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确如她所说，被吓到了。更受惊吓的其实是某位萧姓人士。
“吓我一跳，姑娘，你站在这做什么？是有什么心事吗！”
“抱歉啊，我没想那么多。”姑娘窘迫地埋下头，舟莞听完她的道歉，看看周围人投来的目光，静静地转移阵地。
萧见看她实在不好意思，没计较那么多，只说：“小子，太嚣张可不好，否则我可就要请你去喝茶了。”他笑着对方世子说，在他眼里他会觉得自己定是潇洒从容的文弱书生，让美人爱戴垂怜，实则像是个夜叉，有病。
在他们打闹期间，最后一名选拔者也到来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柄剑。
男子暗橙直裾端正得体，在挺拔纤长的身形下，更是把衣服衬得别有韵味，雅然富有诗书礼乐之气。
舟莞专注地看向地上的蚂蚁，它们爬来爬去的搬运食物，其中一只还掉队了，跑去另一边玩了。
几缕头发飘落在地，发冠重重落在地上，空气被霸道推开，气流声急剧收缩，猛地炸在耳边。
往远处一看是男子站在那，透过男子，便是阴沉的目光下——倾城弟子献然。
“萧见。”半点面子都不给，换作别人，早就决战了。但萧见何许人也，他会在乎这些？
献然又道：“你这身修为也不想要了？”
“献然，”萧见叫道，“好没意思的话啊，怎么，你还想废我修为？”
众人注意力都不在这，而在那位最后一名到来的男子身上。那张脸和他的气质不相符，却让人特别喜欢，以至于大家都被这张脸吸引。
眼尾带笑，可他却不在笑。凤眼狭长，眼角更是长长一勾，似是钓鱼者。山根长而狭，立体好看，一张嘴更是薄薄一片，笑起来的话，就更加好看了。
而气质的话，不看那张脸你便会以为是仙风道骨一类，玉面温柔公子哥。看了的话，你就会认为是玩世不恭，桀骜不驯的皇族王公。
萧见见了那张脸，都不由得称叹：“真好一张脸哈，怕是要抢了我第二的名头了。”
“第一是谁啊！”人群中有人问道，声音很大，所有人都听得见。
萧见盯着那张脸，一字一句端端正正，极为认真道：“我的未来小师弟！”
“诶，兄弟，你名字呢，报上来！我给你瞧姻缘如何？”萧见戏谑道。
献然从刚刚开始就盯着萧见不放，现在更是收回剑后，就押着他，说：“这是师叔带回来的，但你，要跟我去师叔那领罚。”
“别啊，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等等，献然，你也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铭山的面子吧，你这样有失人道！”这样狗屁的话，像献然这样的人当然不听不信，可谁知，他竟然道：“嗯。”
“别再犯。”口头警告，没了后尾，连萧见都觉得不可思议，伸手要去碰他的脸，被拍开。
舟莞还是在数蚂蚁。
“这是师叔说的，但你若再犯，我便不会管这些了。”
“切！我还以为你成人了呢！”萧见小声嘀咕道。
“谢信，”献然睨他一眼，旋即对男子说：“明日第二场第三场选拔，及时到即可，”又拔高声量，朝向众人，“现下便去山脚下客栈歇息，时候不早了，望明日，各位能准时到。”
舟莞已经数到九十六只蚂蚁了，众人也还在这里徘徊，迟迟不去客栈。
舟莞数到第一百只蚂蚁，才堪堪抬头，还没完全抬起头，入目便是暗橙衣摆，便加快速度抬头，就什么都没有了。
献然还想对谢信说什么，只见人已然走远，早就不见人影了。
而舟莞也没有见到那个人。
“诶，师弟！你在这做什么？”舟莞半起身，突如其来地问候和乌发垂落就吓得他坐回去，“哟，不经吓。”
献然横剑，隔开两人距离，让萧见往后退，“你还不把头发绑好？没正形。”
舟莞趁机起身，走到一边，萧见便道：“走那么远作甚？走了走了，先去客栈，有好东西！”
转头，嬉皮道：“你我不是一个宗门，管我那么多干什么？非亲非故，献然，这可不行哦。”
“扯远点算，也就师父有点联系哈！”萧见翻身离开剑鞘，到达舟莞身旁，乌发凌乱，也没有要扎的意思。
舟莞肩膀顶上一个人，虽说方才九千长阶未能如何，现下都是轻松，可萧见太重，压得他走几步路就累得不行。
走了一路，一路上都是萧见叽叽喳喳地说话，舟莞未搭一言，沉默听着。
“诶！”萧见忽然道，“我竟然连你的名字还没过问，实属失职啊！”
“来吧，师弟，告诉我你叫什么呗？”手心在肩头一转，另一手心也搭在另一肩头，正视舟莞眼眸。
“舟……莞。”
“字呢？”
问到字，可就有意思了，舟莞这个不能答上来。这是家中长辈所取，偏偏他的字没取，是一个外人所取，他不知道能不能说。
“字？”
“对，字，说说说。”
反正自己也挺喜欢这个字，且父母已然不在，这个字就这个字吧，也没所谓。
“字自横。”
萧见道：“莞是哪个莞，关西的关吗？”
舟莞摇头，道：“东莞的莞，自横是‘野渡无人舟自横’的自横。”
