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度第一次看到这个总是乐观的老师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他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自己对教育系统一无所知，只能笨拙地拍拍时识的肩膀。
“我要去准备下节课了，”时识深吸一口气，重新挺直腰板，“孩子们快到了。”
周玄度点点头，默默退出教室。
回到宿舍，他盯着电脑屏幕，突然有了写作的冲动。
下午，周玄度带着笔记本电脑来到村口的梨树下写作。
这里成了他临时的“办公室”，村民们已经习惯了这个城里人每天在这里敲键盘，不再像最初那样好奇围观。
《青山朦胧处》故事逐渐成形。
“周叔叔！”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叶棠站在他面前，手里捧着一把野花：“送给你！”
周玄度接过花，有些意外：“为什么送我？”
“时老师说你在写我们村的故事。”叶棠歪着头：“妈妈说，送花给你就会把我们村写得很美很美！”
周玄度笑了，他小心地把野花放在电脑旁：“告诉时老师，我今晚请他吃饭。”
“时老师今天不开心。”叶棠突然压低声音：“我看到他躲在教室后面擦眼睛。”
周玄度心头一紧：“所以你要多陪陪他，好吗？”
叶棠郑重地点头，跑开了。
周玄度看着她的背影，想起时识说过的那句话——“八个孩子也是需要教育的”。
他突然理解了那种坚持背后的意义。
磅晚，周玄度用从村民那里买来的食材做了一顿简单的晚餐。
他在首都独居多年，基本的烹饪技能还是有的。
时识下课回来，看到桌上的饭菜，惊讶地挑了挑眉：“都是你做的？”
“别那么惊讶。”周玄度递给他一双筷子：“尝尝看。”
时识夹了一块炒鸡蛋，慢慢咀嚼着，夸赞：“不错，比我想象的好。”
两人安静地吃着饭，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简陋的木桌上。
周玄度注意到时识虽然强打精神，但眼神明显黯淡了许多。
“今天给孩子们上课……感觉怎么样？”周玄度试探地问。
“很好，小棠的作文写的很好，小幸的计算题全部写对了……”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他们都是好孩子，应该得到更好的教育。”
“中心学校的条件更好，不是吗？”周玄度适时地发问。
“硬件条件当然好。”时识放下筷子：“但二十里山路……他们要住校，一周才能回一次家。他们中有一半的父母都在外地打工，家里只有老人……”
周玄度沉默地听着，意识到这个问题比他想象的复杂得多。
“最让我难过的是，”时识继续说，声音微微发颤，“当我告诉孩子们下学期要去新学校时，他们第一个反应是‘时老师也一起去吗？’而不是抱怨路途遥远。”
周玄度突然做了一个连自己都没想到的动作，他起身拥抱了这个相识仅两周的老师。
时识明显僵了一下，随后放松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抱歉，情绪失控了。”时识很快恢复常态，勉强笑了笑：“吃饭吧，菜要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