也看到了,昨晚大牛吸了人血,实力恐怕比之前强,不知你们愿不愿意今晚留在这边帮忙?”

夏成作为代表,有些犹豫:“我是肯定愿意的,但小米是客人,不该一起冒险。”

大巫语重心长道:“我明白,但村中夜神符所存不多,我需要一位年纪够长、能够自保的童子身相助。阿成,我其实不用拉上你,但你一定放不下朋友的,不是吗?”

咳咳咳!

顾米被茶水呛住,疯狂咳嗽。

大巫继续劝说:“童子身对邪魔来说,既是大克,也是大补……”

“咳咳!不用问他,我自己能做主!”顾米不想再听童子身三个字,赶紧举手示意:“大巫身边肯定是村里最安全的地方,落单才危险,我们干了!我们干了!”

夏成哭笑不得,但还是被神仙逻辑说服,带着顾米先回去休息,好为晚上储存体力。

虽说原定傍晚集合,顾米和夏成其实都有点紧张的呆不住,下午五点就去了小洋楼。

大巫已经到了,正指挥着众人布置。虽然夏大牛已经变僵尸了,头七的样子还是得装,灯笼、黑幡、供桌、饭菜都已到位。

顾米惊叹:“这也太隆重了,这么好的饭菜给僵尸吃,有点浪费哦。”

另外到位的还有四个小巫,其中一个听见了,挤出一丝笑道:“真要吃了就不浪费,这是糯米饭。”

想毒死僵尸的想法很好,可惜成功的机率不大。

顾米见小巫们脸色都有些发白,凑近过去小声搭话:“你们是不是有点紧张?大巫在,肯定没事的吧?”

刚才说话的小巫偷瞄了眼大巫,也压低声回道:“夜神大人是保佑死人的,可能帮的是夏大牛。”

原来是信仰BUG,怪不得夏成说现在信得少了,这神的立场有点问题。

顾米没有信仰烦恼,他只关心己方的火力装备,结果领到手只有一包糯米、一根铁棍,才知道夜神符不足的所言不虚。

到了晚上七点多,夕阳完全隐入天际,众人各就各位等待。

因听说僵尸跳跃力有限,可能不会上楼梯,马晓芳和美琪躲在二楼房间,尽量避免参与战斗。其余人都在一楼备战。

两个小巫分守大门两侧,拉着一根红色粗绳进行埋伏。这红绳看着和那天捆棺材的是同一种法器,也不知是个什么说法。另两个小巫守着饭厅,一个趴在碗橱顶,一个藏在餐桌底。顾米、夏成就和大巫守在客厅,敷衍地藏在沙发和墙壁的夹缝中。

为了吸引僵尸,一楼还准备了蜡烛、油灯、手电筒,争取整夜都做全村最亮的崽。

如此精心布局,众人等到九点多,也就是雨夜僵尸出现的时间,还是一片寂静,都有些松懈下来——毕竟根据传统,头七当天应该在子时回魂,也就是十一点之后。

“大成,你过去点,我蹲的腿麻,得换个姿势。”顾米正和夏成抱怨,突然耳尖地听见屋外有慌乱的脚步声,一路小跑着正在靠近。

无需他提醒,刚刚还窃窃私语的众人都噤了声,从各处缝隙中紧盯着大门口,严阵以待。

那黑影似无所觉,毫不设防地冲到门口,门两边的守卫反应迅速,扯紧绳索就要绑,却都发现了不对。

来者披头散发,身形瘦小,明显是个女鬼。

再定睛细看,这哪里是鬼,是神经恍惚的阿德妈。

“你怎么来了!”大巫从沙发后钻出来,可能是想借机活动下筋骨,见着阿德妈的狼狈摸样,又赶紧加了一句:“有东西追你吗?”

阿德妈却好似没听见,竖起手里的一把菜刀,瞪着眼四下搜寻,叫嚷道:“夏大牛在哪?我要和他拼命!说好了要拼命!”

看到菜刀,三个大男人唬了一跳,门口的小巫身手不错,从侧后方突然出手,一把夺过,另一人立刻接上,钳住阿德妈双手就反绞在背后。

阿德妈受到惊吓,立时挣扎起来:“你们是谁!你们是不是夏大牛一伙的!”

啪一个巴掌抽在阿德妈脸上,叫嚷之声停了。

“是我!”大巫活动了下刚才抽人的手掌,蹙眉问:“阿德他爸呢?就你一个人过来的?”

阿德妈的神智终于清醒了过来,瑟缩了一下才回答:“孩儿他爸不敢来,就我一个人来的。没人追我,我就是怕来迟了。”

问题得到解答,大巫挥挥手吩咐:“她也是可怜,让她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送去楼上客房呆着吧,把门从外面锁好。”

制住她的青年答应了,扭着阿德妈送上了楼。经过一场闹剧,众人出来稍作休息,又躲回原处等待。

这次躲到十一点半,气氛隐隐紧张起来。

咚、咚、咚……

这个声响顾米绝不会认错,赶紧拉扯夏成给他提示。两人紧盯门口,都等着一窥僵尸真容,蹦跳之声却在屋外戛然而止。

什么情况?

咔嚓,今夜无雨,清脆的玻璃碎裂之声自二楼响起。

“卧槽,谁说僵尸跳不上楼梯的!这直接上二楼了好么!”顾米禁不住吐槽出声。

楼上也立时响起马晓芳的尖叫:“救命!”

话音未落,她已经蹭蹭蹭抱着美琪跑下楼来,速度着实惊人。

然而僵尸反应也不慢,几声咚响,已经蹦到二楼楼梯口,只一步就能追上马晓芳。却又有一声巨响,其他几人可能不清楚,顾米二人的藏身之处正对着楼梯,眼睁睁看着阿德妈不知怎么开了门,抄着一把折凳就往夏大牛头上砸。

“小心!”顾米惊叫提醒。阿德妈那一下虽是重击,僵尸却好似混无知觉,阿德妈连逃跑意识都没有,就被僵尸回身插到墙上,又一抡甩飞到一边。

趁着这几秒,马晓芳已经带着美琪,果断躲进厕所里,插上了锁。

夏大牛好似对阿德妈并无兴趣,甩开这个小阻碍,就转身向楼下蹦来,只两下就蹦到顾米面前。

顾米仰着头,就见夏大牛铁青着脸,犬齿化作獠牙,嘴唇因看到猎物兴奋地抽动着。刚刚还在为别人担心,此刻自己已进退维谷——前面是僵尸,左边是沙发,右边是墙,背后是夏成,自己还蹲得腿麻,可谓是被堵得死死的。

“啊啊啊!”顾米一时间完全无法思考,只凭借本能,手脚并用的往后挪,虽然夏成配合着退得够快,但沙发后空间有限,怎么都感觉完全躲不过。

僵尸似乎被尖叫又扭动的猎物激发了兴趣,狞笑着就伸出五指向前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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衰有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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