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人的恐惧大多来自于黑暗与未知,那眼前的景象却让鲁驿与白衫惊到连恐惧都来不及去感受。
只见在祭坛正上方悬空两三米处挂着一口水晶棺,整个棺椁半透明状,从外观看去里面似乎充斥着暗红色的液体,在四周的火光的映射下折射出血红色的光。
“那是什么?”
“看上去像是血液!”
“啊?看上去怎么那么~~~”
“新鲜?!”
“这正常吗?”
“你觉得呢?”
当然不正常!鲁驿此时浓眉紧缩,也许是因为紧张他不自觉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只见他仔细的从各个角度观察着这口血棺。突然,他似乎看到了红色液体里隐约出现了一张脸。虽然出现的时间很短,几乎是一闪而过,但鲁驿还是认出了那张脸的样貌。
“田甜?!”
“什么?田甜?田甜不是在那儿坐着嘛?”
鲁驿:“我刚才看到血棺里有一张脸,那好像是田甜!”
“啊?!你确定嘛?”
“确定!”
听到鲁驿的话白衫不可置信的在血棺地下踱来踱去,仔细看着血棺却什么都没看见。
鲁驿知道田甜就坐在身边,而他这才意识到平时戴着平光眼镜在跌落到这个墓室的时候丢失了,所以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而是那些不属于这个世间的东西。可为什么他看见的会是田甜的脸呢?难道这个墓室跟田甜有什么联系?鲁驿正在思索着,只见白衫收起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带着绳索的五爪金钩,他抬头仔细看了看头顶上的岩壁,找到一处靠近血棺的石逢,于是狠命将手中的金钩投掷出去。
鲁驿见状问道:“白衫,你要干什么?!”
白衫一边把绳索拴在金钩上,一边对鲁驿说道:“我们在这里干站着无济于事,不如我先上去一探究竟!”
一切准备妥当,只见白衫狠命的甩出手中的金钩,他这一动作可以说是稳准狠,金钩顺势死死抓住岩石,白衫拽住系在金钩上的绳索,使劲的拉拽了一番,确认没问题后便靠着绳索攀上了血棺。
一旁的鲁驿此时倒是对白衫的这一系列的动作感到意外,心中顿生疑窦,如果说白衫有意促成此次龙虎山之行是出自探宝的目的,又或是因为他个人的爱好与热忱都不足以为奇,毕竟现下许多人都乐于追求精神刺激,可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有这样的伸手倒是不常见,还有他看到血棺时的反应,绝不是没见过大阵仗的普通人,所以这个白衫一定不简单,商人只是掩饰他真实身份幌子。想到这里,鲁驿抬头向白衫喊了一声:“小心!”
只见白衫匐在血棺上,又掏出刚刚找到的手电筒照向血棺中的液体,他仔细查看后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奇怪,怎么什么都没有?!鲁驿你刚才一定是产生错觉了。”
就在此时,原本靠着石壁坐着的田甜突然站起身走到血棺下方抬头紧盯着血棺,嘴里不住大声念叨着。
“田甜!田甜!你怎么了?你听得见我说话吗?田甜!”
鲁驿快步走到田甜的身边,双手抓住田甜的肩膀摇晃两下田甜的身体。可是田甜似乎根本听不到鲁驿的声音,蒙尘一般的双眼圆睁着死盯着血棺的方向,见到田甜的异样,鲁驿心想,这到底时能看见呢?还是看不见呐?于是他抬手在田甜的眼前晃了晃,田甜还是不为所动沉浸在她那混沌的世界里。
或许是靠得太近,鲁驿似乎听清了田甜嘴里念叨的话。“东起黑铁围、南至鬼九宫、西往玉昆仑、北落医巫闾,阴阳得汇聚,四珠定乾坤。”
此刻鲁驿不禁心头一惊,这一句他曾在父亲的笔记中读到过!而此时居然从田甜的嘴里说出来,鲁驿知道这一定不是巧合!
“鲁驿,田甜说的是什么?!”攀在高出的白衫,也好奇田甜到底念叨着什么。
“你下来再说,我们要想办法出去,这里太奇怪了!”
只见白衫正要顺着绳索下来,忽然听见顶部的岩壁上发出齿轮转动的声音,紧接着几支利箭从岩壁中射出,箭锋在火光中拉出如流星般的光尾。还没等鲁驿与白衫缓过神,利箭便根根击中血棺。瞬时间棺体就被击得碎裂开来,与此同时棺内的血水也尽数喷洒出来。
来不及躲闪,鲁驿条件反射般,迅速用身体护住了毫无意识的田甜,只见二人顺势扑倒在地,浑身也沾满了水晶棺内洒落的血。此时的墓室内,犹如刚经历了一场肆虐的屠杀一般,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带一切平静之后,鲁驿迅速坐起身伸手便要将卧倒田甜扶起来,当他握住田甜的手时,顿时觉得自己左手手掌一阵割裂的钻心刺痛。鲁驿低头一看,田甜正拿着一块水晶棺的残片在自己手掌心划开了一道口子,田甜此时嘴里又在含糊不清的念着什么,听上去像是某种咒语,鲁驿实在听不清。
“田甜,你在干什么?!”
