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的那天,天空蓝得像一块被水洗过的玻璃,蝉鸣在梧桐树叶间炸开,带着盛夏独有的热烈。
考场外挤满了等待的家长,陆仁跟着人流走出校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香樟树下的叶凡。少年穿着简单的白T恤,身姿挺拔,在攒动的人群里依旧显眼。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身上,给那身清冽的气质添了几分暖意。
陆仁像只脱缰的小狗,拨开人群冲过去,一把抱住了他:“叶凡!我考完啦!”
周围有同学看过来,带着几分好奇和揶揄,叶凡却没在意,只是伸手回抱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嗯,辛苦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陆仁能清晰地感受到胸腔里传来的震动,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泡得软软的。
出成绩那天,陆仁的手紧张得发抖,连输了三次准考证号才成功。当屏幕上跳出那个远超一本线的分数时,他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奶奶!我考上了!我考上A大了!”他抱着旁边的老人激动地大喊。
陆奶奶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抹着眼泪点头:“好,好,我们小仁有出息了……”
叶凡的电话几乎是同时打进来的,陆仁接起电话,声音还带着没平复的雀跃:“叶凡!我考上A大了!跟你一所学校!”
“我知道。”叶凡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我的分数也够。”
他早已通过内部渠道查到了两人的成绩,甚至提前帮陆仁确认了专业——和他自己的专业在同一栋教学楼。
“太好了!”陆仁笑得咧开了嘴,“那我们以后又能天天在一起了!”
“嗯。”叶凡应了一声,顿了顿又说,“晚上我来接你,去我家吃饭。”
陆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去、去你家?见你家人?”
虽然早就答应了,但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紧张,手心都开始冒汗。
“别怕。”叶凡像是能透过电话看到他的样子,语气温柔,“我爸妈知道你,他们……很期待见你。”
其实叶凡的父母一开始得知儿子喜欢上一个男生时,确实有过犹豫,但在叶凡一次次坚定的态度和偶尔提起的“陆仁的事”里,渐渐放下了芥蒂。尤其是叶凡那句“他是能让我觉得活着很真实的人”,让叶父叶母最终选择了理解和接受。
晚上六点,叶凡的车准时停在陆仁家楼下。
陆仁穿着叶凡特意让人送来的新衣服,站在镜子前照了又照,紧张得手心冒汗。
“小仁,别紧张,咱踏踏实实的就行。”陆奶奶帮他理了理衣领,“叶凡那孩子看着就靠谱,他家人肯定也和善。”
“嗯。”陆仁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出去。
叶凡靠在车边等他,看到他时,眼底闪过一丝惊艳。简单的白衬衫配着休闲裤,衬得少年身姿挺拔,眉眼间的活泼褪去些许,多了几分清爽。
“走吧。”叶凡打开车门,自然地牵住了他的手。
掌心相贴的温度驱散了不少紧张,陆仁跟着他上了车,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陆仁,你可是把男主拐跑的人,怕什么!
叶家的别墅坐落在市郊的半山腰,一路绿树成荫,环境清幽。车子驶入大门时,陆仁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比他在小说里看到的描写还要气派。
别墅里亮着暖黄的灯,叶父叶母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叶父穿着西装,看起来严肃却不严厉;叶母穿着优雅的连衣裙,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丝毫没有陆仁想象中的豪门夫人的架子。
“叔叔阿姨好。”陆仁连忙鞠躬问好,紧张得声音都有点发飘。
“哎,好孩子,快进来吧。”叶母笑着拉住他的手,语气亲切,“路上累了吧?快坐下歇歇。”
叶父也点了点头,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常听叶凡提起你。”
陆仁偷偷看了叶凡一眼,对方回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晚饭的气氛比陆仁想象中融洽得多。叶母不停地给陆仁夹菜,问他喜欢吃什么,家里的情况怎么样;叶父则和他聊了聊高考的事,偶尔也问问他对大学专业的想法。
叶凡在旁边时不时帮他解围,或者不动声色地把他不爱吃的香菜从碗里挑出去。
一顿饭吃下来,陆仁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了。他发现,叶凡的家人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他们就像普通的父母一样,关心着孩子的生活和未来,只是这份关心里多了几分对儿子选择的尊重。
饭后,叶母拉着陆奶奶在客厅说话,叶父则把叶凡和陆仁叫到了书房。
“你们俩能在一块,互相扶持,我们做父母的也很高兴。”叶父看着他们,语气认真,“但未来的路还长,大学里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感情上也可能有摩擦,我希望你们能像现在这样,坦诚相待,互相包容。”
“我们会的,爸。”叶凡先开口,语气坚定。
“叔叔放心,我会好好对叶凡的。”陆仁也连忙表态,眼神真诚。
叶父看着他们相视而笑的样子,眼底露出欣慰的笑容,从抽屉里拿出两个一模一样的银质手链,递给他们:“这是我们叶家给小辈的礼物,算是……认亲了。”
手链上刻着简单的花纹,看起来并不张扬。
陆仁和叶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伸手接了过来。
“谢谢爸。”
“谢谢叔叔。”
从叶家出来时,已经快十点了。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夏夜的燥热。
两人沿着山路慢慢走着,手里的手链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
“你爸妈真好。”陆仁忍不住感慨,“比我想象中好多了。”
“嗯,他们很开明。”叶凡握紧了他的手,“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
陆仁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看向叶凡。月光落在他的侧脸,轮廓柔和,眼底的温柔像揉碎了的星光。
“叶凡,”陆仁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我们现在这样,算不算……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小说里的结局是叶凡和柳如烟经历重重误会后在一起,而现在,他这个原本的路人甲,不仅改变了自己炮灰的命运,还拐走了男主,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结局。
叶凡也停下脚步,低头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算。”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这不是结局。”
“啊?”
“这是我们的开始。”叶凡低下头,轻轻吻上他的唇。
月光温柔,晚风轻拂,远处传来虫鸣和树叶的沙沙声。
陆仁闭上眼睛,感受着唇上柔软的触感,心里像灌满了蜜糖。
是啊,这不是结局。
对于这本小说来说,盛夏的高考季是终章;但对于他和叶凡来说,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无论是在小说世界,还是在真实的生活里,他们都会一起走下去,走向更远的未来。
毕竟,命运这种东西,从来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而他,陆仁,不仅掌握了自己的命运,还顺便……拐走了男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