“哦，”意味深长地延长尾音，萧见带着他去了一家客栈，客栈里没人，简陋得很，店家和小二都没有，摆明了自给自足，萧见找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舟莞就坐他对面，“师弟啊，这里还是老样子呢，别嫌弃。”
“专门用来警示外来选拔者，要潜心修炼，不可贪图想乐，要自给自足，不要只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行吧，要背下来了。”萧见打趣自己，挪来右边的碗筷，黄色木桌上尘土被他一挪给震起来，舟莞自知如此，自觉向后面挪了点位置。
那些王公贵族自是不愿折煞自己，因此也不愿意进来，只得在外喂蚊子了。
萧见不会做饭，他带了饭，还是师姐给他做的。他一挥手，饭菜出现，舟莞看了眼，食欲满满！
“诶，我看你好像辟谷了，谁帮你辟谷的？”萧见道。
“苍溪道人。”舟莞不在意道。
萧见恍然大悟般，叫道：“哦，那老头啊，前些年把他炼丹炉炸了，现在都不肯让我去云天宗，小气得很！”
舟莞点点头，当做回应。
“吱呀”落地，门开。
倾城弟子到来，萧见扬手挥着，说：“这里这里，献然，那么慢呢！怎么，那谢信不肯来啊？嫌弃这里吗！”
似是要讨伐他口中的谢信，用了十分夸张的语气，拍桌而起。
“人没找到，”献然背过身，按住两边门，看向那群人“咦”来去，嫌弃得不行，摇头道：“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是吗，我倒觉得师父说得对，后生可畏!”萧见朝窗边看去。
献然道：“倘若你能再找到一位同你一样，初次参加选拔，便把九千长阶分成两半，又把秘境里的魔兽全都炸死的呢？”他来到舟莞身旁，看着舟莞微微笑着点头，舟莞见了也冲他点头。佩剑被献然靠在桌沿上，他落座在舟莞左手边空出来的位置。
“呵呵，点我呢，”萧见拿出自己的佩剑，说：“吃完这顿饭，出去比一场？”他昂着头，挑衅。
献然淡淡一瞥，没应。
舟莞自顾自地吃着饭，就是没有夹菜。实在不好意思，脸皮没那么厚。而且夹菜就要抬起一点头来，抬起来就要看见萧见，往侧夹，便要看到献然，太尬了。
他不喜欢看别人眼睛。
“诶，师弟，怎么不夹菜？”萧见明知故问，献然突然起身，落在桌上站了灰的乌发被挽起，萧见在给舟莞夹菜。
“嗷，谢谢。”
“不用老是说谢谢，彼此都知道就好。”
舟莞想说的是：你也不用老是叫我师弟，还未定。
“嗯。”
头皮一阵酥麻，萧见习以为常地夹起一块牛肉吃下，说：“当年我来这里的时候，看了一眼就走人了，你猜我去干什么了。”
“……”舟莞匆匆看一眼，说：“不知道。”
头发高高梳起，虽是不用玉梳，也能梳得这般好看。
献然重新回到位置坐下。
门又被推开，一群小娘子围着位少年进来，就是蛛网尘灰也不嫌了，舟莞低头前，正巧看到这位少年，好像是北地富商之子，叫谢潇。
这少年舟莞认识，不过记不太清，可能只是在哪听过有看过而已。他继续埋头干饭。
少年往四周随便看去，看到献然他们就停下了，走过两步，道：“二位师兄，师父让你们该回去了。”
献然道：“无事，先走吧。让那些人都进来。”
话音刚落，那些姑娘闻言得知少年要走，纷纷开始嫌弃这里环境，还有一位小娘子碰了一下，便立即缩回手，手上不满脏东西。
萧见干笑两声，道：“我继续在这呆着，你去和你师父说我们不回去了。”
“好，”谢潇瞥见安静吃饭，不曾抬头的舟莞，扶起衣袖，说：“二位师兄，这位是……”
“哦，我的未来师弟！”萧见热衷介绍起来，“舟莞，你不看看吗？”
莫名点他，都不好拒绝，舟莞道：“……好，都好。”他以为那个人说了：“你好。”便这么说了，都是常见话术，他没注意听。
萧见大方笑道：“嘿呀，谢潇，我家师弟不喜生，那改日再会，先回去吧。”他用的是“不喜”而不是“怕”，不然还更要羞。
萧见托着下巴，爽然靠在桌子上，一点灰都没有了。
脏，就要自己擦。
干布被他随手一丢，又给献然接下，放置在桌边一角。
谢潇没看清舟莞，也不在意，便拱手道：“告辞。”
“把你那套去掉，省心点不行吗？”萧见乐呵道。
谢潇“嗯”到，推门便走。
小插曲，舟莞没太放心上。
谢潇走后，外面的人也都进来，熙熙攘攘，特别吵。
饭后，他看客栈没有二楼休憩地。观察一下四周，什么都没有，而萧见和献然已然靠着桌子入睡。
萧见到点就睡，没法提醒他。献然便示意舟莞靠桌睡即可，然后也跟着睡着了。
舟莞见周围人也匆匆入睡，自己睡意全无，便想着出去走走。
鼻间的陈旧气息，是变霉的木头所散发的。舟莞推开门，气味散了一些。
[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感谢支持，感谢观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入途（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