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清?那位长兴侯沈池的义子?”慕容深跟着起身,“那不就是你的!”
“没错,他...也是我的义兄。”慕容渊没否认。
慕容深闻言后起身,不安地来回踱步,思考片刻在慕容渊面前站定,“阿渊,你能保证他不是来做内应的么?狼骑曾来报,这人与幸帝有些关联。”
慕容渊眸中一暗,并没有正面答复,而是反问道,“王兄可记得二十年之前的马瘟。”
慕容深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但一提起那场灾难便不自觉攥起了拳头,“怎么会不记得,正是那一场瘟疫,东凛背信弃义突袭我边陲,导致父王母后惨死,还有你我二人的分离!”
慕容渊起身,直视这张和他有五分相像的脸,“那王兄有没有想过,这场瘟疫会不会有问题。”
慕容深一愣,“你的意思是。”
“在我北骊,马瘟很少会影响到人,但那场瘟疫却波及到了上千边关将士。”慕容渊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再加上东凛突袭的部队装备精良,明显蓄谋已久,所以那场瘟疫,有极大的可能是人为!”
慕容深惊异地望了一眼慕容渊,而后背过身,沉吟些许又转了身回来,“这是你那位义兄说的?”
慕容渊点了点头,“没错。他还说,我们完全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慕容深刹那间睁大了双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妙人,真是个妙人,若不是他为俘虏,又是你的义兄,本王倒真想见见他!”
“王兄觉得这件事可行?”慕容渊皱眉问道。
“当然。”慕容深喜形于色但也不会忽略身边人,他扫过慕容渊捶下去的嘴角,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也说了,我们北骊的马瘟并不会传染人,不过是避免他们在这三年缓过劲后掉头攻打我北骊罢了。”
“再者,你我身居这个位置,也该知道,大国之间,流血和牺牲都在所难免。”
慕容渊和慕容深对视一眼,颔首道,“王兄,我清楚的。”
“嗯。这就对了。”慕容深拂袖道,“你带走他这件事,本王准了。不过记得,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臣弟明白,我会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慕容渊抱拳道,“王兄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行。”慕容深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只不过等慕容渊走到门口,慕容深又将人再次叫住。
慕容渊回头:“王兄还有何事?”
慕容深讪讪一笑走到他面前,瞬间变成了操心的阿哥:“那个,阿渊啊,你真的就一点,我说一点点都不打算考虑一下娶了卓!”
慕容深话还没说完,暴脾气的弟弟已经将门甩到了他脸上。
“这个不成器的!不知道这是对王上不敬么!”慕容深骂了一句过后,其实也就打算这么地了,没成想慕容渊摔了门竟没走,突然出声,还把我们王上吓了一跳。
“王兄。”
慕容深拍了拍自己英年就受损的心脏,“干什么这是!想吓死我!”
便听慕容渊继续道,“王兄应该还记得丞相那老不死的要将卓佳雪许人的事吧,您应该不希望我去找她和英儿姐作伴。”
慕容深闻言一愣,而后咧嘴咒骂道,“你个兔崽子几天不修皮,竟敢威胁你王兄了!给你三个数,痛快给我滚!不然我就开门修理你!”
说罢,心内数完仨数,我们王上一开门,兔崽子没见到影子,倒是看到了一脸不悦的岑先生。
王上瞬间变成了兔子,“那个,先生,我就是!”
“王上身居大殿竟口出粗言,是我教导无方!先王啊!先王!老臣无能!您还是带着老臣去吧!”岑先生没给慕容深任何机会,跪地哀嚎。
独留王上抹了一把脸,颓然的回到案牍边,拿起一竹简,在岑先生幽幽的目光中抱怨,“这都什么事儿啊!”
好巧不巧地,手中文字,正是弹劾狼骑护卫兵卓佳雪和同为女子的王府影卫英儿私奔的折子。
王上这一天,没好喽!
-
慕容渊前脚进宫,沈晏清后脚就被马车一路送到了齐王府后门。
这次是被熟面孔,慕容渊身边的亲卫兵姜琦引着,一直到了一处打理妥当的院落。
“请吧沈公子。”姜琦客客气气道。
沈晏清心中有疑惑,刚想问问有关于慕容渊的事。
却见姜琦举起双手往后退了一步,“沈公子,王爷交代了,就让您在这老实待着,至于其他您问我也是白问,我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您也就别为难我了。”
姜琦说完将沈晏清请进去,关门,便离开了。
独留沈晏清自己待着这处小院,里头空落落的,就算想找个人,呃……
也不能说没有人,沈晏清虽然武功尽失,但敏锐度还是有的,这院子看上去空,但隐在暗处的暗卫却并不少。
只不过是没人能同他说说话而已。
那人想将他囚禁在这里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沈晏清叹了口气,太阳穴隐隐发涨,不愿再吹风,便推开了面前房门。
里头虽比不上往日侯府的华丽,但该有的都有,檀木桌上还摆上了一桌好菜,但实在太过荤腥,他刚旧病复发,着实没什么胃口,所以也没动筷子,径自走向床铺。
一路舟车劳顿,沈晏清又饱受凛毒折磨之苦,那军医应当是和陆骁通过气的,所以全程用的都是止痛的药,虽解了痛楚,却对病情无利,而且现在这些□□上的折磨不过是前菜,等真正毒发的时候...
