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自己突然猝倒给同学们带来的惊吓,林攸拿起手机发了会儿消息,向同学和老师们报平安。
出乎林攸意料,当天傍晚,学习委员就来了医院看望。
阿姨看到这个文静的女孩子,笑眯眯地招手:“小姑娘又来了呀,来来来,吃个苹果。今天也是给小攸带作业的吗?”
齐萱笑得有些羞涩,客气地推拒,又轻声细语地询问少年的身体状况。客套一阵后,她从书包中拿出一文件夹的卷子和两本本子,放在林攸床头:“这是这几天的作业和考卷。下周一要月考啦,授课进度和考试范围我都写在便签上了。”
说着,她又促狭地眨眨眼:“你脱了好多课,小心滑铁卢哦。班主任老念叨着你,生怕年级第一被别班抢去了。”
林攸看着便利贴上用不同颜色的水笔写就的娟秀字迹,心中微动,道谢后打趣:“那不是正好?给你一次考第一的机会,你可得抓住了。”
“那怎么行,趁人之危算什么本事?我可不搞恶性竞争的。”女孩作势挥了挥拳,“竞赛林神你一骑绝尘,但课内考试我还是有机会的嘛。”
“对了,下周数学建模大赛也开始报名了,你参加吗?带我一个呗!忙的话,你定个思路和大方向就成,我们就跟着你这位大佬码代码啦。”
林攸一边听,一边垂眸翻着试卷。等女孩说到这,笑了笑,接口道:“你这也太谦虚了,是我沾你光才对。你看,我现在还躺床上呢。”
……
送走了同学,林攸拍拍脸,打消了继续做梦的堕落念头。
努力把蒙顿英俊又可爱的模样打包塞到脑海角落里去,少年趴在床上,兢兢业业地补起了功课。
就像过去所有的连续梦一样,这次昏睡后的后劲也很足。接下来的几天里,少年常常做题做到一半,就眼皮打架睡了过去。
少年清醒时,仪表惯来整洁端正,在梦中却放飞自我:左脸压着小臂,右手还握着笔,一点一点地戳本子上,留下一团奇怪的点线。半框的金属眼镜都被蹭歪到额头上,显出平日里没有的稚气来。
每次等到阿姨发现,少年都已睡熟了。这位看着林家两兄弟长大的中年妇女,只能哭笑不得地从少年手里抽出笔和本子,取下快被压歪了的眼镜,再提溜着睡梦中哼哼唧唧的少年翻个身,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下塞个枕头。
这样断断续续地学了四天半,下一周的周一周二,少年如约返校参加了月考。
为了防止自己中途睡着,林攸这两天早上特地装了满满一保温杯的清咖啡。每场开考前,少年都皱着鼻子灌下去小半杯,强吊起精神。这副苦着脸的表情,让不知情的同学还以为是在喝中药。
最后一门是英语。少年写完翻译题,正撑着脑袋构思作文,迷迷糊糊间就闭上了眼。
过了几分钟,监考老师报时,正瞅见那第一排第一座的脑袋止不住地下滑。憋着笑放下手中的报纸,老师走下讲台,推了推林攸的肩膀。
惊醒的少年一个激灵,随后抱歉地朝老师笑笑。奋笔疾书把作文写完,少年匆匆检查了一下完形和阅读,就提前交了卷。
高二的学生,大多把月考排名看得挺重,很少有提前交卷的情况。即使交了,老师也不一定接受。
但少年本就算年级里的风云人物,前一阵又出了课堂上晕倒这样的大事,即使是别班的老师,也有所耳闻。见林攸一脸苍白憔悴,神情恍惚的样子,不等他解释完,监考老师就接过试卷,轻声道:“走吧走吧,赶紧回家休息吧。别在走廊逗留啊。”
理完包,少年去了趟厕所,再出来时,隐隐听到教室里有什么动静。已是强撑着眼皮的他没有多想,径直走向楼梯下了楼。
或许是考完试后一身轻松,林攸一回到家就扑倒在床上,直直地坠入梦境,迎来了熟悉的失重感。
这次降落的地点有些不同,林攸循着那股本能的吸引,在一大片精致的园林中选中了一栋小楼。
草木葱茏喜人,建筑在绿茵掩映中悠然成趣。林攸还期待着室内的装潢是一副什么模样,忽的眼前一暗,随后坠入了一片光怪陆离的世界。
看清眼前的景象后,林攸瞳孔地震。
而这个昏暗的屋内,在嘈杂的乐声中、变换的光影下,没有一件家具。
屋内每一张桌子凳子,都是一位高大的男士——或者说雌虫和亚雌,跪趴着撑起的脊背。这些虫上身不着寸缕,只绑一个皮质坐垫或餐盘。
那些身形纤细的雄虫们坐在他们的背上,嬉笑玩乐,身旁还有衣不蔽体的年轻亚雌服侍。
空气中混着甜腻的香氛,和某种掩盖不住的、大家心知肚明的气味。
大厅的中央,高起的平台上,一位雌虫被绳索捆缚悬吊起来,垂着头,看不清面目。那平日里绝不会显现出的翅翼也被牵引着张开,浑身血迹斑斑。
几束白色和粉色的灯光从天花板上落下,汇聚起来直直地打在他身上,将这个可怜虫的惨状照得无所遁形。
他身前站着一个盛装打扮的雄虫,浑身珠光宝气,身着大红斗篷,红棕色的卷发被编成繁复的样式,仍长可及腰。
这红发雄虫带着一副皮质手套,正举着一根带着倒刺的鞭子,往那雌虫身上抽去。每一下都皮开肉绽,看得林攸也浑身一抖。
少年的三观受到极大冲击,仓皇地寻找起熟悉的身影来。终于,当蒙顿那高大的身影衣冠齐整地出现在门口时,林攸揪起的心才稍稍放下。
旋即,又一个疑问在他的脑海中冒出:“蒙顿被抓住了什么把柄,为何要来这种地方?”
台上的红发雄虫似乎是瞥见了军雌的到来,甩出最后一个鞭花, “啪”的一声打进面前虫的翅缝里,那可怜虫浑身一阵剧烈痉挛,被堵住的嘴中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
雄虫随后把鞭子往身边随意一丢,高傲地向身边的侍者抬了抬下巴。
侍者会意,利索地解开受刑雌虫身上的束缚。那虫如一滩泥一般滚落在地上,又很快摇摇晃晃地支撑起自己,摆出驯服的跪姿,嗓音嘶哑道:“谢主虫赐罚。”
红发雄虫嘴角挑起轻蔑的微笑,意有所指的话语通过扩音设备清晰地传至全场:“看来,我们荆棘军团的军雌,也不一定像传闻中那样硬骨头嘛。”
蒙顿认出了台上被凌虐的昔日下属,面色冷沉,没有接话。
周围受邀的贵族雄子们倒先起哄了起来:“无礼的雌虫,见到尊贵的迪利特阁下,为何不跪!”
一个亚雌塌腰跪行,来到红发雄虫身后。雄虫慢条斯理地坐下,把玩着自己的长发,自顾自地继续:“一开始那副贞洁烈雌的样子,演给谁看呢?只消略微给点甜头,就巴巴地上来讨鞭子了。”
“雌虫么,就得认清自己的身份。曼提斯上将,您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