鲁驿着实被田甜这一举动弄得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做接下来的反应,田甜迅速也在自己的手掌上划开了一道血口,并抓住鲁驿受伤的手按了上去。
这是干什么?!只听过古人结拜要歃血为盟,眼前的田甜做出这么血腥的行为是为哪般呢?此时鲁驿觉得心跳加速,有什么从伤口处被吸出去,与此同时又有一股力量注入自己的身体,两种力量相汇时,鲁驿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被灼烧殆尽似的,随后那力量如电流流向他身体的每一根血管。只见鲁驿头上挂着黄豆大的汗,眉头锁得紧,他痛苦的半闭着眼浓长的睫毛上甚至都挂着额头上留下的汗珠,他右手捂住心口,也顾不得空气里的腥臭,大口喘息着。鲁驿觉得此刻自己就要心梗而死了吧?
过了一会,那痛苦的感觉渐渐散去,手上的刺痛便随之刺激着人的大脑,正当鲁驿想挣脱被田甜的手,又或者是伤口被摩挲的刺痛,田甜突然如梦初醒般尖声道:“鲁驿!你这个死变态!你干什么啊?!”
听到这句叫骂声,鲁驿突然松了口气。很好,看来这丫头苏醒过来。
此时白衫上前说道:“田甜,你稍安勿躁!我们是来救你的!”
“救我?”田甜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自己割破的手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浑身的陈年老血,刺鼻的血腥气加上手上钻心的刺痛,让她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急欲作呕。
鲁驿迅速撕了一绺穿在外套里衣服的布条,将受伤的手包扎好。见田甜正翻江倒海的难受,便上前顺了顺田甜的后背说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不记得了?”
“我,我只记得我不小心掉进山洞里了,四周黑麻麻的,然后又不知道踩到了什么,感觉自己又继续往下掉落,再后来就不记得了。”
田甜此时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难道自己真的断片了?摔坏脑子了?
“好了,别想了,那好像有光线进来。”
鲁驿顺着白衫的手望去,知道哪里应该是刚才射出击碎水晶棺的利剑的位置。
“那就能出去了?”田甜看了看白衫所指的方向,不解的问道。
“因为刚才有风从那边吹进来。”只见鲁驿解释道。
风,有风就说明出口就在附近。
“可我们这里四面都是岩石,我们怎么岩壁的顶部开个洞呢?”田甜的顾虑不无道理。即便这里能通向外面,能支撑起一个墓室,这岩壁也不会是一般的厚。
“有了,找到这个墓室的东北方位,那里一定是生门,一定有机关让我们出去。”
于是鲁驿拿出指南针,找到了墓室的东北方位,此时田甜突然声音怯怯的说道:“我,我好像知道怎么出去?”
“什么?你?”白衫的语气有些不可置信的意味。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我就是知道。”
于是田甜走到鲁驿所指的东北方向,在那里的石壁上摸索了一会,突然按动了一块凹陷的石块,石壁的上方便随之有了动静,看上去天衣无缝的墙体打开了一个刚好容纳一个人钻出墓室的口子,一道久违的光突然间投射进来。此时鲁驿率先站在出口往外往去,原来出口的外面就是一片悬崖峭壁,尽管如此墓室里的三人依然欣喜若狂,至少不必幽闭在这个恐怖血腥的墓穴中了。
“这,出口是找到了,可是我们怎么下去呢?”田甜看着出口外的悬崖问道。
“放心,接下来就简单了。”鲁驿便与白衫固定好绳索,带着田甜离开了这座血冢。
从血冢的出口出来,田甜只觉得有些头重脚轻,一种失重的感觉让她极其不适,还好她紧紧抱着鲁驿,这让田甜的心里不至于太害怕。强撑着来到地面,田甜只觉得腿脚发软,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当田甜再度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置身于团队住的民宿里了。此时的田甜如同做了一场噩梦,她甚至都相信那就是一场噩梦,但手掌上伤口的疼痛提醒她,那些诡异的一切都是真的。
忽然间,房门开了,映入田甜眼帘的身影便是鲁驿,只见他拎着一壶热水走了进来,看见田甜已经醒来便柔声说道:“你醒了?!感觉还好吗?你的手我已经给你上了药,包扎好了,你别碰水,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田甜注意到鲁驿包扎好的左手,他也受伤了?
“这件事,三言两语很难说清楚。你先养好身体,我们再细说吧,不着急。”
“我突然多了一些记忆,但是我肯定那不是属于我的,好奇怪!”