沈晏清捏了捏手中玉瓶,绝不能让子洄看到自己毒发。
不知道军医的止痛药里是不是放了些催困的药剂,这些天他都觉得精神萎靡、困顿异常,初步估算能睡个三天三夜不起床。
果然,沈晏清躺上床后粘上枕头,没过多久就睡了。
Zz.....
虽然四周都是慕容渊的影卫监视,但沈晏清却要比在岐源城独居的时候睡的熟,房门什么时候被打开的都不知道,还是床铺上突然压上来个东西,他才瞬间惊醒。
醒来的一瞬间沈晏清下意识想起身,却又被身上的物件给压了回去,又像惩罚似的,在他耳侧留下一串绵长的吻。
“别动……”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沈晏清红了耳郭,最后还是顺从的躺了回去。
这次的酒味太过浓郁,惹得沈晏清鼻子发痒,想打喷嚏,却在刚出声的时候被堵住了嘴。
沈晏清睁大一双眼,而后又缓缓微阖,像猫儿一样眯着,很明显是舒服到了。
缠绵了多久沈晏清不记得了,反正这人自己撒够了野就趴在他身上睡着了,沈晏清侧过头忍着酒味去看他,睫毛偶尔轻颤着,薄唇微微张开,仿佛一点戒备都没有。
但沈晏清知道,只要他一动,这人就会立刻清醒。
当然他不会,也不想动就是了。
看来大业人民不仅开放,酒量也不差,子洄这次明显是醉的步子都走不稳的那种。
不过这样也好,不用再费心隐藏,沈晏清缓缓蹭出双手,轻轻搭上了慕容渊的背,一下一下轻抚着,而后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
沈晏清知道自己惹得罪孽太深,埋骨雪山的血水倒流,就是他不得好死的预兆。
他不求子洄能够原谅他。
只求老天能在他即将离开之前,能再多几个这样的夜晚。
让他能够把压抑在心底的爱意,尽数表达。
-
昨天刚出了宫门,慕容渊就遇见了玉食斋的梓娘。
连哄带劝的进了酒肆,就见他那几个副官面带□□,不用问,这就是集体来祸害他了。
慕容渊也知道这半年他们憋的辛苦,偶尔放肆一下他也不介意,只不过被一众酒鬼灌了一晚上,他早上醒来感觉自己脑壳子都快要炸裂。
正准备叫人煮完醒酒汤,不成想胳膊却受到了阻力。
一睁眼,伴随着浓郁的药香味而来的,入目是沈晏清一头青丝。
慕容渊的身子一僵,这才想起自己昨天晚上似乎,好像,大概,不止一次甩开一众下属,憎命似的不回房间,非要来这个小院睡。
慕容渊闭了闭眼,心理自我安慰着,罢了,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
然后迟来地尴尬了一会。
等他缓过劲之后,头疼也缓解了不少,怀里的人依旧睡得很熟,用枕头替换了胳膊都不知道,只是等慕容渊离开床之后,向被窝里蜷了蜷身子。
慕容渊就这么站在床边看着沈晏清,他甚至萌生了一种一辈子就这样也挺好的思想。
完全忘了自己明明一个月前还要把十八层地狱的酷刑都用在人家身上。
睡着的沈晏清貌似比醒酒汤管用,替人掖了掖被子,慕容渊的头已经不疼了,就是心里头一直在发酸,但他自己也不知道在酸什么,脑子里一直不住的回旋着那段在马车发生的,既陌生又很熟悉的记忆。
他想要回想起更多,却又暂时想不起来。
良久,慕容渊似乎放弃了,只在自己怀里摸了摸,摸出那把银云纹匕首,而后放在了沈晏清的枕边。
虽然不记得这匕首最后是怎么到了沈晏清身边的。
但慕容渊没忘,五年前他就是为了上街为沈晏清买这柄匕首当做生辰贺礼,才遇见了彼时已经为幸帝卖命的新任长兴侯。
接下来的记忆就变成了一团模糊。
这之中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他现在无从得知。
可能真的就如其他人所说的那样,他是被陆骁拼死护送,中间又得到了卓佳瑜的照顾这才得以回了大业,而后一直在为了复仇刻苦练兵,结果某次围猎途中遇刺,不小心摔坏了脑子。
换作没遇见沈晏清之前,慕容渊是信的。
可现在记忆已经凭空多出来了,再加上姜琦的回答。
慕容渊自然起了疑心。
回头一想,诸多漏洞。
戒备如此森严的东凛皇都,就算是武功高强的陆骁,真的有可能将他带出城么?
众人皆与他言,沈晏清在东凛如何锦衣玉食,外人供奉,可若真是如此,他为何会出现在岐源那个偏僻小城,又为何骨瘦如柴身体虚弱。
再者,沈晏清会老老实实待在他身边?
慕容渊不信,也绝对不是什么想活的借口。
既然想活为什么会拿刀在城墙上自杀,想活为什么不同城中百姓一齐逃跑。
想活这个理由太过稀松平常,所以到了沈晏清这里,反而显得不正常。
慕容渊心中有了疑惑便在脑海中搜索,是不是能有那么一个人,能够避开身边这些已经串通好了的人,来告诉他真相。
他垂眸思索片刻。
蓦地想起,英儿同卓佳雪似乎就是在他昏倒之时莫名私奔,一同离开的大业。
鱼(冷汗直冒):看那多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义兄