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午饭的点,园区楼下的吉野家,一身文化衫的员工们进进出出,每个人都火急火燎的,吃饭也不放下手机,因此店里效率奇高,20分钟就能换一波人。
一进来,几乎找不到一个空座位。
里面少有人闲聊,多是讨论工作。不少人还举着手机,脸上堆着笑,对着空气点头哈腰。
角落里的高脚桌旁,坐着两个人。
每人面前都是一盘招牌牛丼三件套。
两人低头扒饭,时不时聊上几句。
脖子上挂的工牌似乎有些碍事,其中一个用筷子背挑了挑,撇到肩后。
然后他扒了口饭,皱着眉开口:
“所以,现在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这都铺了小半年了,前后库库花这么多钱,怎么数据还是上不去?好不容易有用户反馈了,我一看,全是骂的。应用商店里咱APP评分都掉到1点多了。周一早上开复盘会的时候不还说已经搞了矩阵吗?怎么效果还这么差?”
对面那人没抬头,筷子继续往嘴里送着饭:
“不是运营的问题。数据量其实并不少,但是有用的太少了,现在收上来那些大部分都是垃圾,你就是想挑挑拣拣也没价值啊。”
说着,他夹了一筷子海带丝:
“就这么说吧,一百个人在提问,可能也就一个人的问题是有效问题。”
问话的人顿了顿,眉头拧得更紧:
“照你这么说,那就是 prompt 的问题啊......”
“对。”
一小碗海带丝见了底,小碟子被推到一边,
“问题的根源,其实不在于 AI 回答得不准确,而是用户输入的prompt本身就狗屁不通,再牛逼的AI也束手无策啊!这就好比你家小孩儿突然一噘嘴,你怎么知道他是想拉屎还是尿尿?”
问话的人手上筷子停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这也没法解决啊?总不能指望所有的用户都是清华北大常春藤吧?那人家还用咱们产品干什么?”
对面的人吸了口可乐,摇了摇头:
“所以现在就是这个问题啊。你有多少用户压根儿不重要,就算你坐拥14亿用户又怎么样?关键是你有多少能产出优质内容的用户。你守着一窝傻瓜蛋,他们也只能当服务器蛀虫而已。等过去这阵子,说不定他们不仅不让你挣钱,还占用资源,赶都赶不走。”
问话的人放下筷子,一脸愁容:
“可现在的情况是,新的优质用户拉不来,想要教育现有的用户又来不及,这不是把路给走死了吗?”
“对啊,没治。”
对面那人也停了筷子,拿纸巾抹了抹嘴,慢悠悠地说,
“除非......我们来帮他们写prompt。”
“我们帮他们写prompt?”
他嗤笑一声,
“我们怎么这么牛逼呢?”
“也不是不可能啊?”
对面的人靠着椅背,语气轻松,
“我妈有句名言——
‘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颜色的屎。’
这说明什么?说明只要足够了解一个人,熟悉了他的行为模式和思维方式,自然就能猜到他下一步想做什么。到时候还让用户费劲巴拉绞尽脑汁写prompt干嘛?只是弹个窗直接问你要不要干,直接一步到位了啊。”
问话的人听了,摩挲着下巴新冒出的胡茬,若有所思:
“你的意思是......我们把产品的定位改成秘书的角色?......
不让用户去考虑具体的操作步骤,不再简单回复他的问题,给他们做参考文献,直接给结果,只让他们做决策,问他们做还是不做就可以了?”
“对啊,二分决策。”
对面的人点头,
“现在不也都这样吗?你看那些短视频平台,所有的内容都是强制推送给用户,用户要么划走,要么留下观看,复杂点就是点个赞或者分个享。”
他停了手上揉纸巾的动作,目无焦点地盯着碗里剩下的几粒饭:
“确实是个不错的新思路......
不过不知道用户会不会接受这种方式?毕竟这严重涉及到用户的使用习惯和**问题......”
对面的人却很笃定:
“我觉得会。”
问话的人抬头看他:
“这么有把握?现在的用户对**泄露可是非常敏感和排斥的。”
对面的人却是不疾不徐地看着窗外空荡荡的马路,午饭时间,马路上只有几个快递小哥飞驰而过:
“排斥又怎么样?现在谁家开发产品的时候还不买点数据了?”
“再者说,有个美女小秘书每天24小时关注你、监视你、随时随地给你出谋划策,这多好?”
问话的人却撇了撇嘴:
“好什么?我觉得瘆得慌。”
对面的人似笑非笑:
“此言差矣。”
他收回视线,
“我觉得大家的内心深处其实都是渴望被关注的,渴望有这么个人看着自己、懂自己的一切。
不然你说,现在像【王爷、王妃已经死了十年了!】这种东西怎么会这么火?
说白了,就是每个人都渴望被看到。
孩子渴望被家长看到自己的独一无二,员工渴望被老板看到自己的默默付出,女人渴望被男人看到自己的隐忍不发......
现在大家都是神经病,心甘情愿主动当哑巴,心里又憋着数不清的话,等着别人猜,好把别人的内疚和歉意当精神鸦片。”
“几千年了,不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