“嗯,先不要告诉别人,我是说~~”
“嗯,我懂!”
鲁驿看了看眼下突然变得有些乖巧的田甜,不禁浅笑了起来,按照以往的经验此时她应该大声回应:“不!”才对的。于是鲁驿又柔笑着说道:“好了,你睡了很久,或者你起来吃点东西,再继续睡?”
田甜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便要起身。鲁驿见状说道:“我去楼下等你一起吃饭,你穿好衣服就下来吧。”说着鲁驿便转身离开了田甜的房间。
人生有时候真是奇怪,曾经面目可憎的人,现在看来倒是觉得有几分伟岸和帅气。看着鲁驿离开的背影,田甜突然觉得这个人也不是那么讨厌,有他在,自己心中倒是觉得很踏实和安心。
不一会,田甜便收拾好来到了一楼餐厅,鲁驿已经点好几个菜与白衫一起等待着田甜的到来。看着重新焕发神采的田甜,白衫热情的向田甜招着手:“田甜,来,来这里。”
“哇,这么多菜?怎么只有你们俩,费导他们呢?”
“他们呐?听说今天县城里有集市,费导说要亲自拍些素材去了!”
“好了,赶紧吃吧,汤都凉了!来田甜,这是你的。”
说着鲁驿给田甜盛了一碗蓬蓬冒着热气,炖得金灿灿的鸡汤,鸡汤里还飘着些许白白的松茸,看着十分诱人。田甜忍不住闻了闻,鸡汤温热的气息调弄着田甜的鼻尖,让她觉得满心的温暖。
田:“鲁驿,刚才就想问你,你的手怎么也受伤了,包扎得跟我的一模一样呢!”
白:“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鲁:“先吃饭吧,都不饿?”
田:“白衫,还有你嘴角的淤青,又是怎么回事。的记得在那个......洞里,你脸上没有伤啊!”
田甜不知道,在她昏睡的时候,眼前这两个到底男人发生过什么。在他们三人下山之后,鲁驿与费导联系告知他们三人已经安全回来,大家这才安心,等一行人汇合后大家便马不停蹄的赶回了民宿修正。当晚,鲁驿便约白衫在民宿外的竹林里见面。
“什么事儿啊?神神秘秘的。还约我到竹林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白衫啊!“
“事到如今,你这样有意思吗?”
“嗯,好吧!事到如今,也确实是没办法遮掩了。”
于是,白衫给鲁驿说了一个他从未听过的故事,原来他们去的时上古时代留下的血冢,暗藏着一个地图,只有拥有田、鲁、白、巫四家血统,命定的有缘人才能知道哪里的秘密。原本这四个家族是同气连枝,共同守护着这个秘密,可是巫氏的祖先起了贪心,背叛了四大家族的盟约,而这次鲁驿与田甜的奇遇,就跟这个有关联。
虽然鲁驿知道白衫所说的,并不是秘密的全部,可就白衫的反应看来,或许他也只知道这些。
在血冢中田甜与鲁驿像是完成了某个仪式,所谓的”阴阳汇聚“,而田甜再失去意识中所念的那句话,似乎是一个路线,至于是关于什么的路线,白衫也确实不知道,只知道白老爷子也就是白衫的爷爷白翼为了安全的考虑,只告诉他这么多,一切还要等在血冢中得到了这个路线的指引之后白衫才能带着田甜与鲁驿去白家庄见他。
鲁驿听到这些,突然有股无名火往上窜,不由分说的就冲着白衫那张白净斯文的脸上,就是一拳。所以,白衫嘴角上的淤青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白:”好端端的,你动什么手啊?!“
鲁:”你一开始就在骗大家,害的田甜人家身处险境,你爷爷没告诉你,如果她不是命定知道秘密的人,会怎样吗?万一她死了呢?万一........“此时鲁驿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也算是与白衫一起出生入死,今天就打折了他。
白:”哎,好了,我错了!”
只见白衫往后退了两步,双手举到胸前,做投降状说道:“好吧,我知道这样是很不地道,但是没办法啊!如果不这么做你们两个也是会出事儿的.....“
鲁:”你什么意思?!“
白:”你不觉得你从小到大,自己有些什么地方与众不同?或者说怪异?“
听到这里,鲁驿上前两句揪住白衫的衣领说道:”你说什么?给我说清楚!“
白:”我们之所以可以进到那个血冢,并知道哪里的秘密,是因为巫氏家族的诅咒,为了阻止其他家族阻挠他们,凡有缘分破局的人的身上一定会有些异象的。“
想起田甜在血冢里的诡异模样,白衫不由得心有余悸。
此时鲁驿的怒气消散了不少,一切也自会有跟白衫回到白家庄询问白家老太爷才能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